“你水性如何?”祁连净问韦思梵。只见他眉头一紧,眼角却向上弯起,露出了一副尴尬的模样。
“我,我不会水。”韦思梵有些难为情,当下他觉得,自己貌似拖了她的后腿。
“无事,有法子。”只见祁连净摘下了撑着自己高尾辫的黑色发带,将其系在了韦思梵的腰带间,将另一端,固定在了自己腰间的配饰上。就这样,两个人的身体,用一条简单的发带,连在了一起。
祁连净从袖口掏出了一个类似竹筒的玩意儿,打开后,只见一个透明球状的气泡体窜了出来,越变越大,大到可以装得下两个人。这还真是个实用的物件,是她在邬吉城买的。
“净姐姐,你想的可真周到。咱们进了这里面,潜多长时间都没问题了吧。”这物件,明显能让人看出下水的用处。
“得憋气,这物件,只能保证不湿身。”这句话对于韦思梵这种不习水性之人,必定是晴天霹雳。他心想,万一这底下深不可测,自己无法呼吸了,岂不是必死无疑。
不过祁连净很快打消了他的顾虑,她给了韦思梵一颗金色药丸,命其吃下。这颗药丸是顺带买回来的,可以使人在水下做到自由呼吸。
“下水后,看紧这条带子。”说罢,还没等韦思梵反应过来,就带他入水了。
这滩水,表面浑浊,可越到深处,视线反而越开阔,看得也越清晰。祁连净带着韦思梵逐渐向下游去,她乌黑的发在这湖中肆意飘散,只看见两侧的漂泊的水草,逐渐变成了巍峨的峭壁,偶尔还会路过一些鱼群,那峭壁之上,竟胡乱地堆放着一些牢笼,有大有小,均被锁链吊挂着。笼里,貌似有些零零散散的枯骨,不知是人还是动物。那场景,有些瘆人。
终于游到了湖底。只见湖底传来了微弱的亮光,近身看去,原是被画上了一片符咒。破了那金符后,湖水慢慢退去。他们,终于着了地。这地方,似是山间另一片峡谷,却没有草木,满眼都是荒凉。探了一阵,竟没有发现一个活物。
二人向峡谷深处逼近,只觉阵阵刺骨寒意凸显。只见远处依稀出现两座耸然的山峰,那山色,似乎与这峡谷格格不入。走近些看,在那两座山的峰顶,似乎有玄雾笼罩,俨然一副黑云聚顶的压迫感,令人窒息无力。
“净姐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这味道,真是令人作呕。”韦思梵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祁连净若无其事继续向前探去,仿佛早已封闭了自己的嗅觉。仿佛,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的天,这,这是?”韦思梵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之所以感到怪异,是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他所认知的山,而是,由一群低畜的尸体堆叠而成的尸群,奇形怪状、惊心惨目。那味道,腥臭难闻,而那数量,足以达到了山峰的高度。真可谓是漫山尸横、白骨森森。
“这些,就是地方志里记载的低畜。”祁连净幼时便跟随师父祁连山诛杀侵袭的低畜,不过此次数量之庞大,也是平生第一次见。
“不过净姐姐,这些低畜与我想象中的模样真是相差甚远,我还以为低畜都是一些类似八只手两只脑袋的畜生,可如今看来,除了肤色青绿,眼眶猩红,其他的特征与人无异啊。”
“善或不善,诸业均有业报。六道众生,皆生而为人。所谓畜生道,本是因生前作恶多端而得了报应。外表似人形,不难解释。”祁连净解释到。
以祁连净现今的实力,对付某些高畜都不成问题,更不用提这些低端失智的低畜了,况且,尸体而已,并无威胁。只是,这些低畜死状凄惨,有的被大卸八块,有的似生前被烈火灼烧,血肉模糊,惨绝人寰。这里,像是真正的阿鼻地狱。
“这里,是不是就是。。。”血腥至此,确实令人生疑。
“畜境。”祁连净干脆利落的两个字,将气氛降至了冰点。“果然,偷指环的那厮,进了畜境。”她再一次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两人继续向前,却没有了出路。这两座尸山,像是此行的终点。
“净姐姐,没路了。”韦思梵对她说到。
“这里,正是通向高畜境的入口。”祁连净语气坚定,即使一次都没来过,也十分笃定。“地方志记载,畜境相通,存八方入口。且在各入境之处,必有上千低畜把守。”
“所以,你是看了这量,才推测这里就是八方入口之一喽?”韦思梵稍稍迟疑了一刻,继续道:“但,为何在这里看守的低畜,都不是活物了?”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祁连净环顾了四周,万物死寂,她想要找到高畜境入口,抓住偷指环的那厮,可在当下,并不存在任何突破口。
“不如,我们来找找,这些低畜的死因?”韦思梵挑起了他那双桃花眼,看似,已经发现了一些隐含的细枝末节。
他继续说到:“抛开那些被烧死的低畜不管,我刚仔细查验了其他尸体,发现在它们的颈部,都有一个斜入的伤口,无一例外。”
祁连净听完,即刻检查了一番,确实像他说的那样。自己方才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如何进入高畜境上,而忽略了对这些尸体的观察,想到这里,不禁感到有些失策了。
“没错,这些均是剑伤,且剑法相同,应是出自同一把,直接致命。”祁连净说罢,感觉到这剑法,似曾相识。
“既然在地上看不出端倪,那你我就各自爬上峰顶。我倒要看看,从上面看,能看出个什么究竟。”祁连净这个方法,看似无道理,但也不失可行性。韦思梵听罢,爽快地答应了。
他的反应,也确实在意料之外。一个见了狼就认怂的人,居然不会畏惧这徒手爬尸山。
不过这尸山,确实不好上。一个不留神就会被掉落的尸块砸中,就算没有砸出血,那腥臭也是很恶心人的。若使用神游之术,直接腾空而飞,便会碍于这高度了。
几经周折,两人终于各自爬到了峰顶。踩着低畜的尸体,不免脚底生寒,更何况还是个高处不胜寒的处境。
“净姐姐!我这边向下看,并未发现异常之处!”韦思梵朝山这边喊到。
“别喊了,我用了传声纸鸢。”韦思梵只听耳边传来祁连净的轻声细语,抬眼一看,那只纸做的鸟儿正扑腾着翅膀,在他身体周围绕来绕去,最终落在了他的肩头。自己和它还真是,阔别已久啊。
此时他耳边又传来了祁连净的声音:“从你那边看我这里的山形,似是何物?”
韦思梵仔细眺望,虽不清晰,但还是生出一种错觉:“貌似,是一只翅膀。”
“我这边亦是。看来这两座尸山,呈了翅状。”祁连净回到。
“那,应该就是一只鸟的翅膀喽。把尸体被摆成这样,可真不嫌费事啊。”韦思梵对此感到十分困惑,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又是何涵义。
祁连净向山下望去,发现在两座山中间,确实有一片由碎石铺成的凸起。而那凸起的形状,就像是鸟类的背脊。
她放出了另一只传声纸鸢,准确地说,这次这只是用来探视的。祁连净闭上双眼,静静感触那纸鸢的视角。突然,她猛地睁眼,眼神中明显出现了一丝慌乱,韦思梵只听肩头那纸鸢传来了她焦急的声音:“快下山!若掉下去,切记落在半山腰处再使用神游!”
话音刚落,韦思梵就惊觉自己脚下传来了剧烈的颤动,随着这座尸山突如其来的崩塌,他也随之骤然下落。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有人从下面环住了自己,此时祁连净携着韦思梵,利用神游灵技仓皇着地。
他们惊讶地抬头看向那两座尸山。山形以全然消散,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硕大无朋的苍鹰。由静变动,雄翅一挥,那些低畜尸身便天花乱坠。这苍鹰,像是沉睡了许久,仰天长啸,声如霹雳,可真是声势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