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鲁一一还在天真地等待吕湘,等待他带自己去做手术。据说,切除多余的手指以后,其余的手指会比现在更加灵活;不过,更重要的是,不用再见到异样的眼神。
眼看大学生活即将开始,自己马上就要离开村子,无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一定有更好的明天等着自己。
哪怕自己是王屠夫两口子买来的;哪怕自己还在欺骗自己,吕湘还会回到她的身边;哪怕那些可怕的眼神,还有每个晚上,警惕那些躁动的男人,企图偷偷闯入只有她一个人的家;很快,她会搬到大学宿舍里,和来自天南地北的同学生活在一起。
想到这些,她开始对未来充满希望和幻想。
在这样半封闭的小村落离,谣言传播的速度比传染病传播的速度还要快。
王屠夫的尸体找到了,是近期一段时间里最热门的话题。
很遗憾,这种谣言很难找到始作俑者。事实证明,王屠夫的尸体没有人知道在哪里,如果他还活着,也没有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不过另一个谣言的可信度,显然比王屠夫失踪后找到尸体,更加使人愿意在茶余饭后作为谈资。
那就是有人在城里,看到了王麻子家的王慧茹,在电影院附近让小轿车给撞了,听说,还没治疗完就跑了。
这两件事,让这个平静了很久的村子又热闹了起来。
鲁一一对于后者的故事半信半疑,难道自己那天离开电影院以后,发生在石桥附近的车祸-是丹丹姐?这样一想,鲁一一决定亲自去医院了解一下。
“护士,前几天有没有一个出车祸的病人,在治疗中途离开的?”
“男的女的?”
“女的。”
“嗯...你等会儿,”护士查了一下历史记录,“你是她什么人?”
“她是我们村的。”
“是有这么个人,当时刚刚把她抢救过来,回头人就不见了。”
“您能给我说说,她长的什么样吗?”
“个子不高,偏瘦,来的时候,头上和脸上有血,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看着也就二十几岁。是你要找的人吗?”
“可能不是。谢谢护士。”
鲁一一觉得就是王慧茹。只是在年龄判断上有些出入。王慧茹比她大十岁,二十几岁和快三十岁还是有区别的。丹丹姐为什么会跑呢?
最近鲁一一发现自己身体有些不对劲,既然来到了医院,索性自己也挂个号看一看。
“大夫,我最近那个不太正常。“
“有多久没来例假了?”
“有一阵子了。”
“你先去化个验。”
鲁一一心里七上八下,难道说,自己...”
化验之后,又是身体检查,好在是个女医生,鲁一一依然感觉很难堪。
大夫看着化验单说:“你家里人来了吗?”
“我一个人来的。”
“最好还是让家里人来一趟。”
“大夫...你就和我说吧。”
“我们有制度,还是让你家里人来一下比较好。”
“我家里人都不在了。”
大夫一愣,“哦,那你自己要有思想准备。”
“您说吧...我是不是怀孕了?”
“从表面看是怀孕的情况,实际上不是,由于你的子宫受到创伤,造成输卵管严重堵塞,所以你没有怀孕,你这种情况应该早治疗,现在来看,以后怀孕的可能性也很低。”
“为什么会这样?”
“还记得你的第一次吗?也许是那时造成的伤害。女性不孕不育的原因很多,过早的性生活也是一个方面。”
鲁一一走出医院,女医生的话还在脑海里循环播放着,自己竟然得了终身不育之症。
(现在)
江汉所在的医院是急诊部,与吕教授的住院部一街之隔。急诊部一共三层楼,江汉的病房在二层,靠近街道一边。
我站在走廊里,猜测警察会问些什么问题。
江汉会不会把给我帮忙的事也告诉警察呢。
开办那样的实验室手续严格、要求很高,要防火防潮防易燃易爆以及毒气、废气;屋外屋内都有视频监控设备,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录像,监控的视频还可以通过专业软件在手机上观看。
如此设施严密的地方,会是什么人闯进去放火呢?
在我心里已经排除了实验室自燃的可能性。当然,江汉两口子更不会自己放火烧了自己的实验室,那可是他们的吃饭工具呀。
我没有什么证据,只有第六感;感觉实验室起火和我房间出现的事情有所关联。当然,还要耐心等待警方最终的调查结果。
大概过去半个多小时,两位警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我赶紧推开病房的门,走到江汉的病床前,江汉见我焦急的样子,开口说道:“警方只是询问,具体结果还要等现场勘查以后。”
话音刚落,江汉把我拉到他的面前,小声说道:“你的东西我没放在实验室里。”我立刻明白了江汉的意思。
“监控资料还能看吗?”我说。
“现在现场已经被警察控制了,所有的情况都要等警方的通报。”
“马燕呢?”
江汉说:“估计在接受询问呢。”
我本想在这个时候,告诉江汉在我屋里发生的事情,但看到他灰头土脸,决定还是先缓一缓再说。
江汉和马燕在上大学地时候就好上了。一毕业,两个人就决定留在上港创业发展。江汉太喜欢化学了,马燕调研市场之后,发现儿童启蒙教育是个不错的风口,本打算我们四个人一起创业,但韩萍希望留在老家申洲,而我也想先稳定一下,所以最终,他俩开始了艰辛的创业。
刚开始,跑各类证照,起名字,办手续,请会计,搞注资,仅装修实验室就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如果没有马燕家的经济实力做后盾,估计会更加艰难。
实验室并不是很大,可以能容下十至十五个,一共有不到二十张实验台,每张实验台上面都整齐摆放着铁架台、石棉瓦、烧杯、量筒、试管、玻璃棒、胶头滴管、漏斗、广口瓶、细口瓶等东西,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奇奇怪怪的器皿。
屋子最底侧摆放着一溜柜子,里面大多也是我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屋里屋外一共有四个摄像头,终端在另一间屋子里。那里是马燕给孩子们授课的地方。并排还有一间二十平米左右的房子,里面有一个电磁炉和一些瓶瓶罐罐的厨房用品,往里走就是他俩的卧室。
我和江汉刚说完马燕,马燕正推开门走进病房中央。
“怎么样?”我和江汉齐声问道。
“要等消防部门验定后再说。”
“你们俩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他俩对望了一眼,马燕说道:“走一步说一步吧,先和房东谈谈,现在房子用不了了,能不能先终止合同;然后再和家长协商吧;再有就是跑跑保险公司,看看能不能赔了。”
我真佩服这个姐们,都这个时候了,脑子还如此清楚,一二三说得条条是道,要不平时,我和江汉都有点怕她。人看似大大咧咧,真有事的时候,姐们儿大姐大的范儿就起来了。
“还有什么需要回去拿的,燕子你告诉我,我去办。”
“我给你列个单子吧。”
“好。”
离开病房的时候,我给江汉留下一张卡,上面有三万多一点,给他救个急,他差点要和我客气,马燕一下子就拿过去了,直接放自己口袋里了,弄得我和江汉愣了一下。
“猴子,你别管,好好治病要紧,皓子是哥们儿不用跟他客气。”
“对,燕子说的对,多爽。我先拿东西去,有事电话联系。”
再次来到岐山路,消防车已经走了,实验室门外拉着隔离带。
远远就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只有实验室被烧,另外一个教室和屋子没有受到波及。
我看到走廊里监控探头还在原来的位置上,不过...位置稍微偏了一点。
裘漪一催促我抓紧按单子拿东西。单子上不仅写着物品的名称,还标明了位置,故而找起来很方便。
我趁裘漪一回车里放东西的间隙,悄悄来到实验室外面,门还在,只是有些毁坏,上面还有救火时留下的水滴。
门歪歪斜斜的立在那里,门旁边就是一溜柜子,柜子的外皮已经熏黑了,能看到有几张实验台东倒西歪,台上的东西散落在地上。从现场来看,还不是非常严重,如果是有人故意纵火,一定是奔着文件柜去的,因为那里最严重。
不知道监控探头的位置是之前有人故意移动了,还是在救火的慌乱中被触碰后变了方向。
另一间放有监控终端的教室已经上了锁,没办法进去看录像回放。转念一想,警察可能已经取证拿走了。
我和裘漪一收拾好东西,驶离岐山路向医院开去。
裘漪一一直没怎么说话,突然冒出一句。
“齐老师那里,我们改天再去吧?”
“嗯,也只能这样了。”
当时我的第六感全然不知,事情没有看上去那样简单。
暴雪正在改换方式,雨夹着雪配合着阴冷的寒风,犹如魔法师在苍穹之上,向人间撒着带有魔力的口袋,渺小的人类在无常命运的安排下,亦步亦趋地挣扎和忍受。
漫长的一天,未知的世界等在我的前面,到底是怎样的力量推动着我们的命运在不断向前。
“您好,我是裘漪一,今天有点急事,暂时去不了您那里了。改天在和您约可以吗?”裘漪一看着车窗外,打着电话。
“什么?齐老师......严重吗?”
“好的,好的。”
“出事了?”我问道。
“齐老师的保姆说,齐老师中了煤气,正在附近医院里抢救。”
“什么?“我惊呼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