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口罩男现身紫金苑门口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半。他看到我了?我不确定。其实,我看到他,也不是很真切。
凌晨三点半,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们被他们盯上了,但不知他们是谁?
我一直站在窗前,躲在深色窗帘的背后,盯着口罩男的一举一动,直到他驾车离去。
一夜未眠,双眼干涩,太阳穴突突直跳;双肩沉重,短短几日,人即乏累又紧张异常。
天终于亮了。彻底拉开窗帘,象拉开了帷幕,光亮迅即占满了整个房间。
“您好,我叫裘漪一,查一下我的车,昨天出的事故。”
“哦,好的,大约几天可以出结果。”
“好的,我们都没事。谢谢。好的。”
“交警部门怎么说。”刘佳佳急切地问道。
“我们要去下交警大队,需要做个笔录。”
鉴定结果一周左右出。
录笔录的时候,我们只讲了车子出事这一段,其它的我们都没有多说。
至于,口罩男更是只字未提。说不上隐瞒,因为整件事,我们还没有一个清晰的头绪,都不知从何说起。
三个人都受了轻微的脑震荡,我的耳朵一直有蝉在叫一样。从交警大队出来后,我就开始在心里盘算,如何变被动为主动,提早拿出证据,尽快结束这些事情。
“联系张静吧。”我说。
“她会相信我们说的吗?”
“试试吧。”
“你好,我是裘漪一。我们需要见一面。不是关于他的,是关于你的。”
“她在公司。”裘漪一说。
“你觉得和她当面讲得清楚吗?”裘漪一显然不想与张静见面。
“还是试试吧。毕竟目前来看,她可能真有危险。”
张静派了个秘书模样的男人在大厅等着我们。电梯直上云霄,瞬间来到第三十九层。
整个一层看上去都铺了地毯,地毯很厚,有点伊斯坦布尔风格。
秘书模样的男人引领我们来到一间办公室。办公室一眼望见江景,通透的落地窗,陈设豪华,还有几件艺术品,最抢眼的是一幅仅有音符的黑色背景的油画,我们三人面面相觑,这不是裘漪一家里的那幅吗?我仔细打量,才发现音符是不同的,这是另外几节的音符,但都是《沉思》作品里的章节。
“这位是刘佳佳小姐。”
“我认识,小刘护士。”
“这位是白皓先生。”
“你...”张静看我的神色,比之前齐学时看我的神色还要夸张。
“您好,张女士。”
“她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秘书模样的男人介绍道。
“哦,您好,张总。”我更正道。
“请问白先生全名...”
“我叫白皓,皓月当空的皓。”
“籍贯哪里?”
“我是申洲人。”
“父母尚都健在?”
大家都一怔。
“父母身体很好,谢谢张总关心。”
张静使了个颜色,秘书模样的男人会意的离开了办公室。
“你们请坐。”
整个办公室的设施彰显了张静这家公司的实力。
“裘小姐,他是不是真的很像?”
张静身材中等,年龄、姿色都无法与裘漪一相比,但气场十足,整个人象罩着光环。年龄虽大,但贵气雍容,满头银发,脸上难掩皱纹,却依然看得出平日悉心的保养和呵护。
“您是说我和吕湘教授很像?”
“不,你和另一个人更像。”
我转头看向裘漪一,想从她那里获得不同的答案。
“张总说的这个人,我认识吗?”
“白先生,今年有三十岁了吧。”
这回轮到我怔住了。
“您怎么...”
“怎么知道你的年龄?你父亲当过兵,我没说错吧。”
我懵逼的样子一定不可爱,除了懵,还有点囧。
“你父亲原本也不姓白。不好意思,白先生,刚见面就讲这些,有点唐突了。”
我都忘了自己来这里干什么来了。
“还是说说你们的来意吧。”
我现在更关心的是,我父亲不姓白他姓什么呀。
“白皓。”裘漪一叫了我一声,我才缓过神来。
“是这样,我们觉得您近期会有人身安全风险。”
“理由呢。”
“刘佳佳小姐的父亲齐学时,临终遗言里提到了您。”
“你父亲是齐学时?”
这回又轮到她惊讶了。
“是的,我也是刚刚知道。”
“他的遗言里为什么提到我,原话是怎么说的?”
“张总,当时齐老师煤气中毒,语焉不详,但最近出现的事情,我们怀疑是有人....”
“你是说,齐老师是被害死的?”
“有这个可能。而且昨天我们出了事故,刹车失灵。”
张静陷入沉思。
“您认识李红艳这个人吗?”
“李红艳?什么人?”
“齐老师的保姆。”
“不认识,也没听说过。”
“您知道在吕教授去世当天有一位林姓女子,去探望过吕教授,您知道这位林姓女子是什么人吗?”
“或许是他的学生。”
“您认识我父亲?”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其他人都没有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你还是回去问你父亲吧。谢谢您们今天亲自来提醒我,我会多加小心的。我马上还要见个客户,就不留你们了。张秘书,帮我送下客人。”
这样的结果让我不甘心,但又没办法。她凭什么说我父亲原来不姓白?她认识我父亲?
“您也知道那把刻了字符的小提琴吧?”我冷冷的抛出一句。
“张秘书,送客。”
“诸位请。”
我看到张静眼角一丝惊诧。
出了大厦,我直接问裘漪一。
“她说的你也知道?”
“不都是。”
“那还是知道...”
“你先别急。”
“这个女人竟然知道我的父亲不姓白,而我却一无所知,能不急?她为什么欲言又止?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没有给我说。”
“我也不知从何说起,当下还是安全第一,不要自乱阵脚。”
我使劲的把头向后仰去,双肩的肌肉酸痛,太阳穴突突乱跳,心噗噗的,真没想到,见到这个女人,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你觉得我会当什么都没发生吗?你和她还有吕湘到底有什么秘密?”我开始失控。
“白先生...”刘佳佳想让我平静下来。
“对,还有你,怎么那么巧,你就是吕湘的护士,齐学时是你的亲生父亲,吕湘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的身世真像你说的那样?”
“你冷静点!”刘佳佳大声说。
“我冷静不了!如果是你的身世出了问题,你会冷静吗?”
“她说你父亲之前不姓白,也没说你父亲另有其人呀。”刘佳佳大声说道。
失去睡眠,意味着会失去理智,失去把控,甚至失去快乐。
她说的有道理。
“白皓,你现在跟我做。吸气、呼气,对,继续吸气、呼气...”
几轮吸呼下来,我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
“抱歉,失态了。”
“没关系,压力大,睡眠不足,别担心。”刘佳佳安慰道。
刚刚捋清的问题,现在又成了一团乱麻。接下去该怎么办?眼前一片白茫茫,遥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的呼喊声,我昏倒了。
“他这是脑震荡和精神过度紧张造成的,多休息就好了。小刘你来下。”
我闭着眼睛,但耳朵是张开的。医生和她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我父亲和张静、吕湘、裘漪一等人有渊源?什么样的渊源?”
裘漪一鼻子的气息在我耳边像虫子煽动着翅膀。
我继续闭着眼睛,干脆不想睁开了。
我还是想不明白,千里之外的父亲怎么会和这里的人有联系?他只是一个退伍军人,在工厂里光荣退休,没听他说过,以前来过上港呀。怎么就和这些人扯上关系了呢?
想想自己的长相,再想想父亲的容貌,不像吗?我早已过了怀疑自己是否是自己父母亲生孩子的年龄,张静的那些话彻底打乱了我最近好不容易整理好的逻辑。
“这里是哪个医院?”
“安康医院。”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说道。
我吓的睁开眼,口罩男好像在笑。
一只硕大粗糙的手按在了我的脸上,我双手抱住他的手,使劲的掰着,他的手在我的脸上纹丝未动,我开始呼吸困难。
裘漪一跑哪去了。一道白光闪过,我见到了自己的儿子、母亲、妻子、江汉、齐学时、吕湘、王阿姨?!我忽的挺直身子,药散了一地,裘漪一瞪着眼睛僵在原地。
“你做噩梦了?”刘佳佳看着我说。
我环顾四周,下了病床向门外走去,走廊里仅有几个病人和护士。
我似乎听到了他低沉嘶哑的嘲笑声,还有隐约看到的黑色口罩。
是梦还是现实?为什么如此真切?这里绝对不安全,要尽快离开这里。
“大夫,他这个反应....”
“他这是应激反应。我先开点药给他。”
不是梦,太真实了。他一定就在附近。我走到窗前,路上行人稀少,医院门口有个小平板车,旁边有人正在买东西,他转过头,黑色口罩,他分明向我挤了一下眼睛,然后消失在街道后面。
“你们看....”我用手指向口罩男。
“白皓,白皓,那里什么都没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