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宗概忽地看见一支军队从崇山峻岭间杀出,直奔卑越军营,而卑越军也调转枪头,杀了过去。
他立马明白大事不妙。
依柳天阴的性格,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兵,吃哑巴亏。除非是无奈之举,被逼到绝境。而一旦阴罗军被率先剿灭,上面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他。
“来人,赶快开了城门,随本将出关杀敌。”
王宗概火急火燎地跑下城楼,最后几步更是飞跃而下。再一点地,身子就到了马上。
他转身向后面整装待发的军队喊道:“杀尽卑越贼,护我大炎万里好河山!”
一马当先,冲出大开的关门。
王仲海及一众虎魄营的将领紧随其后。
不过,因为旦戒早有防范,战场已然和半山关拉得三里地远,王宗概只能眼睁睁看着友军被屠戮,干着急而无济于事。
他又吼道:“你们随本将冲杀,其余人等火速赶往,贻误战机者,格杀勿论!”
说完,他狠夹马肚,马便飞也似的奔跑。
待他先于大军赶到时,战场上已躺下无数染血的躯体。
一股悲愤油然而生,夹杂在悲愤中的怒火从他的眼睛蔓延出,燃遍偌大的沙场。他手上的大刀翻转,刀身向外。
大炎朝战神的子嗣,戍边三十余年,曾以一己之力在敌军包围下杀了三进三出的虎魄营主将,愤怒了。
骑在马上的王宗概宛如一尊自无间地狱爬出的杀神,刀锋吞吐寒光,气势汹汹,教人肝胆俱裂。
他纵马杀敌,所过之处无不是人头滚滚,大刀不断挥舞,马蹄踏下,人之哀嚎不绝于耳。所有士兵都退避三舍,敬而远之,没人敢上前送死。
有留守后方的敌将见此情景,也怒火中烧,驾马冲来。
王宗概笑得狰狞,笑得不屑,笑得冷酷,笑得肆无忌惮。他的嘴角只是微微咧起,却透露出无边的杀意。
柳天阴若是在场,必然大惊,这和王宗概同他谈话时的温和截然不同。
王宗概不耍花招,简简单单一刀抡去,这一刀快、猛、狠、准,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敌将方杀到身前,刀已逼近。
不得已,他只得操自己的长槊拦于左侧。
他的槊不同于别家,槊身也是由铁制成。清脆的仓啷声响起,王宗概的刀无有变化,刀锋依旧锋利。
那人的长槊却被打得弯曲。
不止于此,王宗概可是先天高手,他运内力于刀,攻势磅礴难当,那敌将经这一击,五脏移位,命不久矣。
王宗概不给他任何机会,趁他晃神之际,抽回大刀,双手紧握,嘴里怒喝,势不可挡,再一刀按先前处砍去。长槊当即从中断裂,敌将头颅滚落于地。
杀了此人,王宗概胸中怒气丝毫未解,继续杀入。
他身后王仲海一帮将领各个不甘示弱,兵器纷飞,内力纵横,武学繁杂,使得整片天空仿佛也浸染了血色。
斜阳欲坠,流云狂舞,苍天泣血,生灵涂炭……
越来越多的人死了,但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因为这些人的杀戮而活下来。
无论是卑越还是大炎。
士兵都为了各自的国家而战。
虎魄营的军队终究抵达战场,被包围的对象不知不觉发生了调转。
阴罗军肉眼可见的死伤惨重,柳天阴的心在滴血。旦戒来到面前,他的神情也很不好,但仍向柳天阴露出一个猖獗的笑容。
柳天阴亦愤怒了。
“柳将军,我还真要感谢你,否则,我弟弟说不定已经打到胜州,逼近云京了。那样,我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旦戒笑得很诡异,颇有几分戏谑。
“不过今天,我就要为我的好弟弟报仇,哈哈哈哈……”
可能这番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于是又大笑几声。
柳天阴不多废话,提起一杆长枪,夹了马肚,直取旦戒。两旁将领想要阻拦,白班吴义纷纷上前,一时间难以抵抗,只能看着旦戒与柳天阴交手。
吴义到底是用毒好手,不一会儿就有三四人暴毙于马上。
白班及柳天阴先前服用过解药,这才幸免于难。
但另有先天高手鼓动内力,将毒逼出体外,而后两掌一排,风沙扬起,把吴义视线阻隔,暗处探出一支长矛,杀了过来。
幸得白班眼疾手快,吴义还未反应过来,剑已飞出,使长矛偏了许多,未能击中吴义。
遭人暗算,吴义怎能不气愤?
他也不管其他,脚一蹬,从马上跃起,又点在一个卑越将领的马头,一掌拍出,风沙遮掩下正中那人头颅。漆黑的掌印显现,他内力不够深厚,魂归九泉。
待卑越剩下的那个先天高手反应过来时,足足三个人毙命于吴义掌下。
吴义翻个身,没事人一样落回马背。那些一流高手却都不敢靠近。
白班一身功力在养病结束后,甚至足以与现在的柳天阴比肩,是一流里顶峰的存在。挑衅的将领被他七八回便斩于马下。
再看旦戒和柳天阴。
二者皆是一流高手里的巅峰,柳天阴踏入一流的时间不算久远,可他底蕴极高,后面又有大内皇宫的典籍作为支撑,掌握的武学数量天下没有几个比得上他。
而旦戒是卑越的大王子,滋养补品不必说,如长恨草一般的天材地宝自小时便服用过。卑越武学基本学了个遍,加之天赋过人,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柳天阴曾专门向秦继才讨教过枪法,结合自己所学的《三常枪》,稍有领悟。
三常枪为常闪,常攻,常杀,讲究灵活多变,攻人要害,枪出则必杀人。
立于马上,柳天阴瞬息之间点出六枪,分别奔向眼、喉、腹、口、裆、足。
只可惜,六枪尽皆被旦戒挥刀拦下。
自古兵器一寸长一寸强,柳天阴枪作棍使,直接当头砸下,旦戒却不躲闪,打算以伤换伤,策马近前,一口朴刀砍来。
柳天阴不想旦戒如此果决,刀为利器,棍为钝器。枪已挥出,势头再不可改,只能击到旦戒肩膀。可旦戒的刀说不准能取了柳天阴性命。
一番抉择,柳天阴运起内力,用掌刀迎刀。
枪先一步落下,旦戒左臂受千钧之力,臂膀脱臼骨裂,使不上劲。
旦戒岂能如柳天阴的愿,刀锋一转,向上直挑,柳天阴胸口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沟壑,刀尖几乎是擦着下巴掠过。红内夹白,两边的血肉向外翻,疼得使柳天阴面目狰狞。
柳天阴在钻心的疼痛中勉强清醒,右手拉回长枪,欲刺出重创旦戒。但旦戒不给机会,一刀结束,驾马而走,绝不恋战。
这一番交战,柳天阴吃了大亏。
白班吴义看着心急,可卑越将领将他们重重包围,已是自身难保,无暇顾及其他。
当此时,传来一阵嘹亮的马嘶声。
旦戒转身一望,原是那王宗概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那口大刀纤尘不染,不过其走来的路途血红一片,死尸成山。
“混蛋,这家伙竟然杀到这里来了!”旦戒脸上出现了畏惧。
“所有人避开他,不要与之交战,他是王宗概,先天二转。”见王宗概奔袭而来,立刻把刀夹在腋下,驭马逃离,不管重伤的柳天阴。
王宗概没有追去,而是赶到柳天阴身边。
“本将来迟,还望莫怪。”
虽是柳天阴自己出兵的,但到底是他叫人家来支援,受此重伤,王宗概自然要先赔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