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座机电话响了，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韦瑛打来的，她说：“太易，我想这时候如果还有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那一定是你了。”
在这安静的空间里，听到她清冷的声音，赵太易竟有些微微的脸红了。
他想起一年前在一个案发现场初次见到韦瑛，她一身黑衣，衬得小小的脸庞更加肤白胜雪，全身没有任何的装饰——化妆品，首饰，甚至腕表。
检查起尸体，动作非常细致却极迅速。
当她抬头望过来，黑白分明的眼中似有璀璨光芒闪过，他竟觉得自己心跳都漏跳了几拍。
后来，他打听到，刚满三十四岁的她已经是法医中心的专家，拥有令人仰视的背景和经历：二十七岁获美国波士顿大学医学解剖学院博士学位，随后留校任讲师、副教授。与林晓妙不同，在学期间她参与了多项重要案件的调查分析，赢得了国际声誉。随后回国，破格被委任为常平市公安局法医中心病理解剖实验室主任。
之后多次合作中，他发现她是个完美的同事，可在私人交往方面，很是冷漠。平时喜欢独来独往，除了全局的庆功活动外从不参加其他的应酬和聚会。据林晓妙说，平时也没有什么朋友，节假日常常来加班，但每年一定要放满十天年假，飞去美国，林晓妙私下曾猜测她在美国一定有个秘密情人。
可越关注了解，赵太易越没有了勇气走向她。宁愿维持着好同志好搭档的关系，尽管时不时想起初见时的感觉，总是不由怅然若失。
“你从美国度假回来了？”定了定神，他尽量用平常语调问候。
“是啊，今天上午回来就听说了这个案子。我复核了一遍林晓妙的验尸报告，发现问题不小，有遗漏还可能有错的误导。”她的声音里有着十足的疲惫。
“那你今晚先休息一下吧，别太辛苦了。”想多听她的声音，又怕她累到。
“没事的。听我说，明后天我要去省厅开会，没时间去局里了。所以现在我把报告里的问题指给你，你明天再转达给方队。首先是遗漏了毒物鉴证，虽然表面上这不是死因，但常常它能告诉我们很多东西。化验结果显示：周献非体内残存甲基苯丙胺成分，也就是俗称的‘冰毒’。尸体上没有发现注射针孔，说明死者采用吸食摄入，并且没有长期吸毒史。根据剂量分析，吸食时间大概在死亡前的十二个小时。另外，是致命伤。我听说你们一直再苦苦寻找那颗消失的子弹，其实，它也许并不存在。你知道炸弹爆炸，并不依赖于子弹来伤人。炸弹伤和子弹伤也是略有不同的。”
两个检测结果都很令人意外，赵太易不得不慢慢消化这个信息。想到韦瑛加班是为了尽快将检测结果与他们分享，一定又来不及吃饭，不禁说：“谢谢，我马上向方队汇报。你还没吃晚饭吧？我要去兰溪，要不接你一起去吧？”
兰溪小馆是警局附近有名的江浙菜馆，味道地道价钱实惠，是他们刑侦队常去的店。
“谢了，我不去了，再见。”
意料中的答复，可他还是一次次忍不住的去邀请。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他拨打了方大宙的手机，汇报最新的情况。
方大宙立刻了安排了两个行动指南。一是寻找是谁给周献非提供毒品的？突破口应该是卢明，老板的一切行为应该都瞒不过贴身保镖，甚至有可能就是卢明安排的。另外，需要弄清楚，老板遇害头天晚上的美女和毒品，他都没有主动向警方交代，这么不老实是真有隐情还是心中有鬼？同时尽快安排卢明和牛梦佳接受毒品检测。二是去查哪些武器会造成这样的炸弹伤。
—————————————————————————————————
常平市市公安局 2019年4月22日上午
1
早上八点，卢明和牛梦佳分别被带到了局里。不到十点，尿检结果已出，显示牛梦佳体内残留冰毒成分，并且摄入的时间和周献非相近，可以猜测二人是共同吸食；而卢明则完全没有吸毒的迹象。
方大宙质问卢明为什么不把周献非吸毒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警方时，卢明叹了口气说：“我想不出这和老板的死能有什么关系。毕竟是违法的事，能瞒着就替他瞒着吧，算是我们兄弟一场最后能为他做的。”
“他把你当兄弟，那么他的毒品都是你提供的了？你知不知道，教唆及向他人提供毒品，是重罪？”方大宙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没有，我从未教唆过任何人，老板认识我之前就接触这个了。但是他也并不是瘾君子，只是偶尔用一点，剂量也不大，并没有上瘾。”
“剂量还不大？这些剂量已经构成违法了。不过人死了我们也不打算追究也不会公开，但你要把全部实情都说出来。周献非的吸毒史？谁提供的毒品？检测发现牛梦佳也一起吸食了，是你们引诱还是强迫的？”
“老板从什么时候开始用的，我不清楚，应该是在我跟在他身边之前。是谁提供的，老板也不让我过问，他们那个地位的人，想要什么都有人巴巴给送到面前的，我只知道老板一年也用不了几次。牛小姐也一起用了？我真的不知道。”
“周献非为什么吸毒？追求快感？”
“应该吧，还能有什么其他原因呢。”
“十七日早你送牛梦佳离开闲松馆时，她有什么异常吗？例如吸毒后的症状。”
“并没看出来明显异常，只是似乎有点困，但我也没多想。”
很遗憾，卢明能提供的信息实在有限，对破解案件也没什么帮助。
副手位置上的赵太易插了一个问题：“死者有没有和你提过，闲松馆有什么灵异现象或是他见过什么不正常的东西？”
卢明被问得很是诧异，连忙表示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连方大宙也微感疑惑，轻轻转头看了自己徒弟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