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碗口粗的蟒蛇“咝咝”吐着舌信子,缠绕在女人的脖子里。一个化着浓妆,打扮性感的女人双手托着蛇身,任它在身上,腰间游历盘绕。她似乎一点都不怕蛇,还用饱含柔情地眼神看着它。那女人一会用手举起蛇,感觉她手里只是握着一条扭动的皮带似的。不一会,她又和蛇头面对面,让蛇亲吻她的脸,她和蛇,如同朋友一般,亲密无间。秋香看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想起自己在老家山林中,发现蛇的可怕场景。秋香从小就听家里的老人再三叮嘱过。人要是被毒蛇咬了,可是会丢性命的,一定要躲得远远的。秋香看了这个表演心里发毛,想寻求一下心里安慰,侧身去找夏小云诉说。咦?人呢?秋香看得太认真了,不知道身边的夏小云什么时候走掉了?秋香第一反应是:夏小云大概去找自己男人了吧!也可能她不想看了,一个人先回去了。哎呦!这个小云做事也太不地道了,连个招呼也不打,就独自离开了。
秋香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夏小云的身影。哎!算了,不管她了。等下看完自己回去得了,反正这儿离家又不远。秋香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杂技表演上了。
这时上场的一个壮年男人,和一个小瘦弱的小男孩。壮年男人手里拿着一瓶黄色的液体,扯着大嗓门介绍着它的功效,大概是专制跌打损伤的药酒。农民们常年劳作,难免落下腰酸背痛的毛病。人们对这个东西是半信半疑,但似乎又有需求。
壮汉好象能猜准村民们的心思。大声地说:“或许大伙都不信,不要紧,我马上证明给你们看。”他粗暴地拉住身边的小男孩,又说:“我当场把他的胳膊脱臼,然后用我家的药酒来治好他,大家仔细看好啰”!壮汉话音刚落,就顺势把那小男孩的胳膊一拽。就听“咔吱”一声,小男孩的胳膊立刻垂了下来。为了证明他的一只胳膊脱臼了,壮汉还把小男孩的两只手都抬起来,手心相对,作比较。很明显,他的一只手短了,一只手长了些。壮汉毫不在意地拉着男孩在场地里转一圈,他要让所有观众看清楚。那个小男孩疼得脸色惨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人群中有几个老人,看着小男孩如此情境,心生怜悯。她们连忙说:“我们信了,赶紧把胳膊给孩子接回去吧”!壮汉似乎没听见一般,只顾着介绍药酒如何好使,治愈了邻村多少病人了。老人们议论纷纷,一位老奶奶说:“这些杂技团的孩子都是买来的孤儿,你看看,谁家的父母,舍得让亲生的孩子受这种罪”。另一位大娘接着说:“谁说不是呢,胳膊脱臼有多痛噢,而且那孩子老这么脱臼,以后他的胳膊就费了,稍一使劲,会习惯性脱臼了。哎!成了残疾,那一辈子就苦了!”周围的人听她们这么说,都对男孩投去了同情的目光。此时,小男孩已经眼泪汪汪,疼得额头上渗出了汗珠,看样子快撑不下去了。
秋香也听见了人们的议论,她的心里火烧火燎般的难受。自己是亲生的,还被毒打折磨。那要是孤儿的话,他们应该怎么活下去呀?她胡思乱想着,却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终于,那个壮汉又拉住男孩的胳膊,使劲往上一推。只听见“咔嚓”一声,胳膊又接上了。小男孩的眉头一皱,他紧紧地咬着牙。过了一会,小男孩的脸色好转了些,渐渐明朗了。大伙都轻轻松了一口气,哎!这苦命的孩子呀!
壮汉并不关心男孩的伤痛,了草地给他胳膊上抹了一些药酒。男孩脸上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情,他的内心应该已经麻木了吧!躯体的疼痛和心里的麻木,都一样在毁掉他的童真。看见男孩也帮着卖药酒,秋香叫住了他。小男孩听见有人喊,立刻拿了药酒走过来。
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牵强的笑容,一双大眼睛忽闪着,已淡去了刚才的泪痕。小男孩顺着叫声走近秋香,问:“阿姨,你要药酒吗?五十一瓶”。秋香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五十元的钞票,塞给他。小男孩接过钱,看清了是两张。立刻递还了一张给秋香,认真地说:“阿姨,你买两瓶吗?这两张五十呢”?秋香说:“一瓶好了”。她说着,顺势轻轻拉住男孩的手,把钱揉塞在他手心里。小男孩扑闪着大眼睛,迟疑地看着秋香,他似乎明白了秋香的用意。
小男孩对秋香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还是固执地把钱塞还给了秋香。秋香没想到那孩子如此倔强,竟然不接受她的好意。但她又好佩服那男孩,这么小就如此懂事。君子不受嗟来之食!如此品格让人喜欢,又让人心疼啊!
小男孩的脸色有些红润了,他转身把收到的钱交给了壮汉。此时,壮汉也有了些许的柔情,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男孩的头。他们又接着找其他人卖药酒了。秋香一直盯着那孩子,那男孩也回头看了几眼秋香,每次对视,男孩都对秋香笑笑。他的笑容如此灿烂,仿佛象阳光般温暖,仿佛可以融化冰川。又仿佛是雨后的彩虹,那么缤纷,那么耀眼……
秋香握着手里的药酒瓶,久久不能释怀。喧嚣过后,人们渐渐四散,各自回家。秋香站到了最后,发现人影稀疏了,他才慢慢地转身,往家里走去。一路上,她想着,这个药酒就送给公公婆婆用。两个老人家一年到头的辛苦,也帮了自己不少忙,同时也教会了她不少东西。秋香本来也不知道怎么谢公公婆婆呢,现在正好拿这个药酒聊表寸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