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昏迷了半个多月,本来就已经接近暑假,这几天正是准备期末的时候,我正愁着期末考试怎么办,我爸却和我说他帮我办了休学。
休学半年,除非我在休学期间还能跟上学校的进度,否则我这休学其实和留级没什么区别了。
对此我还觉得稀奇得很,我家祖上都是土里刨食的农民,没多少文化,所以我爸在我小时候经常念叨娶了我妈已经是他攒了好几辈子的福气了,才得了这么一个书香世家出来的媳妇,我爸对有文化的人一直都很尊重,他跟别人说话都是扯着嗓子靠吼,脾气上来眼睛瞪得像牛眼,踹我屁股那是家常便饭,但对学校的老师从来都是十二万分尊重。
我爸盼了大半辈子,就期望我们老沈家出个像样的人才,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考个好点的大学,最好出来以后能像个文化人一样在学校里教教书,我爸说这话的时候就坐在老家中堂屋门旁边,抱着一支水烟筒,眉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阳光和烟混在一起,仿佛对未来充满期待。
也许是我爸期望太高,故而每每考完试带着卷子回家时,总免不了被我爸臭骂几句,我年纪小被骂哭了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我爸就拎着一只刚买回来的烤鸭踹开我的房门,恶狠狠的喊我吃饭。
见识过我爸对我有多高的期望,所以在他说给我办休学的时候我才那么惊讶,我的伤又不是很重,也没骨折,就是睡的时间有点多,我想问,但看我爸一脸浓重心事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
好吧,休学就休学,正好可以好好玩几个月。
我逐渐兴奋起来,突然觉得被丧尸追着咬也不亏,虽然人家说了那个人是个狂犬病患者才到处咬人,但被丧尸追着咬总比被狂犬病人追着咬要好听得多。
比如现在,坐在我床边的几个歪瓜裂枣就听的目不转睛。
“我当时跑进了一条巷子,那丧尸就跟着我进来了,我是谁啊?怎么可能一直跑不还手,刚好那里有一把铁铲,说时迟那时快我二话不说反手抄起铁铲掉头就给了丧尸一下,一下就给那玩意儿打得开了瓢儿!那个脑浆子哗哗淌了一地,然后那玩意儿还在地上爬,我就拎起铁铲上前又给了他一下,硬是把那玩意儿给拍成饼,要不是我跑太急一口气没缓过来晕了过去,指不定把他牙扒下来穿项链了!”我一手拿着一个梨子在啃,一边跟他们讲解我当时的英姿。
歪瓜裂枣们一脸不信,齐刷刷斜眼来了一句:“切——”
“你就装吧你,我可是听说你被抬出来的时候都吓尿裤子了。”徐哲这王八蛋被他爹强行带去剪了头发,曾经时尚发型变成了一颗毛乎乎的杨梅头,快赶上班主任平头哥了。
几个歪瓜裂枣都是我在班上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听说我醒了就过来看看,顺便把我妈才买的一斤半梨子瓜分得一干二净。
“哪个狗日的造老子谣?”我顿时就炸了,这事关我以后的形象,我明明是一个人打翻了那只丧尸,多么英明神武,怎么可能被吓尿裤子。
“小子你牛逼,比我还能吹。”耳朵里突然传来一声苍老的笑,幸灾乐祸得很。
我被吓了一跳,啃了一半的梨从手里滚下床,蹦跶了几下滚到桌子旁边。
左右看了一下没人,没人。
正当我毛骨悚然的时候,回头一看差点被嘴里没嚼玩的梨卡了喉咙。
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飘在空中,在徐哲旁边飘来飘起,看样子很想上手去胡噜徐哲毛乎乎的脑袋瓜子。
“你……你怎么大白天出来了?”脑子似乎卡了壳,嘴瓢来了一句。
“我为什么不能白天出来?”老头收回手,笑眯眯的看着我。
“沈叶……你在和谁说话?”
我扭头,看见几人正坐在一旁看着我,目光炯炯,仿佛看不见那个飘来飘去四处闲逛的老头。
我张了张嘴,他们看不见?
老头逛了一圈,似乎又对点滴瓶子起了兴趣,蹲在点滴架子上凑近看滴落的针水。
可能是我诡异的目光走向吓到了他们,几个歪瓜裂枣纷纷站起来,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留了一地的梨核。
望着跑出去的几人,老头低下头来看我:“你的朋友胆子很小。”
“左包子……”我直着舌头喊了一声,我一直以为那就是一个梦,从我醒来到今天已经四天了,刚开始我还以为我像小说主角一样拥有超能力,顺便赠送一个随身老爷爷用来打怪升级,可无论前两天我怎么叫,那个叫左包子的老头鬼都没出来,沮丧过后,就把那件事当成一个梦。
可现在我才知道,这不是梦!我真的有一个随身老爷爷了!
逐渐兴奋的我连忙对着老头作揖:“敢问前辈,我是不是被系统绑定了?”
“啥?”左包子一脸莫名其妙。
“那我是不是拥有超能力可以修炼灵力斗气什么的?”
“难道你是一位陨落的前辈大能,见我资质不俗准备收徒,顺便带我一起飞升仙界横扫六界?”
“前辈下一步是不是应该送我一些功法丹药之类的,或者帮我洗髓伐骨,造就一代圣体?”
在我期待的眼神中,左包子沉默了,慢慢的飘下来,表情严肃而认真。
“年轻人少看点网络小说,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像个傻子。”
说着表情一秒切换,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你没有修炼的功法给我?”
“没有。”
“丹药?”
“拿什么炼?高压锅吗?”
“那!那我有什么技能?”
左包子摸着下巴想了想:“抓鬼。”
“抓鬼……抓鬼也行啊,怎么抓?教教我。”艰难的调整好心态,我抱着唯一的希望问。
“我不会!”左包子干脆利落的摇头。
突然觉得心口糟了一把重锤,我愤怒的伸手去揪左包子的胡子,奇怪的是我真的揪得着,不是虚的。
“你什么都不会你来找我整锤子!说半天你说了个寂寞啊!”
左包子被扯得嗷嗷叫,不断的掰我的手:“关我屁事啊?你不启用锁灵链你当我愿意出来啊?老人家睡眠不好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你吵醒你当我容易啊?”
正当我奋力撕扯左包子胡子的时候,我爸开门进来了,拎着刚打好的饭,看我半边身子坐床上两手虚抓空气的造型,大步走了过来,扯过我的手一看怒了:“打针不好好打干啥呢?你以为你是武松啊在这演景阳冈?”
我这才发现手背上肿起来一块,一时忘了还在打点滴,针头被我动歪手都打肿了没发觉。
我爸气呼呼的按呼叫铃,突然跟我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我和你妈请了假,打算带你回村里一趟。”
“回村里干嘛?”我问,说实话我本来想的是休学这段时间可以肆无忌惮的打游戏,要回村里去救没有游戏打了。
“你刘叔不在这么些年了,你也没回去看看,当初人家救过你的命,于情于理你都得回去看看。”我爸似乎有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
“爸,我还是不明白,刘叔当年是怎么救我的?我听说当初你把我背回去的时候我已经断气了。”我憋了半天没憋住,还是问了出来。
本以为又会惹得我爸发火,结果这次我爸却没生气,说:“回村里,去见见你刘婶,他家青娃被拐走好几年了,你刘叔又不在了,家里就她一个,你有话就去问她吧!”
“咱沈家就没那个秀才命啊!”我爸看着很惆怅,自言自语念叨了一句。
“这就对了嘛,你要学的东西不在我这儿,在你们白羊村。”左包子飘了过来,幽幽的说。
因为我爸在,所以我不好问左包子,等到第二天一早,我爸妈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带着我回到离开五年的白羊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