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抱抱她吗,历?”阿尔密斯抹了抹嘴边的血迹,将怀中的女婴交到历的手中。他瘫坐在地上,开始喘起了粗气。
褐色,有如曦光一般的发色。
“你怎么办,阿尔?”历摇了一下臂膀,努力想要把怀中一脸郁闷的女婴逗笑。
“绀……绀还活着,带着她,去找绀……”阿尔密斯说着握住了历的衣角。
“记好了……就怕你,又忘了……”阿尔密斯的手顺着历的衬衫缓缓落下,只留下红褐色的难看血斑。
契约已经解除了。他不再听命于阿尔密斯。
历向怀中的女婴伸出手指,小家伙一下咬住了,满脸得意的样子。
“哼。”历将手指从她的嘴中抽出,女婴一下子急了,像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一般哭号起来。
“好了,别哭了。从现在起,我是你爹,所以……”他再次向女婴伸出手指,“抓好了,小心我把你搞丢了。我可是很健忘的。”
她捏了捏那只柔嫩的手指,好奇地打量起来,随后又咬了下去。
“贪吃鬼。长大以后准像你妈一样能吃。对了,你叫什么?”历触了触女婴肥嘟嘟的脸,好像这样戳她就能够得到回复一般。
“我记得,绀死前告诉我……”历摸了摸她的头发,“对,你娘亲也死了,所以,我也是你妈。”
“走吧,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梅因。”
—2—
“你是不死的,历。本应如此。”晓镇定自若地将破损的眼罩丢在地上,“死神拥有着永恒的生命,历。本应如此。”
“是啊,那这是为什么呢……”历一摊手,“如你所见,我变成亡者了哦。”
“我会驱除你的,站在那里,别动。”晓的右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都说了,驱除我的,会是我的女儿……”历丢出了一把小刀,晓从背后抽出一柄长剑,挡下了小刀。
眼前一片血红,而后一片死寂。第二柄飞刀不知何时绕过了长剑的防守,回过神来,刀已然插在了自己的右眼上。
“偷奸耍滑,不愧是你。”晓拔下小刀,向一旁丢去,“如果你继续妨碍我的话,就直接——将你杀死。”
“不行不行,物理超度可是不行的。”历的右手逐渐摸向腰间的短刀,“被秘夜知道的话,可不知道会怎么样啊……”
“你太烦了。”晓向历冲去,映在剑上的柔光,却是死神带来的火焰,向历窜去。历抽出短刀,荡开剑,随后滚向一旁,从背后藏着的刀鞘抽出第二把短刀,架住长剑,挡下了第二击。
一时间,火光四溅。刀背上已经布满黑色的灼痕,刀刃上也早已开了不少豁口。
“你是打不赢我的。看,右眼又恢复了。”晓指了指右眼,“为什么,要打这场无意义的战斗呢?”
“别看我健忘又随性,我可是很固执的。”历抹了抹额上的汗珠,说道,“不要想着能杀死我,晓。这不是无意义的战斗,你搞错了。”
“算了,这就送走你吧。”晓摸了一下右眼,随即眼睛的球面顶点处放出光芒。
好像……有点不太对……
晓吐出一口鲜血,惊异地看着眼前丝毫没有变化的历。
“幻……幻象,是幻象吗?”晓握住从背后刺穿胸膛的短刀,“我刚才一直战斗着的,是幻象?”身后的人沉默着冲刺向前,将晓钉在了木质墙壁上。
“不,你后面那个,才是幻象。一直坐在桌子底下的,阿尔君。”历舒了一口气,随后踱步至晓的身边,虽是不死之躯,但是被刀死死钉住,动弹不得。她挣扎着,想要摆脱短刀,但是阿尔密斯的手法非常巧妙,让她完全扯不开,一时间,血光四溅。
历将短刀收回鞘中,随后藏在了外衣下。他收拾妥当后,便凑近晓,全然不顾四溅的血液。
“我在旅行的途中,得知了一个有趣的事情。如何,杀死死神。”
他故意用着慢腾腾的语调说话,好让晓一字不落地听进去。
“杀死‘星’,仅需将其宿主消灭即可,但是死神是神的仆人,也就不能这么简单。阿尔密斯,我的主人,曾经提出过一个设想,就是只破坏‘星’而不杀死宿主……”
“懂了?懂了?”历微笑着凑近晓的脸,在她几近愈合的右眼又上划开了一道口子,“切断你与神之间的联系……就这么简单。你的眼,通向太阳,也定有神之处。”
“你用这个,杀死了谁?”晓紧咬牙关,那只被剖开的眼睛里面,似有微光,隐隐晃动。
“出。第二代‘出之星’。”历将小刀换至右手。
“好了,我要开始抹杀你了,‘晓之星’。”
—3—
“城市里空气好啊,闻着有股太阳的香味。”梅因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头,将手上还有些余热的土豆塞进嘴里。
“你又没有见过太阳啊,梅因。”
“不是说要在外面装成VIDE的吗,皇?”
“啊,抱歉。”皇挠了挠刚刚被梅因理过的头发,但似乎又被搞乱了。
“果然,下次还是给你绑个小辫子吧。”梅因转过身来,面对着皇走路。
“不要倒着走,要摔倒的。”皇说着这句话时,只是看着梅因。
“那你就来扶扶我啊,蠢货皇。”梅因重新转了回去,似乎是赌气,不再说话。
“啊,抱歉。”皇挠了挠头,才理过的头发又变得乱糟糟了。
又是一片寂静。
“真是单调的景色啊,你不觉得吗?皇?”梅因看了看四周,只是一望无际的荒野,四周只有沙丘和废墟,甚至看不见一丝生机。
“没有太阳,自然什么也没有了。”皇叹了一口气,在寒冷的温度下瞬间凝华成小冰晶。
“再这样的环境下还能活着,人类,不,言者还真是十足的怪物呢。”梅因也效仿着哈了一口气,接着用手去触那些小冰晶。然而,甚至还没有触到,那些冰晶自动消融了。
“走在这里,连空气都会扭曲呢。”梅因沮丧地叹了口气,“太阳没了,变成碎片跑到了言者肚子里……这简直就是在说‘自己一个人,孤寂地死去吧’,我还想再找人谈谈话,不过,看起来也只能一个人孤寂地死去了呢。”
“也不全是这样的。”皇说着伸出了手,“你看,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可以温暖你。走吧,我的身边,孤独全都跑光光。”
梅因怔了一下,随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
“梅因?”
“当我是小孩子吗?皇?”梅因恨恨地说道,“是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啊,就年龄来看,确实不是小孩子了……”皇视线逐渐下移,从这个角度甚至看不清梅因的脸。
“那么,是什么……”梅因一下子捏紧了拳头,“身高?性格?还是老土的发型?”
“先见之明……点赞……”皇渐渐竖起大拇指。
梅因的拳头一下落在了皇的腰上,她一边锤一边喊:“明明都是我在照顾你!我是你妈啊干瘦的火柴梗大叔骗子邋遢鬼!”
“啊,抱歉……”
“抱歉个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