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季换了语气,显得并不那么严厉,说道:“给我个交代吧,如果不是你,那么就告诉我你所知道的。”
场面有些冷清,钱仁后背都被汗水浸透,让躲在外面的韩林看得唏嘘不已,深感公子威势强大。
“公子明鉴,并不是钱仁所为······”钱仁的嗓音突然嘶哑,慢慢说道:“原本以为这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却让公子找到了踪迹。”
韩季不为所动,说道:“你可以给我慢慢讲故事,也可以开门见山说清楚,但是你记住,来龙去脉都要给我交代出来,这不仅关系我的性命,也关系到今后你钱姓去留。”
最后一句话让钱仁呆滞的表情略微鲜活了一些,眼神不自觉的看向了韩季,公子真的是会隐藏啊,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二公子。
“既然事已至此,钱仁自然应该将一切因果都说与公子知晓”钱仁阻止前来帮忙的绣儿,一边收拾地上的碎渣,一边开始叙述,而韩季悄悄示意门外的韩林,便开始听故事了。
······
采办最忙的日子里,钱仁被父亲叫去交代道:“我要出门几天办点事,你做事要更加仔细,二公子那边的酒水送去没有?”
钱仁点点头说:“父亲放心,都是老样子,已备妥。”
钱老管家拍拍钱仁的肩旁,欣慰地点点头,说:“你母亲走得早,我一向对你要求甚严,希望你能明白我的用心,我不在的日子,要照顾好家里,尤其是韩家子,切不能辜负恩情。”
钱仁应声道:“孩儿知晓,不知父亲此次所为何事?要去多久?”
“少则半月,多则一年,其他的就不要问了。”钱老管家说:“莺夫人不简单,但是我看她对家里没有别的意思,你小心应对,切不要打草惊蛇!”
钱仁让父亲一切放心,帮着收拾行装,连夜从后门送走了父亲。
这一走,便是五个月,直到莺夫人带着前老管家的尸首回来,当晚找到了钱仁。
“老管家的死不能宣扬,一切从简,个中缘由我会代表韩家给你一个交代,从今天起,你就是韩家的管家,希望你好自为之。”莺夫人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话语让钱仁愤怒地脑门上青筋直跳,不过他趴在父亲的尸首上,没有将表情显露。
当晚钱仁带着钱家仅剩的家人抬着父亲尸首去了田宅后山,在下葬前,整理父亲衣裳时却发现了几封书信包裹在腰带里,钱仁当即收好,并严令不许外传。
······
韩季听到这里,抬起头看向钱仁,钱仁会意,从怀里拿出书信递了过来。
共有四封书信,韩季叫钱仁落座,绣儿重新端上茶,自己打开书信慢慢浏览。
“原来如此!”韩季看到第二封信时脑海中划过一道闪电,所有纷杂的信息一股脑出现,然后连接成一条完成的直线。韩季继续看下去,直到看完才长长虚了一口气。
韩季眼神复杂地看向钱仁,钱仁却好似浑然不觉,自顾自地喝着茶,一旁的绣儿满头雾水,不明所以,于是对这几封信的内容感到十分好奇。
韩季开口道:“钱仁,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应对?”
钱仁笑了,重新起身向韩季行了礼,回道:“一切由公子定夺!”
韩季苦笑道:“亏我疑神疑鬼那么多天······那么久,老管家好手段啊!可惜······”
钱仁道:“救命之恩大于天,我钱家得以保全性命,全靠韩家,公子不必介怀!”
韩季心里感慨着淳朴深厚的人间情谊,嘴上说道:“好,我也不会辜负你们的付出,待事情解决,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钱仁笑的很开心,让绣儿差异,似乎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管家?
与钱仁的会面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韩季看着钱仁一身轻松地离去,无奈地摇摇头。
好嘛,这下事情是了解清楚了,但是自己身上的责任反而越来越重了!原只想消除身边的安全隐患,或者找个突破口远离,又或者强化自己来自保。看来一开始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从自己降临此地的第一天起,自己就与这个世界同步了。
木头悄悄出现,冷不丁地说:“公子可有吩咐?”
韩季吓得一激灵,转身一个巴掌招呼过去,得亏不是真打,不然木头觉得自己可能会受伤,很重的伤。
“就咱俩,你还偷偷摸摸的干嘛,想吓死公子我?”韩季气不打一处来,又说道:“韩林啊韩林,我还是觉得韩木头这个名字适合你。”
这回轮到木头受到惊吓了,赶忙道歉说:“公子息怒啊!没有下次了!没有下次了!我不要叫韩木头啊,多丢您的脸呀!······”
“行了行了,逗你玩呢不是!”韩季投降,这墨迹劲儿还真不太吃得消,道:“刚才你也看见了,之前吩咐你的都撤销,现在有新的任务交给你。”
木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公子只管吩咐,小人定当全力以赴。”
瞧着木头这副模样实在有些忍俊不禁,韩季索性转过身去,咳嗽一声才说道:“听好了,明日钱仁会安排你随同莺夫人车架前往通河寺。”
大概怕木头误会自己的用意,韩季忙转身看着木头,仔细地吩咐道:“这个寺庙不简单,你要与莺夫人的仆从保持步调一致,如果没有合适的机会,不可轻易涉险!切记!”
木头从韩季严肃的告诫中明白了其中利害,忙不迭应声说是,于是韩季便将其他注意事项一一告诉了木头,听得木头啧啧称奇。
其实韩季并不懂专业的侦察技巧,只是以前闲暇时陪女朋友看过不少电视剧,里面类似的戏码韩季还是有些印象的,把容易坏事的行为都告诉了木头,能消化多少就看他自己。
第二日,往常给莺夫人驾车的二狗子突然摔了狗吃屎,据说当时就晕过去了。于是管家临时叫来木头,因为木头也是为数不多学过驾车的仆人。虽然耽误了些时间,不过好在莺夫人没有怪罪,只说要管家好好慰问一下可怜的二狗子。
从韩家到通河寺路程不远,出了门一路往西,过了田宅,再走半个时辰便到了。
相传前朝国师座下大弟子走水路过成安郡时,忽然狂风大作,水浪冲天,船队皆倾覆沉没,国师震怒,亲临成安郡,在通河边施法三日,并下令建造寺庙,广招福德弟子日日诵经,以镇压河中妖怪邪秽。
通河寺其实是后来开放民众香火之后才取的名字,原先国师并未命名,只放置一块无字石牌在大门口。
木头想着家喻户晓的传说,多看了几眼这块无字石头。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钱仁时不时回头看看木头,木头警醒,赶忙收敛心思。
按照惯例,钱仁被带到偏殿休息喝茶,自有大和尚相伴,谈天说地,热络不已。而另一边,来领木头的小沙弥好奇道:“怎么换人了?二狗子呢?”木头笑笑说:“狗子受伤了,临时安排的我来。”
小沙弥领着木头驾车赶到后院,木头发现此处居然有多架马车停放着,这年头能用马拉车的非富即贵,马儿可是金贵的很,韩家也才五六匹马,包括木头正在喂的这一匹。
小沙弥好像并不着急离开,看着木头熟练的动作,问道:“二狗子骗人,他说韩家就他一个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