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一阵剧烈的刺痛和久久不散的嗡鸣在张宏的脑袋中爆炸开来,针扎的疼痛让他沉寂的意识悠然转醒。
“妈的,我是睡的落枕了吗?”
张宏想要抬起脑袋,但是却发现自己并不能做到,他努力的睁开眼睛,视线却无比模糊,一些听起来十分遥远的声音正在变大,虽然现在他难以分辨,但也清楚的知道周围的环境嘈杂不已。
“难道昨天同学聚会的时候我被他们带到夜店了吗?”
张宏有些茫然的控制着有些陌生的身躯,他努力的要摆脱那种陷入沼泽的感觉,却发现自己能做的事情只是让已经麻木的手臂微微抬了起来,而他的视线依旧模糊不已,一片褐黄色映入自己的视线,他能做的只有等待这种状态暂时过去。
等待了几分钟之后,他逐渐感到自己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虽然还有重影,但至少能分辨出自己面前的褐黄色是什么了。
那是一张非常老旧的圆木桌,上面摆放着一个以同样木材制作的大号马克杯,肮脏油腻的表面反射的光泽让他下意识的感到不太对劲,在恍惚之余,他似乎看到桌子的一边摆放着几个骰子。
“这不是我家,这是哪?”
张宏虽然知道自己昨天聚会喝的有点多,但是他依稀记得自己最终回到了家里,而周围陌生的环境让他感到一惊,一下子那种晕乎乎的感觉消失了一半。
他尽力坐直身躯,想要脱离这种感觉,却无意间看到了自己的手。
那是一双满是伤口,粗糙不已的手,虎口和大拇指内关节的老茧让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一个带在食指上的金属指环则彻底的让他得出了结论:这不是他的手!
“这不是我!”
这个结论让他差点跳起来,与此同时他也开始能够慢慢分辨清楚那些越来越近的声音到底是什么了。
他周围有不少这样的圆桌,而无数的酒鬼们都在这里发出热切的欢呼,在酒精的催眠下,他们似乎忘却了所有的忧愁,兴奋不已的诉说着许多张宏压根听不懂的故事。
而他,不,这个身躯的主人则坐在最边缘的一个角落里,仿佛是为了审视这些酒鬼的丑态一般,让张宏觉得不可思议。
他注意到酒鬼们的头发散碎凌乱,而他们身上的麻布衬衣则和这发型无比搭配,外搭的马甲让张宏感觉这种穿衣方式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他缓慢的移动着自己的眼球,最终将实现固定在了一个酒鬼的帽子上。
牛仔帽。
“西部?牛仔?”
得到这个结论之后,酒馆里面的一些装饰风格就变得清晰明了起来,挂在墙壁上的鹿头装饰,圆桌,还有木制马克杯,以及嘎吱作响的木地板,这一切的一切,让张宏恍若入梦。“我穿越了?”
在苦恼的思考了一分钟左右,张宏得出了这个结论。
他希望自己真的在做梦,但脑袋的剧烈刺痛却告诉了他残酷的现实。
“我tm真的穿越了啊!”
张宏张了张之前还不属于自己的嘴,最终发出无声的叹息。
他大概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听到嗡鸣了,显然,这具身躯的主角在前几分钟或者更早之前可能和这些酒鬼一样,在欢呼之中痛饮,所以现在的他即便穿越过来,也进入了醉酒的状态。眼睛的重影并没有因此散去,张宏只能小心的控制身躯,想要找到门口,依靠外边的冷风让自己好好冷静下来。
他摇摇晃晃的走向一片黑暗,显然,外面正是夜晚,当他以为那是门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向前扑了过去,像个真正的酒鬼一样,将自己的腹部卡在窗户边缘,这种强烈的挤压让本就蓄势待发的呕吐感瞬间袭击了他的整个大脑,他趴在窗口,如同一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将胃液和酒精的混合物一股脑的倒在了外面,而看到这一幕的酒吧老板则皱了皱眉,对他的酒量表示不屑。
当然,张宏并没有注意到老板的表情,他只知道自己在不听的呕吐,紧缩的胃部让他整个人都开始了痉挛。
吐完之后的感觉确实好了很多,他勉强用手撑住窗户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为什么我看的小说中的穿越者都意气风发,只有我这么狼狈啊。”
张宏扶着不属于自己的那颗脑袋,打了一个嗝,而这时候,他的酒已经醒了一半。一阵复杂繁琐的低语在他的耳边响起,无数的信息也在这一刻直接灌入了他的脑海。
不同于之前的疼痛,这种感觉更像是膨胀,张宏感觉脑袋仿佛要彻底撑爆一般,甚至没有足够清晰的意识去接触那些复杂的讯息。
还好这些讯息十分人性化,因为它们是标准的普通话,在醉酒和呕吐的双重影响下,他能够辨识的只有一个词,那就是“知识”。
虽然不清楚这个声音的“知识”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那声音很快停下,也让他有了缓冲的时间。
无意间,他触碰到了自己腰包上那冰冷的金属事物,他恍惚的将它拿出,看着那团漆黑在重影的影响下逐渐清晰,这才明白了那是什么。
这是一把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左轮手枪,不少金属漆已经被蹭掉,对于枪械没有什么研究的张宏并不清楚这是哪一种,但这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了不少的记忆碎片。
“我是一个牛仔,不,我是一个猎人。”
张宏其实并不清楚猎人这个身份在这个世界代表什么,但不管如何,他都清楚的知道,无论哪个世界,带着枪的人往往都意味着危险。
找回身份让他感到有些窃喜,在没有教程的穿越者生活之中,显然明白自己是谁都是良好的开始。
“那么,我叫什么?”
张宏认真的盯着那把左轮,希望依靠它想起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名字,但是显然,他失败了。
“......”
一阵沉默之后,他突然想起了自己食指上带着的指环。
他将手抬起来,认真的观察着那指环,视线逐渐清晰的他也逐渐能够看到了上面的不少细节。
显然这个指环陪伴了它的主人多年,内侧已经因为某种原因的摩擦导致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凹槽,但颜色却始终如一,显然它并非后期喷漆的产物,而是直接用一块整料打制而成,在看到清楚看到它的瞬间,张宏的意识之中很自然而然的就得出了它的材质结论,银。
这自然也是这具身躯本身的一些记忆残留,而这对于张宏来说并不是重点,那指环的外侧歪歪扭扭篆刻的文字才是他想要了解的具体信息。
它并不属于张宏在之前的世界里所了解的任何语言,这也让他心中笃定了自己穿越的事实,同时,记忆碎片再一次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而出,身躯的主人将它们称之为“古特尔斯语”它们并非这个世界的通用语言,而是一种具有地区性,且出现了历史断层的特殊语言,到目前为止,只有少数人会掌握这种语言,而这具身躯曾经的主人,也是其中之一。
而它的意思,确实是自己的名字。
张宏也很自然而然的将其念了出来:
“大卫·罗纳德·琼斯。”
因为自己大学的专业是历史,所以对于国外历史和一些习俗很感兴趣的张宏自然也明白了这个三段式名称的具体含义,大卫是教名,姓是琼斯,而他真正的称呼,则是罗纳德。
既然有教名的存在,意味着这个叫做罗纳德的倒霉蛋显然也拥有一种信仰,至少小时候他父母带他去教堂接受过洗礼才对。
不过这个家伙显然并没有当一个虔诚的信徒,而是选择了一条危险的道路。
在了解了自己的名字之后,记忆便如同一条长河缓慢的从未知的地方流入张宏的意识,但要完全消化他们显然需要一段时间,张宏沉思片刻,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他的身上。
显然这个罗纳德因为酗酒猝死了,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
而自己也是因为醉酒才陷入了沉睡,说不定自己也猝死了,想到这里,张宏觉得有些蛋疼,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他们两个人有交集,也许会因为同样丢人的酒量成为不错的朋友。
虽然从这一点上讲自己应该称呼自己为琼斯先生,不过既然已经穿越了,称呼名也无所谓,想到这里,张宏逐渐在心中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我叫罗纳德·琼斯,今年23岁,是猎人。”
“才二十三岁?”
张宏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他想找一个镜子好好看看自己的模样,此时他的酒已经完全醒了,凭借着记忆缓慢的穿过酒鬼们,来到了二楼的盥洗室,缓慢的将头逐渐抬起,开始仔细的观察自己的长相。
一头散乱的淡银色碎发将他的额头遮住,欧美立体的五官在罗纳德的脸上彰显无疑,高鼻梁,薄嘴唇,立体的颧骨,以及不多不少的淡银络腮胡,这些原本帅气不已的五官特征因为右侧脸颊上一道非常明显的刀痕而变得瞬间违和了不少,整体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凶戾之辈。
但真正让张宏感到诧异和惊恐的是,他的双眼。
那双银色的瞳孔之中,缓慢的流淌着某种仿佛岩浆一般的黑红色事物,它们在其中游动,仿佛一种疾病和污染一般,将眼神中称之为“人性”的那一部分缓慢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