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的儿子找到的,在被破坏的农田里,那应该是克莱逊的笔迹,内容很可怕,以至于我不得不找到你们。”
老麦从怀里掏出一本笔记,粗糙的包装还有泥巴,毕竟这是从麦田里找到的。
卫斯理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找城防卫队?都过去这么久了?”
老麦面带难色回道:“他们……需要的报酬太高了。”
合着我们是免费劳动力呗?
卫斯理皱着眉,经过这么多天的学习,他大概知道了例如查拉特这种高位阶魔法师的出场价,恐怕把老麦这群人所有的财产都卖了也请不起。
查拉特对卫斯理摆摆手,示意他不要那么急躁。
“给我看看吧,我倒是很想知道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主教大人接过笔记翻开,卫斯理凑过去一起看着。
混乱的笔迹和语序。
带着干枯血液的纸张。
这东西一定是极度混乱下写出来的吧……
“寂静而荒芜的树林,苍穹的阴影投满了整个大地,一切都显得那么阴森和荒凉,松树和一些不知名的狰狞树木高高的屹立着,在那微小的月光下投下它们那狰狞而瘦长的阴影。
天啊,原来夜晚是这么可怕吗!
我的骨头关节在长时间的行走中发出了沙沙的摩擦声,我想我已经很老了,就如同我背上这生锈的猎枪一样,恐惧占据着我大部分的思想,而我那小部分的愤怒驱使着我向前走。
我的儿子在不久前遭受了意外,他在夜晚看见了什么,嘴里一直在念听不清的混乱话语,只能在混乱的语序中听到几个单词,巨大身躯和狰狞之声,除此便再也得不到什么信息了。
我想他应该是被破坏农田的坏家伙吓坏了吧!
该死的混蛋们!我必须教训你们!
那是什么?
我可能出现了幻觉,这里什么时候有尸体了?
各类零件,人类的器官,或许还有其他动物可怜的血肉组织。
我害怕了,说实话,我开始想返回家里了,我想念妻子和儿子。
脚步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自己走下去。
我能感受到,我的精神状态变差了……
行走的时间非常的长,偶尔看到了残破的肢体和在这压抑而重复的阴森环境中无疑对人的心理是一种极大的折磨。
我已经不知道我的思想去了哪儿,只知道我该行走,我亦不知道我该去哪,我只知道支撑我的是愤怒和恐惧,在接近凌晨的黑夜中,我的精神早就被这压抑的场景折腾的什么都不剩了。
我一直以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向前走着,我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现实,我的耳边竟想起了我儿子的声音,他似乎在对我呼唤……
我强打起了精神,那时一切似乎都那么迷迷糊糊,我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到底为了什么而行走。
毁坏的农田?还是精神萎靡的儿子?
那声音不绝于耳,声音越来越大,我拼命地向那儿奔去,我的儿子也似乎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我们似乎就只隔着这眼前的树木了!
我的天呐,这是什么?细长的身躯高高的矗立着,借着月光勉强能看清那锈黄色的瘦弱的身躯,甚至来说他看起来就像是骨架上面附着了一层薄而干枯的血肉。
它的四肢不是正常比例的修长,它的胳膊和它的大腿远超他的身躯,狰狞的身躯只剩下那干枯的骨架一般……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支撑起这庞然巨物的,而他的头部,我是说那亵渎的头部!
本应是生物的头部却被那斑驳锈迹的线缠绕的铁柱所取代,而这铁柱的前方和后方各有一个类似喇叭一样的东西。
天啊,这是它的头颅吗!
此时我已经变得清醒无比了,愤怒和恐惧分担他们的责任,我掏出了我背后的猎枪,喷涌着火舌的子弹愤怒的撞击在他那干枯的胸膛上,他在受到了攻击之后发出了令人躁动而不安的笛声。
这解开了我的一个问题。
原来每天晚上环绕在耳边的声音是它!
扭曲!狰狞!凄惨!
这个时候,它竟然正在用我儿子的声音发出那种声调!
它偷走了我儿子的声带!
或许连同他的精神!
我的耳膜和精神在这巨大的声响中被摧残着,我一边向后跑一边拿子弹,拼命地填充着我的猎枪,然后射击,但子弹仿佛石沉大海一样并没有什么用。
我歇斯底里地与他一同咆哮着,那些树木被它压倒,随着庞大的树木的倒下他的速度减缓的更快,我不知疲倦地向前奔跑……
头好痛啊,我的身上什么时候长出了黑色的麦穗了?
风很大吗?为什么一切都在晃动?
这里是农田,我的农田。
我在哪里?
嘿!我在写什么?
你是谁?
高高瘦瘦的铁杆子?
你的手好大……
为什么举起我?
不要在我的农田里挖坑!
坏家伙!不要这么做!
嘿!
我可不是小麦!
……”
毛骨悚然……
卫斯理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许多。
这东西写的时候那人一定崩溃了吧……
最后那个诡异的身影,高高瘦瘦,长着喇叭状头颅的怪物,把他“种”在了田地里!
我的天!
太疯狂了!
查拉特面色沉重,日记里描述的很多东西让他都感到诡异。
“你确定你们捡到的猎枪,是没有开过的吗?”主教大人问道。
老麦点点头:“是的,老式的燧发火枪只有两发子弹,我们仔细看过了,蓄弹槽是满的。”
“……”查拉特点点头。
这代表日记的主人那个叫做克莱逊的可怜家伙早就精神崩溃了。
说不定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也可能,那个诡异的瘦高的“铁杆子”是某种魔素生物。
“这个委托,我们接了。”
“我们?”卫斯理精准的捕捉到主教大人的词语。
“是的,这将是你第一次直面神秘生物,必须将它杀死,卫斯理。”查拉特看着卫斯理略带慌张的面庞。
“你可以的。”
卫斯理有些不知所措。
“我……可以吗?”
失控、诡异。
恐惧、不可名状。
我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