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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零点祝福有心人 曲终人散未了情

星期一,顾宏斌揣着家里所有的积蓄,匆匆地往老家赶。他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出易文华冷淡而又忍耐的表情。星期日下午,他取出钱,码放在床上。她坐在床沿上,从厚厚的两沓钞票里抽出五张。他紧皱眉头,叹息了一下,又拿出一小叠放进文华的手里,“多拿点儿吧,我要去小半个月呢!五百块钱怎么够?”易文华把他放在手里的钱又送回去,没有说话。顾宏斌注视着她没有表情的脸,满脸堆笑地说:“文华,你生气了吗?”易文华勉强挤出一丝冷淡的笑意说:“没有,你都拿着吧,回去一趟也不容易。我们娘俩迁就着能过去。有什么事,不是还有我爸妈和小韬吗。收起来,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说话间钻进被窝面朝外,没有再说第二句话。顾宏斌的心揪得紧紧的,在心里怨恨自己没有本事,让身边的亲人都活得紧紧巴巴的。易文华冷漠的态度,他的心揪得更紧了。他轻轻地抚摸一下她。她厌恶地往边上挪了挪。他们背对背地睡了一夜,却都能感觉到对方没有睡着。

顾宏斌无奈地把头靠在车椅背上。大巴车走走停停,终于回到老家的县城里。听妹妹说娘住进县人民医院。下了大巴车,来到一辆出租车前问:“去县人民医院多少钱?”“二十。”司机探出头说。顾宏斌有点生气,“才几里路就要二十?宰人吗?”司机爱搭不理地说:“十五,不能再少了。”“不坐。”顾宏斌直起腰整理好手上的东西,转身就走。他步行来到医院,按照妹妹给的地址找到621病房。站在门前,透过玻璃窗着急地往里张望,里面的病床上躺着母亲。她瘦弱的身躯更显得憔悴。推门进来,怔怔地看着母亲,鼻子发酸。母亲惊喜地看见儿子突然站在面前,高兴地叫道:“宏斌,你怎么回来了?”“娘,你病了怎么不告诉我?”顾宏斌把东西放下坐在床沿上,拉起她的手,心疼地握着。母亲责怪闺女道:“宏雁,一定是你告诉你哥的。”顾宏雁无辜地说:“娘,你不接他的电话。俺哥他一直追问,我才告诉他的。”顾母抬起如枯树皮一般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儿子说:“宏斌,你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我也不是什么要命的病,马上就要出院了。”顾宏斌从衣服里面掏出钱,放进母亲的手里。顾母知道文华喜欢花钱,儿子家的日子过得很紧巴,捧着钱难过地说:“难为俺儿了。”

易文华知道顾宏斌深爱着自己,可是她想过得舒心一些,有错吗?从上个星期日以来,她家的生活水平急剧下降,到今晚的一菜一汤。她做好饭站在餐桌前,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发呆地看着桌子上的一只盘子。顾宏斌回老家已经快十天了,有五天中午她和女儿在娘家蹭饭。这期间,煤气费七十二元;水费三十三元;电费一百零七元。甜甜买了几样学习用品。连早餐都不敢出去吃。每天早起给孩子做,水煮蛋、馒头、粥、咸菜。六十多块钱买一箱牛奶,孩子每天喝一盒。五百块钱还剩下一少半摆在桌子上:两个一百的,几张十块的,就连几个五角和一角的硬币都在后面排着队。

易文华难过又无奈地坐在餐桌旁喊女儿:“甜甜吃饭了。”甜甜从卫生间里出来坐下,端起饭碗往嘴里扒拉饭。易文华从盘子里挑出肉丝,送给女儿。“妈妈,你也吃。”甜甜把一些肉丝又送回妈妈碗里。易文华舀一碗西红柿蛋花汤送到女儿面前说:“喝点儿汤吧。”甜甜喝一口,夸赞说:“妈妈还是家里做的饭好吃。你炒的青椒肉丝真好吃。肯德基麦当劳里的不好吃。以后我们不去了,还那么贵。”易文华点点头说:“甜甜真乖!”“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家?我都想爸爸了!”易文华听到甜甜提起顾宏斌,不悦地小声说:“想他干什么?”这就是实实在在的生活,谁也摆脱不了。她不知道该祈求上天赐予她美好的生活,或是迷惘未来,还是该逃离这现实?

黄昏时分,特警大队办公室里,大家分析案情。张广睿指着监控电视说:“大家看,就是这个男子,身穿冲锋衣,走路时不停地左顾右盼。”易文韬的手机响了,掏出一看是徐凝,悄然走出办公室。站在走廊里,小声问:“小凝,有什么事?”“韬哥,三天后,阮静的生日。我们打算给她庆祝一下,你有空儿吗?”这几天正忙一桩大案,连吃饭睡觉都在单位。他压低声音支吾地说:“可能……没有,我尽量吧。”“行,你忙的话……你看着办吧。就这样吧,阮静过来了。本来她就不想告诉你。我偷偷打电话给你的。挂了。”徐凝匆忙收起电话。

阮静走到她面前,瞧瞧她神秘的样子,一定在和雷鸣说甜蜜的话,羡慕地说:“和谁打电话呢,这么神秘?雷鸣吗?赶紧挂了!可怕别人听见了,是吗?”徐凝挽起阮静的胳膊笑着说:“没有什么事,不是雷鸣。我们俩的那一点儿小秘密,你知道的一清二楚。”她们沿着林荫大道走向操场,翠绿的垂柳随着热风摇摆。垂柳下三三两两的学生,花花绿绿的服饰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她们边走边和熟悉的同学打招呼。“你俩真是形影不离呀!”一个同学说。突然徐凝拉住阮静站在这个同学面前说:“干脆咱俩谈同性恋吧?静,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娶我给你当新娘吧。”徐凝咯咯地笑个不停起。那个同学说:“徐凝,你神经了吧?”阮静也说:“肯定这儿有问题!就是我同意,雷鸣还不把我暴打一顿呀。”阮静抬手给徐凝揉揉脑袋。三个小伙伴笑到流眼泪。

和同学道别,她们继续往操场走。阮静高兴地说:“今年的生日碰到星期日了。去我家吧,我们大家自己下厨,好好地闹一下。我还请了明达哥。”徐凝埋怨地说:“为什么不请易文韬?却请他?我不看好姓宋的。”阮静疑惑不解地问:“你怎么总帮易文韬说话?”徐凝手指头戳着太阳穴,认真思考一下说:“我的第六感觉,易警官比较靠谱。”阮静开玩笑地说:“易文韬给你多少钱?让你来说好话。”徐凝瞪她一眼说:“多得很,数不过来。”阮静调皮地吐吐舌头说:“要我帮你数吗?”徐凝伸出拳头打在阮静的后背上。阮静大呼小叫地乱喊:“你干什么?乱打人!”说着就想抓徐凝。徐凝拔腿就逃,慌不择路躲在操场边上的大树后面,“嘻……你抓不到我。”阮静双手抱肩,一身洒脱,一脸不屑地说:“我根本就没有打算抓你,好不好!你别藏了,雷鸣和凌峰他们来了。”徐凝探出脑袋一看究竟。雷鸣和凌峰向这边走来,阮静笑着对他们招手。徐凝放心地从树后走出来,挽住阮静的胳膊。

两位男士的家境不同,穿着的风格迥然不同。雷鸣家庭不错。凌峰从农村出来能读完研究生已经很吃力了。他在课余时间打两三份工,能解决自己的生活,有时还可以补贴点儿家用。雷鸣一件质地不错的黑色短袖衬衣搭配一条黑色的西裤黑皮鞋。他的衣着很讲究。凌峰穿得很随意,一件白色T恤搭配一条浅蓝的牛仔裤运动鞋。白T恤也是一件地摊货,也没有遮掩住他的阳刚气。雷鸣问:“阮静,你不是要过生日吗?怎么安排的?”阮静说:“去我家吧。咱们自己弄,好好地疯一回。凌班长就是现成的大厨。我还想着上次的烤肉,真香!说起烤肉,我都流口水了。”徐凝说:“小馋猫!”凌峰得意地说:“这个主意不错,做菜我可有几手。”

阮静悄悄地腾出里面的胳膊朝徐凝的屁股重重地打一巴掌。徐凝没有防备地惊叫道:“哎呀!”阮静“咯咯咯……”笑着推开她,远远地躲开。“欠我的一巴掌,你逃得掉吗?”徐凝张牙舞爪地跺着脚说:“你搞偷袭!雷鸣,你必须给我抓住阮静。要不然我不搭理你了!”雷鸣领命伸手抓紧阮静的手腕,叫道:“小凝快下命令,怎么处置她?”阮静大呼:“小凝,你有保镖!不带这样玩的!”徐凝得意地走到阮静面前转半圈,挑逗地说:“怎么,羡慕了?你也赶紧找保镖呀,易警官可绝对是个好保镖。”阮静佯装生气地说:“雷鸣,你还不松开!抓疼了!”雷鸣手下更用力。阮静急忙改口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小凝,我投降了!”徐凝搂住她的肩膀说:“雷鸣,松开吧。”雷鸣松开手。徐凝揉揉阮静的手腕,在她的腮上轻轻吻一下说:“我怎么舍得呢?”阮静立马推开她,惊异地说:“干嘛!真神经了!”两个男士嘴角带着笑意看她俩打闹。

凌峰望着阮静欲言又止。雷鸣奇怪地问:“凌峰,你有什么事吗?”凌峰下定决心对阮静说:“阮静,你过来!我有事对你说。”雷鸣看看凌峰复杂的表情,又望望阮静一脸天真的笑容。凌峰对阮静有意思了?阮静拉着徐凝过来,站定,直视凌峰,用眼睛询问他。在阮静犀利的目光中,凌峰讪讪地说:“阮静,你别误会。早些天,约你是想让你帮忙跟晓晨说说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来,又一想强扭的瓜不甜,算了吧。”阮静松口气,恍然明白道:“哦!这么回事呀!不要弄得防火防盗防闺蜜!你爱晓晨吗?”凌峰咬着嘴唇,沉默不语。雷鸣碰碰凌峰。凌峰难过地抬头望天边的晚霞,喉结不停地蠕动着,“我不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子的?如果她嫌弃我,我肯定不会死皮赖脸地追她,等她。我很现实,只想有个家。有个媳妇跟我过日子。我从来就不敢奢求什么!”每个人的心情都沉甸甸的,现实很无奈!

易文韬跟着张广睿跑前跑后地忙碌着案子。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办案,所有的事情都很新鲜。犯罪团伙很狡猾,整个案情做得天衣无缝,无懈可击,暂时中断线索。大家都郁闷地呆在办公室里你看看我我瞧瞧你,而无从下手。

易文韬心里又多了另外一份牵挂———阮静的生日。去庆祝她的生日是不可能了,哪怕能买一个小礼物送给她也好呀。礼物也没有时间去买,而且不知道买什么礼物?要是有一件特殊的礼物送给她多好呀!什么礼物特殊呢?他的脑海里努力地搜索着,眼睛不断地瞟桌子上的日历,今天过去,明天一过就到了。阮静会在意礼物吗?只说一句祝福的话,行吗?

日子又过去一天。易文韬从深夜十点,一直专注着时间———凌晨零点时,他把早已编好的信息发给阮静:阮静,今天是你的生日,衷心祝福你生日快乐!天天快乐!------易文韬。他发完短信,浮躁而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握着手机,心里悄悄地说:阮静,我想给你快乐,天天的快乐。手机嘟嘟地响一下,过来一条短信:易警官还没有睡吗?谢谢你的生日祝福。易文韬惊喜地从被窝里爬出来,坐在办公桌前。他有点儿激动,手在轻微地颤抖:你也没睡呢?阮静回复:嗯,还没呢。看看书,写点东西。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呀?易文韬:听说,祝福的话要在零点说才会灵验。阮静:哦,那太谢谢你了!易文韬:今天是你的生日,可是我因为工作原因过不去。只能是一句祝福的话。阮静:谢谢你的祝福!你是第一个祝福我的人。易文韬继续写道:我是时时刻刻牵挂着你的人。一生一世牵挂你的人。我想给你我的世界。写完斟酌再三,把短信收藏起来,没有发给她。又编写一条:挺晚的,该休息了。阮静:你也是。晚安!第一次联系就这样结束,他怨恨起自己没有勇气说出刚才的话。

易文韬呆坐一会儿,多想再和她说说话。手机在手里把玩着,还是没有勇气打扰她。走到床边躺下,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刚刚有睡意,突然集合的铃声大作。领导的声音传出:所有参与办案人员到大会议室集合。易文韬快速穿好衣服,奔进大会议室。召开完紧急会议后,大家全副武装坐上警车向陕西出发。

车上的人都神情凝重。易文韬有意坐在最后面,无心和同事们说话。张广睿坐在旁边瞧一眼易文韬,轻声问:“怎么了?有心事?”易文韬悄声说:“今天是阮静的生日,我非常想送给她一个特殊的礼物。可是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目标。”张广睿叹息道:“这就是做咱们这一行的无奈。”易文韬说:“我在零点时发信息了。祝福她生日快乐。”张广睿睁大眼睛,一脸的惊奇地问:“凌晨零点?”易文韬点点头。“阮静是你的了。”张广睿有些敬佩易文韬的细心。易文韬心底深处空落落的,朝睿哥地笑笑说:“你可真会安慰人。”张广睿说:“不信?走着瞧吧!”易文韬对着张广睿拜了拜,一脸真诚地说:“但愿如你所说!”张广睿回应了个微笑,笑容里却有无尽的落寞。车子里面一片沉寂,其余的人开始打盹。易文韬也倚在后背上,闭上眼睛,因为睿哥的话,嘴角边有一丝幸福的痕迹。张广睿别过脸看着窗外的夜景,小敏的脸庞映画在玻璃上。“小敏!”突然他有想哭的冲动,不知不觉间,一滴眼泪疲惫地滑落下来。他猛然惊醒,慌乱地擦掉眼泪。外面黑乎乎一片,别人都在睡梦中,他们却在路上。人活着真的不易!

阮静握着手机,看着易文韬发的短信,零点时分。这说明他在关注着时间。他认真了?可是对他的感觉并不特殊,但是这个时候,他居然发信息!可见他是个有心人。阮静的心开始向易文韬这边倾斜。书再也看不下去,索性合上书本,专心想心事。以前懵懂无知从不管父母的事,近一年来越来越觉得他们已经出了大问题。每次问父母,都搪塞说小孩子不要管这些,好好读书。他们好着呢。可是她怎么能无视家庭的这种冷漠。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恩爱,让家里暖和起来。那种让人心痛的空虚又慢慢地蔓延出来像迷雾一般,一点一点地扩散开来。拿出小本子,翻到“勿忘我”,一朵幽兰的小花孤寂地粘在那儿。阮静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阵的孤独。蓝色的小花,让她伤感,趴在桌子上眼泪流下来,只是默默的,不能出声。自从哥哥结了婚,家里就是嫂子的天下。哥哥特别爱嫂子,事事都依着她。无比地羡慕嫂子,觅到一个这么宠爱她的丈夫。突然,她产生一个念头------搬出去,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不是有十万块钱吗?去买一小房子,哪怕只有巴掌大。这种想法开始强烈。不要悲伤,好好努力,用双手去创造自己的美好生活。希望又重新回来,阮静擦掉眼泪,起身走到床边,躺进被窝。

阮静睁开眼睛,天已大亮。夏天的早晨,小鸟“唧唧喳喳……”地啾啁不停,暖暖的清风带着花香飘进屋里。昨晚忘记关窗户。她翻身起来,站在窗前俯视楼下的夏景,一片花的海洋。房子前面的围墙上爬满凌霄花,成了花的墙。一小簇,一小串,一大片花海。小喇叭的花朵,红艳艳的颜色,不屈地向上攀登。她想起舒婷的《致橡树》:

如果我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阮静非常喜欢凌霄花,即使是在墙角也能生长成花海。几年前,不顾大家的反对,种下凌霄花。如今成了花墙,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她也想写一首诗歌《致凌霄花》:

如果我爱你

希望你是凌霄花,

无论是借别的树枝还是围墙,

不屈地向上攀援。

也许只是一株,一春又一夏。

你把自己变成了绿叶的世界花朵的海洋。

你在风中摇曳,无比的自豪。

爱你是凌霄花。

不必在乎是攀援的凌霄花,

只要做最好的自己。

……

正在思索之际,大门的铃声响起,阮静穿着粉红色的睡袍欢喜地小跑出来,打开门见是宋明达。宋明达一件浅绿的短袖衬衫小黑领,黑色的裤子,黑色的皮鞋,一副深咖啡色的墨镜,一尘不染。他清新的风格让她一愣。宋明达很帅气,而且还有一种不俗的气质。她好像也有点好感。他从身后拿出一束娇艳的红玫瑰。她轻微皱一下眉头,疑虑重重地问:“明达哥,你怎么还带着红玫瑰呀?”站在他面前的阮静,一件粉红色的睡袍上面刺绣着颜色稍微深一点的同色的小碎花。一头乱蓬蓬的短发,一脸的睡意。已经八点多了,才起来吗?现在的孩子怎么都爱睡懒觉,这一点,他挺反感。他把红玫瑰送到她面前说:“红玫瑰代表什么,你不懂吗?”阮静把手背在身后说:“我懂呀!所以劳你的大驾自己放在桌子上吧。”

说完转身往回走。宋明达紧随其后说:“静静,你,我……”阮静转回身,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一个禁语的动作。宋明达只好缄口不言。阮静哼着歌蹦跳着穿过小花径,拉开门闪身进屋。宋明达悻悻不乐地跟在后面,刚才的局面好尴尬。重重地把花儿扔到地上,气恼地从上面跨过,走了两步又折回来。注视片刻,花儿无辜地躺在那儿。红彤彤的花瓣绽放着,从这红色中,他读出忍耐和坚毅。宋明达弯腰拾起花束,仔细检查一番花儿,重新举着走进屋。

一身休闲套装的阮逸飞搀扶着身怀六甲的妻子从楼上下来。郝美丽一条纱质的桔黄色孕妇裙,很宽松,也没掩住她高高隆起的腹部。阮逸飞看见好朋友宋明达,高兴地叫到:“明达,这么早。吃早餐了吗?”宋明达环视四周不知道该把花放在哪儿?听到阮逸飞叫他,收回目光说:“逸飞好,嫂子好!这花儿放在哪儿?”把花儿递到阮逸飞面前。阮逸飞瞧着这束玫瑰花在两个男人之间传递,不禁失笑道:“你送给我的?”宋明达讪讪而笑。阮逸飞接过来,嘴角仍带着嘲笑,瞥一眼人和花说:“你这个商界精英连个小丫头都摆不平吗?别介意啊,静静让我们给宠坏了。”转手递给妻子郝美丽,“丽丽,你给阮静送去,我想促成明达他俩。明达有这个意思,我可求之不得。”郝美丽不高兴地推开丈夫的手,转身进入餐厅。阮逸飞一手拿花一手拉住宋明达的胳膊紧随其后。“沈阿姨,饭好了吗?都这个点儿,不会还没做好吧?”郝美丽大声呵斥道。沈阿姨小跑出来,胆怯地低头辩解说:“美丽呀,做早了,又怕大家起得晚,凉了再热就不好吃了。”郝美丽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她快去准备。阮静的母亲周娟站在厨房门口,眉头一皱马上又平静了表情,转身回厨房。儿媳妇对待沈阿姨的态度令她失望。沈阿姨即勤劳又善良的农村妇女。在家里,做五六年了,自己都尊敬她是个大姐,可郝美丽却大呼小叫地使唤她。此刻,周娟决定搬出去。

三人来到豪华的餐厅。阮逸飞把花儿塞回宋明达手中,悄声说:“静静一会儿就来。”话没落地,阮静穿着睡袍跑进来,看见宋明达拿着玫瑰花站在前面,她绕过去一屁股坐下。阮逸飞挤眉弄眼地朝宋明达使眼色。宋明达沉默地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周娟端着碗碟出来,见宋明达不知如何是好地举着花儿,匆忙放下碗,走过去帮他解围,“明达,花儿给我吧,来吃早饭。”宋明达松了一口气,“阿姨,我吃过了。”说话之际斜瞟阮静一眼,她一脸的无所谓,目不斜视地端坐在桌前,手里玩着一把小汤匙。宋明达无奈地说:“阿姨,我去客厅吧。”周娟悄声说:“明达,阮静小孩子的脾气你知道,耐心点儿,好吗?”她也认为宋明达是做女婿的最佳人选。宋明达对周娟友好地一笑说:“我明白,阿姨。我去客厅了。”不等周娟再说什么,转身回客厅。

大家围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饭。阮静挪动一下位置坐在妈妈身边,拿起餐具大口地吃起来。阮逸飞有意地咳嗽一下,阮静依然埋头不理会。他蹙眉放下勺子轻声说:“阮静,你淑女点儿,好吗?是饿几天了吗?”阮静撇撇嘴,慢下来,“哥哥,你管的太宽了吧?什么都管!”阮逸飞索性把话说明白:“阮静,你说话办事婉转点儿好吗?别把明达弄得那么难堪,行不行?”阮静大呼小叫着:“大哥,你和谁亲都不知道吗?接了,意味着什么?可是我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我怎么婉转?”阮母急忙阻止女儿的大嗓门,悄声说:“小声点儿。”指指客厅。阮静不再说话,低头喝粥。

阮逸飞继续说:“明达从各个方面和你都挺般配的。你的年龄是小了点儿,但是你不能以此为挡箭牌,拒绝所有的人吧。我倒认为女孩子不能等到二十五岁以后才谈婚论嫁。你二十五之前把谈恋爱,结婚,生子都必须搞定,再说干事业。明达的妈妈才五十多岁。见了我就说,她正愁没事做呢,她的宝贝孙子,她全程看护。以后,我和明达的公司各个职位随你挑。”

阮静白了哥哥一眼,别过脸对着妈妈撇撇嘴巴说:“妈妈,您就是偏心眼。”阮母马上笑道:“我怎么又偏心了?你是咱家的小公主,谁不知道?”阮静不满地说:“您给哥哥取个这么潇洒的名字---逸飞。而我呢?阮静!俗气的还能再俗吗?”周娟一愣若有所思地沉思片刻说:“孩子,你的名字是我想了两个月才决定的。我不想你有什么大富大贵,只求你能平静地度过一生,没有风雨。闺女,我只希望你能平静平安。”眼底里有一丝泪雾,匆忙埋头装作喝粥。阮静从妈妈的眼睛读到她的无奈,可是希望妈妈能快乐起来,有意说:“那我就应该改名叫阮平安!”周娟“噗嗤”一下笑出声,“阮平安?那也行。”阮逸飞也被阮静的俏皮话逗笑了,“明达,你要认真思考一下!”他用命令的口气。阮静把喝完的粥碗往前推了推,一语不发地起身离开。“妈,你看,小妹……”阮逸飞生气妹妹的不懂事。周娟对儿子说:“你对阮静也应有点儿耐性。”

郝美丽吃小姑子的醋,全家都那么宠她,用脚暗地里狠狠地踹丈夫一脚。阮逸飞蹙眉头瞟郝美丽一眼,微微点点头继续吃饭。郝美丽食量大增,每顿饭都吃到最后,中间还会加餐。体重猛然增加了三十多斤,以前消瘦的身材变得浑圆。周娟把悲伤隐藏在心底,低头喝完粥。完全平静后,抬头看看儿子和儿媳妇说:“美丽,你也别光睡觉,适当地运动运动,生的时候不会受很大的罪。”说着把牛奶递给过去。郝美丽含着食物说:“妈,我知道了,谢谢!”阮逸飞问:“妈,今天您有什么事吗?”周娟说:“今天,我要去开个会。中午就不回来给美丽做午饭了。美丽,中午想吃什么让沈妈给你做。”“嗯。”郝美丽应着。周娟帮助闻讯走过来的沈妈把碗碟送进厨房。

阮逸飞继续陪郝美丽吃饭。郝美丽不停地往嘴里送着食物,津津有味地吞咽,又把一勺粥送进嘴里。阮逸飞说:“还要吃呀?你快成大皮球了。”“大皮球?你嘲笑我!”转身把含在嘴里的粥吐进垃圾桶里,手中的汤匙扔到桌子上,不高兴地吃力地扶着桌子起身要走。阮逸飞满脸陪笑地搀扶住她,眼睛直瞟妻子的脸色。郝美丽伸手往外推开他说:“哎呀,扶着我干嘛!我有手有脚的。”阮逸飞没有松开手,满脸陪着小心说:“我开玩笑呢,真生气了。”郝美丽用力推开他,面带愠色提高声音:“离我远点,别碰我!”阮逸飞只好乖乖地跟在后面。

因为是头胎,郝美丽胎气特别重,脚和腿都浮肿起来。趿拉着肥大的拖鞋像一只笨拙的大企鹅,大腹便便地走进客厅。直奔沙发而去,慵懒地坐下。阮逸飞急忙跟过来要往上拉起她,另一只手伸入她的腋下,“屁股别这么沉,我陪你去花园里走走。”郝美丽躲闪着往外推丈夫的手“咯咯……”地笑个不停,赖在沙发上不起来。“宝贝儿,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阮逸飞干脆坐下去亲吻她的脸颊。郝美丽撅嘴说:“我干嘛只活九十九,我要活一百多。”

“咳咳……”宋明达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看他俩在那儿打情骂俏,简直把自己当作空气。阮逸飞转身瞧见明达一脸的尴尬和不自在,笑着说:“你怎么还在这儿呢?还不去找静静,追一个女孩子就这么费劲吗?”宋明达面带为难之色,不知该如何是好?阮逸飞索性坐到他身边,嘴角带一抹笑意说:“商界骄子连一个小丫头都搞不定?”宋明达朝阮逸飞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去吧,这会儿肯定在卧室。有我的支持你怕什么!”宋明达长长地呼吸一下,站起身整理整理衣服,“好吧。”说完朝二楼走去。

宋明达边走边犹豫,碰一鼻子的灰,这么费劲儿追求阮静犯得着吗?围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子不少,可是个个都充满心机,纯真的都去哪儿了?阮静这个孩子,从金钗之年到现在快十年了,她是自己和阮逸飞总也甩不掉的小尾巴。以后要真成了自己的媳妇,挺不好意思的。想着不由地放慢脚步,慢慢地拾阶而上。立在阮静的房门前,手抬起又放下,最后下定决心去敲门。里面应声来开门。

阮静依旧穿着睡袍挠着头。宽大的袖子滑下来,露出雪白的胳膊。宋明达匆忙往后退两步说:“你先换好衣服吧。我在那边的小客厅里等。”阮静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往屋里拽,嘴里嚷嚷道:“明达哥,快进来!快来看看我的宝贝!”

宋明达跟她进来。女孩子的房间就是整洁:翠绿色的纱质窗帘,纯白的大床天蓝色碎花的卧具堆在床上,门右侧是一张浅黄色的书桌,书桌后面是一个同色的书柜里面码放着书籍。桌子上堆放着几个小盒子。

宋明达直接被阮静拉到桌前坐下。“明达哥,你看我的百宝箱。”宋明达一一看过:一个小白色的塑料盒子里有两串珍珠项链,一串蓝色和黄色的水晶手链,一个装金首饰的盒子。一个蓝色的塑料盒子里放着许多的各色各样的小石头、小贝壳,一个精致的小葫芦,一个肥胖的小猪,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笨熊和一匹小奔马。阮静双手捧腮坐在旁边问:“明达哥,哪个好看?”“哪个都好看!”宋明达又拿起小奔马仔细观摩。阮静还是小孩子的习性,没有长大。

他又拿起一个大相册,翻到第一页里帖着三片枫叶,火红火红的叶子煞是好看。有一片红里面还有黄色,几点深褐色的斑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太奇妙。下面写着:'霜叶红于二月花。'枫叶之红见到它为之倾倒,是它染醉了深秋。没有人会责怪它在炫耀自己,被它的赤诚所折服。一叶知秋,秋天快过完,多想挽留住它。可又太匆匆了。2007年10月29日踏秋所得。随手翻到第二页,贴着几朵精致的蓝色小花。下面写道:

勿忘我兮莫相忘,长相思后长相随。

对此常觉泪痕湿,孤独难知心恨谁?

它叫勿忘我,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名字?它美得如此清澈幽远,仿佛来自一尘不染的天国。每次看到它都不禁想流泪。勿忘我……Forget me not!

宋明达惊诧不已,小姑娘的心事很重,抬起眼睛好奇地研究她。她是怎么样的女孩子?并非表面这么简单,她的内心很丰富,几朵小花就有这么深的体会。宋明达仔细辨认蓝色的小花,认为它应该是小雏菊,不是勿忘我。正要告诉她是蓝色的雏菊不是勿忘我,转念一想,还是不要打破她的意境吧。

“滴滴……”手机铃声响起,他随手放下,接通电话,“喂,宋总。”“小颖,有什么事吗?”“是要向您汇报几件事。”“好的,你说吧。”说着走出门去。

阮静瞧瞧走出门的宋明达,乏味地开始收拾起桌子上的东西,然后放进柜子里。气呼呼地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身体和头。接完电话的宋明达,轻轻推开门进来,见阮静捂着被子,笑嘻嘻地坐在床边问:“阮静,不是看你的宝贝吗?怎么收拾起来了,不让我看了?”阮静露出头,坐起来倚在床头上说:“明达哥,整天围着生意打转转儿。无论是时间、空间和心灵上没有属于自己的时候,这样的活法有意思吗?”

阮静的一番话,宋明达一愣,小丫头让人刮目相看!他从内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手饰盒,打开送到阮静面前说:“送给你的生日礼物。”阮静见是一对漂亮的钻石耳钉,推回去说:“太贵重了吧?再说我也没打耳朵眼儿。”“大哥哥送给小妹妹的生日礼物,放在你的百宝箱里。只是多一个小物件,收下吧,没什么的。”宋明达举到阮静的面前。“嗯,谢谢明达哥。”阮静把小盒子放在床头柜上。

手机铃声响起,播放着诙谐的《西游记》里的音乐《官封弼马温》。阮静迅速找到手机接通道,“静静,我们在门外,快来开门。”“徐凝,你们终于来了,我都等急了。马上就去开门。”讲完电话,随手丢进在被子上,掀开被子下床,抱起床头的衣服,奔进浴室,快速换好衣服。打开浴室门,一个亭亭玉立、朝气蓬勃的女孩子立在那儿。一头短发,脸上略施薄粉。一件牛仔短裤和粉色短袖T恤,脚下是一双白色的坡跟凉鞋。美丽里面还有几许的调皮。宋明达看呆了。刚才怎么会没有了兴趣?

阮静拉起宋明达的胳膊就往外走。他们迅速穿过走廊,来到院子里。徐凝他们站在镂空雕花的黑色大铁门外,见阮静出来挥手叫道:“静静,怎么这么久?”“来了,来了!”阮静丢掉宋明达跑过去。雷鸣手里拎着一个大蛋糕。“我昨天去买花了,价钱太贵了,能干掉我一周的伙食费。于是乎,我从野外薅了一把野花。居然发现野花比温室里的有意思。送给你。”凌峰把一束长短不齐的黄色小花送到阮静面前。阮静咧嘴笑了:“谢谢你的小花。我喜欢!”把花儿送到鼻子上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王磊拍拍凌峰的肩膀说:“凌峰,你就是抠门,还说得振振有词。怪不得你找不着女朋友。”阮静马上打圆场说:“我也觉得凌班长说得有道理。为什么非要花钱买东西才叫礼物?这束小花很独特,我喜欢这把小野花。”大家都觉得和阮静呆在一起很舒服。

宋明达不知所然地走到他们面前。阮静给他们互相介绍了。男生们又一一握手问候。大家随着阮静踏入院中,被院子里的美丽的景致吸引:一座黄色的欧式风格的三层小楼;楼前有一个不小的花园,姹紫嫣红的鲜花怒放着;连着小楼的西边还有一个亭子,里面有桌椅。围着亭子有几杆翠竹,一棵银杏树、桂花树和几棵梅花树。亭子上工笔正楷地书写着“知春亭”三个大字;亭子和小楼之间有一段五米左右的走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盆栽;离亭子几步之遥的就是爬满凌霄花的围墙。大家把目光集中在亭子上。“这些都是我哥哥的最爱。闲暇之际,我们就在这亭子里喝茶聊天。”

阮静把众人让进知春亭里。“阮静,你好幸福呀!这简直就是宫殿啊!”林妍摸着亭子的柱子说。阮静看看林妍满脸的羡慕,微微一笑说:“我也只不过是个暂住客。”宋明达一愣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开始帮助阮静招待客人们。凌峰环视四周的美景说:“这亭子的名字太美了———知春亭。一年四季都有美景吧?冬天下大雪的时候,梅花绽放更有一番情趣吧?”大家围坐在桌前品茶聊天。

阮静的眼睛不由向大门偷觑,易文韬去工作了。如果他和睿哥能来该多好,一定会更热闹。“易文韬”,阮静在心里反复地想这个名字,然后抬头看看宋明达。谁是懂她的人?一丝孤寂袅袅升起,像青烟一样萦绕在心头。

中午时分,阮静的哥哥嫂子也来参加择菜洗菜。每人都下厨房做了一两道拿手菜。厨房里餐厅里挤满人,吃吃喝喝,说笑打闹到黄昏。白天的热气消下去不少。男士们在庭院里支起烤炉,晚上的节目接着开始了。盛夏的夜晚有好朋友聚在一起,真是一件惬意的事情。女孩子们大呼小叫地帮忙。“晓晨、凌峰,你们把桌子放这边来,两张拼在一起才好。”阮静喊着。宋明达一个人从屋里搬出四把椅子,徐凝赶忙跑来,“明达哥真厉害!”接过来两把。收拾停当后,开始无烟烧烤。阮逸飞和凌峰负责大厨的工作。阮逸飞虚心地向凌峰学习,“烧烤还真是一门学问。”“阮总,您这大领导还亲自下厨干这活儿!”“我、明达和你们这些年轻人一起疯一把,一次笑过瘾。”宋明达听到不高兴了,“怎么,你老了吗?要老你自己老,我可也是年轻人。我可还没娶媳妇呢!”“谁老,谁年轻?人民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是呀,逸飞哥马上升级当爸爸了,马上就成了您老人家了。”大家哄堂大笑。

切蛋糕的时候,大家围着阮静。小寿星头顶皇冠,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地许愿。许过愿望吹灭蜡烛,开始切蛋糕。阮逸飞拿出一根红宝石项链,椭圆形的红宝石四周镶嵌着一圈小钻,红得热情洋溢。阮逸飞疼爱地说:“小妹,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阮静惊喜地呆住了,这也太贵重了吧?可是它却有无限的吸引力,不由自主地想接过来。突然有一种生怕哥哥返悔的感觉,“谢谢哥哥!太漂亮了!”阮静吻吻红宝石吊坠。阮逸飞帮助妹妹带在项链上,一边夸赞说:“女孩子带上就是漂亮。”阮静一脸的幸福,搂住哥哥在他脸颊上用力地亲一下:“谢谢大哥!”阮逸飞反而弄得脸红了,“真调皮!”

郝美丽的脸色暗沉下来,就在阮静亲吻哥哥的时候,她悄然转身离去。大家继续吃蛋糕。阮逸飞环视没有看见郝美丽,也悄悄地离开。郝美丽大腹便便地在前面缓慢地走,阮逸飞健步如飞地追上来。搂住她的肩膀,瞧瞧她强忍不愉快的表情。郝美丽伸手取下他的手,躲闪到一边说:“别搭理我!”阮逸飞不禁有些生气,女人怎么这么小性。他跟在后面回卧室。郝美丽连脚都没洗直接躺下睡觉。阮逸飞坐在床边陪着笑脸说:“明天我去给你买,行吗?别生气了。阮静的也不值几个钱。明天我给你买一个更漂亮好吗?”她翻身面朝里,瓮声瓮气地说:“不稀罕!”

夜已深,大家散去。阮静坐在大厅里,环视着冷清的环境。刚才还笑语不断,现在空无一人。突然她后悔要办这个生日宴会,曲终人散更显寂寞。她寂寥地起身,走到钢琴前,掀开琴盖,清幽的曲子从指尖流淌出来。秋天,一碧千里的天空,偶尔掠过几只大雁。黄昏,有人独自徘徊在花径的深处。没有哀怨,没有悲秋,只是想静静地等待月亮升起。一边看月亮一边聆听秋虫的呢喃。这是阮静脑子里的画面。她弹得很认真。此时,她很感谢母亲,小时候逼着自己学钢琴。每当这样的时光,她都会弹琴,心情慢慢地安静下来。

突然铃声大作,惊得阮静赶快去接听电话。一个陌生的号码,电话里传来易文韬压低的声音,“阮静?”阮静应一声:“嗯。你在哪儿?”“一个小镇子。什么都别问。我只能说几句话。今天,你的生日,过得快乐吗?”“还行!”“阮静,我真心地祝福你生日快乐!我要是也能去,该多好呀!”中间停顿了几秒,“就这样吧。有事了。”他的语速很快,一阵噪杂的脚步声,那边匆匆挂断电话。短短的几句话,却透露着易文韬无限的牵挂。阮静莫名地有些激动。她想要的就是这暖心的挂念,同时又担心起易文韬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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