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门,江楚身边少了个香儿,多了个叫做孙剑的跟屁虫。
这是江臣安排的,好不容易儿子回家了,虽说双腿残疾了,可要是看不好,说不定自己的儿子又要飞了。在他看来,这孙剑怎么也是凝气中期的高手,要看住一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还是没问题的。
今日,江楚早早的穿了一身新衣服出门,孙剑推着他上了马车,两人乘车而行。
上了马车,孙剑转头掀开帘子,谄媚道:“小公爷,咱今而去哪儿啊?”
看了孙剑一眼,江楚有些无语,他实在好奇,以孙剑这样狗腿子一样的性格怎么能够修行到凝气中期。他淡淡的说道:“安乐王府。”
到了安乐王府,只见一个华服青年踮着脚尖在望着远处,一见到江楚,那青年面露喜色,道:“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我翻来覆去的等了你一夜,专等你来,今天我一定好好招待好你。”
江楚没有丝毫意外,惊叹道:“不愧是宗室子弟,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
等孙剑安置好马车,气喘吁吁的跑近江楚身边,青年皱起眉头,面露不悦,冷冷的看着孙剑:“你是什么人?”
江楚看了孙剑一眼,对青年解释道:“这是我爹安排在我身边的长随小厮。”
青年点点头,长随小厮,就跟跟在他身边的贴身太监一个性质。
孙剑一副没骨气的样子,一见到青年就跪倒在地上,谄媚的说道:“小人见过小王爷,小王爷一表人才,丰神俊朗,英俊潇洒,简直就是我大秦国第一美男。”
叶安乐有些诧异,歪着脑袋想了想,惊讶道:“咦,这话我怎么像是在哪儿听过,好耳熟。”顿了顿,他好似想起什么,说道:“呀,我想起来了,上次我在东宫,皇兄身边的太监邓建就是这样跟皇兄讲话的。”
“……”江楚嘴角一抽,对着孙剑道:“你这个没脸没皮的狗东西,本少爷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太监的台词你也抢?你知道太监有多不容易吗?他们的台词你也抢,你说,你还是人吗?本少爷身边会有你这么个无耻的奴才?”然后转头对叶安乐尴尬的笑道:“意外,意外,纯属意外。天色不早,小王爷今儿有什么安排,再不开始,今儿怕是不能玩的尽兴了。”
这时,一个太监走到叶安乐身边,恭敬道:“小王爷,东宫那边,太子殿下还等着您呢?”
叶安乐摆摆手,撇嘴道:“不去,不去,瞎了你的狗眼,没看见我兄弟来了吗?你去转告皇兄和张学士,就跟他们说我昨夜染了风寒,正在家中养病,今儿去不了。”
瞎搞,这是要拿本少爷作为你逃学的理由?江楚可不想背这么一口大黑锅,一本正经的说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要紧,小王爷还是先去东宫侍候太子殿下读书吧。”
叶安乐冲过来一把拉着江楚的衣袖,气咻咻道:“说了不去就不去,你小子,来了还想跑。走,陪我喝酒去。”
“小王爷”
“嗯?废话少说,今儿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说完,叶安乐撸起袖子就要推着江楚走。
江楚朝叶安乐打了一个颜色,向着孙剑的方向努努嘴,示意自己身边还有个跟班呢。
叶安乐会意,眯着眼睛,低声道:“老规矩?”
“嗯。”
江楚点点头,很和气的喊道:“孙剑,来来来,你过来,到本少爷跟前来。”
孙剑有些受宠若惊,赶紧走到江楚跟前,下意识地道:“小的在。”
“哎,乖啦乖啦。”江楚轻轻地拍拍他的脸,非常和气。
叶安乐不动声色的挪到孙剑身后,猛地往他后脑一拍。
“少爷,你。”孙剑泛着白眼,就此昏死过去。
小王爷身边那位名叫黄安的太监看着小王爷推着江楚得意洋洋地离去,嘴角直抽抽,心道都城两害又特么勾搭到一起了。
江楚被叶安乐风风火火地从后门推出了安乐王府,直奔秦淮河。
都城有一句话,千里秦淮,十里烟花。讲的就是秦淮河足有千里之长,其中足足有十里都是烟花之地、风月场所。其中规模最大、名头最响的,就是一家叫做群芳馆的。
群芳馆,一听名字就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和什么翠红楼、怡红院、销魂园大体上差不多,性质和功能基本相同。江楚翻了翻白眼,这五年,他再没有去过青楼,想不到叶安乐竟然还是和当年一个德行。
喝酒?是特么喝花酒吧。
叶安乐这小子,过了这么多年竟是一点没变,无论是行事风格还是言行举止,和当年一模一样。
叶安乐推着江楚刚一进群芳馆的大门,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便马上迎了过来,约莫三十几岁的年纪,她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睛里发着光,说道:“哎呦喂,这不是我们叶公子嘛,您可是有段日头没上咱们群芳馆来了!”
江楚嘴角一抽,有一种异样的眼光回头看向叶安乐,意思是这种极品你也“有交情”?此刻江楚有些发愣,这小子这些年都干了些啥?
叶安乐摆摆手,扔给那女人一块银子,不耐烦道:“废话少说,老子是来找梦柔姑娘的,她人呢,你赶紧把人给我叫来。”
江楚愣愣的看着他,心道不是说好今天请我喝酒的吗?他找了相好的乐呵去了,我我干嘛?
那浓妆艳抹的女人接过银子,心头大喜。又想到对方找的是梦柔,皱着眉头道:“叶公子也是咱们群芳馆的熟客,你也是晓得的,我们家梦柔姑娘可是咱们大秦的第一花魁,愿不愿意见客,我们说了不作数的,您看……”
叶安乐皱眉,一张脸拉得老长,收了钱还不让见姑娘,这可是当着他兄弟的面打他脸,隐隐要发怒。
那浓妆艳抹的女人想来是着群芳馆的老鸨,最是擅长察言观色,见叶安乐脸色难看,急忙补救道:“不过,梦柔姑娘马上就要登台表演了,您看等她表演完我再去替您问问她……”
叶安乐脸色稍缓,怒气消了不少,摆摆手打断她道:“不必了,今儿原本就只想请她来为我兄弟唱首曲子接风洗尘助助兴罢了,既然她马上就要登台表演了,也是一样的。”
老鸨闻言心中暗暗舒出一口气,暗道幸好今儿梦柔有梦柔的节目。同时,她心中暗暗诧异,这位叶公子着实古怪到了极点,每次来群芳馆,出手大方到了极点,却每次都是听听梦柔唱曲就完了。心底暗自嘀咕,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她脸上始终堆满笑容,热情的招呼着,道:“两位公子,雅间请,梦柔姑娘她马上就登台了。”
群芳馆的雅间,是一间间空间宽敞的房间,在每个房间的地面都铺着北燕织女制作的地毯,朝向舞台的方向没有用木墙封上,而是以一块珠帘将房间与外界空间隔开,这样既可以看见舞台,又保证了客人的隐私。
老鸨带着叶安乐和江楚进了最中间的雅间,侍候两人坐下后便自顾自的告罪褪去了,毕竟她是老鸨,就如同江楚前世现代有些经理一般,忙得很。
叶安乐同江楚相对而坐,两人之间则是一张方桌,群芳馆的侍女事先便准备好了酒食瓜果,预先放置在桌上。叶安乐随手拿了一片西瓜,一边啃,看着江楚,问道:“还记得这个地方不?”
江楚一怔,他不记得自己当年来过这家,疑惑业叶安乐为什么会如此问。摇摇头,疑惑的看着叶安乐,等待他的解释。
叶安乐并不着急解释,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嘿嘿一笑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江楚淡淡一笑,摇摇头,转头看向前方。群芳馆的一楼放着不少桌子,人影斑驳,显然大堂里还有不少偷腥之人,时不时的窃窃私语,小声交谈。正在这时,几道人影,迈着莲步,不急不缓地走上舞台。
“快看快看,梦柔姑娘登台了。”
大堂间,引起了一阵骚乱,片刻后,琴声幽幽响起,自那舞台纱帘后传出,
群芳馆落针可闻。
多年未见过这等物事,江楚此刻也提起了几分兴致,看着纱帐中赏心悦目的舞姿。没过多久,舞台间便响起一阵歌声。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听到这首歌,江楚脸色瞬变,吃惊道:“这……”
“哈哈,吃惊了吧,我就知道你会吃惊。”叶安乐洒然大笑,看着江楚惊疑的眼神,点了点头,道:“当年在惜花院的那个小姑娘。”
“呵呵,活着就好。”江楚叹息道。
酒逢知己千杯少,如今兄的再见,叶安乐只想同江楚一醉方休,他举杯道:“来,我敬你一杯,欢迎你回归洛城。”他的眼中隐藏着丝丝悲伤,再见时,兄弟也经做咸挨了轮椅之上……
江楚举杯,摇摇头,道:“这一杯,敬往事。”
“好,敬往事,来,干。”
敬往事一杯酒,从此再也不回头。
“好酒,再来!”
“再来!”
“干!”
“干!”
“再来,今日一醉方休!”
“来,一醉方休!”
……
两人推杯换盏,也不知喝了多少。江楚早已喝醉,一头栽倒在桌上。
酒喝多了,话匣子也就打开了。叶安乐迷迷糊糊地说道:“江楚,你不在的这些年,你不知道,我过的没意思,逛青楼也不快活,喝酒喝得没意思。你回来了,这酒才喝的够滋味。可是,如今你回来了,怎么……怎么会站不起来了,你不知道,昨夜我知道你腿断了,兄弟我心里难受啊。”说着说着,叶安乐竟是流了泪,痛哭流涕。
“江楚,全都城的人明面上对我恭恭敬敬,可你知道吗,私下里,他们都看不起我,说我是京城第一大纨绔,还说我是废物,可你知道吗,我考进书院了,我赢了那群废材,哈哈……你不知道,今儿也是梦柔姑娘在这里的最后一次表演……她……他也考进书院了。”
叶安乐迷迷糊糊的站起来,抱着个酒坛子,晃晃悠悠的,看着桌上趴着的江楚,哈哈大笑道:“你喝醉了,哈哈,你的酒量还是和当年一样差……额……”说完他腿一软,噗通一声趴到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