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飞扬,天空中那轮赤红的太阳都因为风沙的遮挡变得模糊,灼热的气息从脚底传来,烘烤着本就疲惫的双腿,妄图脱去其中的水分。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单调的黄色,连一棵树木都没有,沙漠如此广阔,以至于让人感觉那黄沙景象正在无限循环,似乎永远都走不出去。随行的马匹都换了骆驼,带队的是一面色黝黑,皮肤粗糙的老牧民。
还好天色渐暗,那逼人的灼热正在逐渐退去,漫天风沙如同半空悬浮的大网,让人透不过气来。
“老于,这不是在绕路?”耿自珍走得实在难受了,在后面嚷嚷道。
“你哪知道?这路都是咱们祖辈用命垫出来的,胡说什么?”前面那向导没好气地说道,眼中有点警告的意思,“绕路这种话不可再说!”
耿自珍被说了一顿,有点气恼,不过碰着了正儿八经的人他这般人反倒只能吃瘪,只好小声嘟囔了几句。
仇祝心说绕路这话在此时说出来着实是不太吉利,对于这些靠着沙漠生存的人,着实是听不得的。
这便是瀚州的寻常景象,而仇祝一行,已在这沙漠之中走了两日之久,起初众人还不停抢着喝水,到此时一点精神也都没了,都耷拉着眼皮跟着走。
仇祝总觉着脚底下在微微振动,便心想着走这么久,又多半有些脱水,腿有些抖也属正常。
“华远,你这怎么回事?”耿自珍看了看眼前健步如飞,刚从车队后面回来的华远,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
“西番大部都是荒原沙漠,我自西番到玄元,路途之中有百里沙漠,那是寻常有走的。”华远靠近来一些,拉着面巾说道。
“那你怎么生的如此白净?”耿自珍对那向导老于努了努嘴,促狭地说道。
仇祝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位现如今也是吐槽成习……
“谁会住沙漠里呢?”华远摆了摆手。
耿自珍重重点了点头,撅了撅嘴,赞同道:“也是!”。
仇祝顿时摇了摇头,这人怕是太闲了。
“吱吱吱”隐隐之中仇祝有听到什么声音响起来。
“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仇祝说道。
他话音还未落,前面的老于却是忽然蹲下来,把手指探入杀敌之中,仰着脸不知道在感觉些什么。
见状,仇祝站起来向后面挥了挥手,车队随即也就慢慢停下来。
“那是!”一旁的耿自珍有些惊讶地指了指远处一道身影。
那是个女子的背影,看上去十分白皙,身姿曼妙,双手在身上慢慢地游走着,让人看得不禁心中浮想联翩。
然而仇祝可是来自一个开放的年代,这般东西,在各种杂志上也是见的不少了,他分明觉得那女子有些古怪,至少是十分别扭,丝毫没有人的灵动。
眼见着前面老于一脸惊恐地回过头来,众人脚底只听一阵“吱吱吱”声响起,脚底下的震动越来越剧烈起来。
只听一句“吱”声冲出了地面。
“你们都是灾星!”老于猛地跪下地来,在地上连连磕头,闭着眼睛一直默念着,“沙神保佑,沙神保佑!”
听着老于颤抖的声音,只见沙地中冲出来许多黄色甲壳的小虫,两条粗短的触须不断颤动着。
“沙神?”耿自珍说着,一脚往地上踩去,待他抬起腿来,只见一团污秽的黄水留在原地。
一股腥臭的味道传来,耿自珍马上退开了四五步。
耿自珍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老于身边,把那老牧民拎起来,语气凶恶地说道:“别在这装神弄鬼!”
话音未落,只见原来坐着那位女子的沙地之中忽然隆起一座沙土山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腥臭的潮气。
“我去!”仇祝震惊地看着那沙土山沙尘落下,露出来巨大的土黄甲壳来,那是一只极度让人恶心的巨大虫子,八条带着黏液的触手灵活地游动着。
众人顿时往反方向跑去。
哪知那沙虫俯下身来,背部的甲壳向两便分开,抖动掉甲壳上的沙尘,微微颤抖几下,那甲壳下面的膜翼抖动,那大沙虫竟然飞动起来。
与此同时,脚底沙中冲出来数不清的小沙虫来。
只听“铮”的低沉拔剑声传来,也不知是多重的剑,能发出这么低沉的拔剑声。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道剑光在地面上呈现出来好几道弧线,便见到一阵腥臭汁水飞溅,地上的沙虫死了大片。
原来是尧十三,看那剑法,虽说是舞重剑,游走间无不是从沙虫身上经过,竟比穿针还要精确。
仇祝看了眼耿自珍,两人一脸惊艳的表情,这位可还真是低调至极。
到此,那地上的小沙虫似是嗅到了同类死亡的气息,纷纷退却到那大沙虫身下的阴影之中。
仇祝这才来得及看那巨大沙虫。
此虫倒和瓢虫有些相似,不过那几条触手极端灵活,看那头部,竟是个长发女子上半身的模样,原来适才看见的便是这虫的头部,到此时就像个狰狞的魔鬼一般,看得耿自珍不禁喉中一热。
“呕!”耿自珍顿时干呕出声来,那样子,一看便知他心中可没少想龌龊的事。
身后的兵士也都握着剑挡在了两人前面。
仇祝环顾一圈,却不见了尧十三的身影。
心中正奇怪,却看到远处五丈,一身身披皮甲,与前方兵士无异,身形却尤为娇小的人踮着脚不知往哪看去。
仇祝心中一动,也随着她那目光看去。
却见颤动的沙丘之中,有一道黄色的,在往前挪动着,若是不仔细去看,丝毫也看不出来。
“咝”还不等仇祝回过头来,只听一声尖锐的叫声传来,那大沙虫冲了过来,几条触手鬼魅般舞动着。
仇祝拔出剑来,运起丹田中的玄力注入剑中。
“炼玄七层还在这砍砍杀杀?”一旁的耿自珍还有些兴奋的样子。
说完,耿自珍嘴中默念着什么,手中光芒一动,就是一团火球凝聚出来。
耿自珍右手再次掐诀,只见那火球顿时变得十分炽热。
而这一切,不过在三个呼吸见发生。
耿自珍猛地甩出那道火球,半空中的触手有意要闪避过去。
哪知耿自珍奸计得逞般的一笑。
他手指一动,那道火球竟然诡异地往旁边扭动了一下。
只听“哧啦”一声,火球撞上了一条触须,那触须便瞬间变得焦黑,脱落了下来。
耿自珍一脸自得,便要说些什么。
却只见一道剑芒闪过,半空之中一柄并无光泽的重剑,在半空中来回一斩。
转眼间只见半空中绿血喷涌,触手竟然纷纷脱落下来。
“咝”大沙虫吃痛,顿时往后一跌,落在地上。
“御剑之术?”耿自珍喃喃地说道。
仇祝怎能不知刚才尧十三那凭空使剑的手段,正是剑尊方能运用自如的御剑之术。
操纵外物凭空斩物自然不是难事,就如同耿自珍所使的火球玄术,然而外物毕竟是外物,唯有与剑修日夜相伴,十分契合的玄剑,方能在日夜习剑的剑修手中,如臂使指,这般功力,已非寻常玄修所能及了。
“服了!”耿自珍叹了口气说道。
可还不等众人松口气,忽然半空中飞射而来几道绿色汁液,却见那大沙虫竟然又飞了起来。
“啊!”那汁液沾在兵士的身上,皮甲就如同纸糊一般瞬间被融化,直融到森森白骨上面,还要留下一道深黄的骨痕。
仇祝手中剑如莲花一般一转,将那些汁液全部挡住。
还好这金灵剑用的是上乘的玄材,并无腐蚀的痕迹。
再看向那沙虫的时候,却见那沙虫浑身覆盖了一层土黄色的甲壳。
“土玄甲?”一旁的华远目光凝重地看着大沙虫。
“土玄甲……”仇祝怎会不知这土玄甲,那是玄字的玄诀了,凝聚土玄气,凝结为一身坚固的盔甲,寻常刀剑那是根本别想伤其半分。从前边听说无人之地或是那深山之中生着匪夷所思的妖兽,也能修炼玄气,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一头。
“你们离远一点!”仇祝对着那些甲士喊着,自己便当先往前走了一丈。
“一定要收了此物一身精血!”脑海中忽然响起龙雨晴的声音。
“这……”仇祝顿时有些迟疑,这实在是让他下不去手,这血可真是腥臭的过分了。
“这沙虫精血中,有一丝苍龙血,你只需将其击杀便是。”
只见前方尧十三一身玄衣,右脚猛地踏地,真如一道遒劲笔墨,划向了那半空中的沙虫。
尧十三剑尖如莲花绽放一般,点在那沙虫体表的土玄甲上。
只听“噗噗噗”三声,尘土飞扬,那土玄甲却没能被击破。
未能建功,尧十三倒也不慌不忙,猛地在沙虫土玄甲上一踹,借势躲过粗短的触手,翻身一转,浑身玄力凝于腰部,玄铁重剑一瞬间仿佛延长了半丈,火红的玄力如剑锋一般,炽热的火焰也瞬间燃起。
尧十三这一剑气势真如破天之鸿,就要斩在沙虫胸前。
那沙虫顿时尖声嘶叫,那嘶叫声中竟有几分拟人化的惊惧感。
然而就在落下的一瞬间,尧十三浑身玄力忽然气势一落,就仿佛其体内玄气耗尽了一般。
饶是如此,那一剑下去,“哧啦”的一声,足足斩进那沙虫血肉之中三四寸。
“糟了!尧都事的重剑还未练成!”一旁的华远惊声说道,手中掐诀,从怀中摸出来一道玄符。
“若是真练成了,那便是剑道宗师了,这么一剑下去,震也给这虫子震死……”耿自珍叹了口气说道。
“如此说来,尧十三岂不是被这土玄甲克制住了?”仇祝问道。
“若是尧十三有御阳境四五层以上的修为,那便好说,可这修为跟不上剑法,只怕是难以为继……”华远说着,手中玄符光芒大亮,化作一道浅蓝的光团,冲向半空中的尧十三。
只听一声尖锐的“咝”声,一条带着倒刺,如长鞭一般的粗大触手不知何时飞了出来,眼见便要打到尧十三身上。
然而尧十三重剑在身前一挡,只是那粗大触手十分巨大,眼见是抵挡不住了。
华远那道光团在此时也是接触到了尧十三的身体。
只听沉重的一声巨响。
“啪”
真如百斤巨鞭抽打在了肉身上一般。
便见半空中蓝色光芒一闪而逝,而后就见到尧十三如陨星坠落一般倒飞着砸入了沙地之中。
众人甚至都不敢去看那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