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褐色荔枝纹PU革的单肩包,静静地躺在他们前几排座位的角落里。
“你快看看丢了什么东西?”贺潇把包交回她手中,接过伸出小手要他抱的叮叮。
苏瑾先是翻看了内侧隐兜里的证件,太好了,还在。随后她打开钱包看看,奇怪,钱也没少,手机也没丢,莫非是有人拿错包了?发现不对,又不知是谁的,所以胡乱扔到了角落里。
“怎么样,东西没少吧?”
“嗯,还好。”
贺潇笑了,“看来你穷得贼都不忍心偷了——走吧,咱们带着孩子吃饭去,这影院附近好像有家不错的意式餐厅。叮叮不是最爱吃番茄酱炒面条么,呵呵,正好给他点份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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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经是下午3点,叮叮在苏瑾怀里沉沉睡去。
贺潇没有耽搁,放下给她们买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就告辞了。
她安顿好孩子,打开收音机,调到音乐频道的波段。一个空灵女声在耳畔如泣如诉的唱着:
每次我总一个人走
交叉路口自己生活
这次你却说等我走
某个角落就你和我
像土壤抓紧花的迷惑
像天空缠绵雨的汹涌
在你的身后
计算的步伐,每个背影每个场景
都有发过的梦
带我走,到遥远的以后
带走我,一个人自转的寂寞
带我走,就算我的爱,你的自由都将成为泡沫
我不怕,带我走
……
眼泪流下,脸颊都****了,她习惯地去摸索包里的手帕纸。
什么东西?
她的手摸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一碰触,还发出窸窸窣窣的玻璃纸声响。刚才怎么没注意到,谁放进去的?
掏出来一看,苏瑾顿时愣在当场。
水晶般剔透的精油皂,紫色的皂体,在灯光下愈显得晶莹、清澈,皂心处镶嵌着一小束魅紫色的细碎花瓣。
她小心翼翼地埋首,将鼻子贴了上去,细细嗅来,哦,果然是薰衣草的香味!
是他,一定是他——
祁祁,带我走吧,咱们去普罗旺斯!
好啊,傻丫头,哦,不对,傻老婆,今天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即使是让我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说,我定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哎呀,没那么玄乎,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普罗旺斯,薰衣草的海洋,太美了,光看旅行社的宣传册我都着迷了,要是去了实地,还不当场晕倒在花丛里?
傻,何必舍近求远?以咱现在的经济条件,去京郊的薰衣草庄园好了,改天一定带你去!
好啊好啊,我们的结婚照就在那里拍好了——
遵命!
结婚很繁琐的,领结婚证,拍婚纱照,写请柬,通知亲朋好友,置办酒席,发请柬,找婚庆公司——你不嫌麻烦?
老婆……婆,我不怕,因为,我是和你结婚啊,惟一的、与众不同的你!
讨厌!肉麻!
……
祁祁?
你回来找我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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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下雪了!
兔年正月初八,即2011年2月10日,清晨,天蒙蒙亮,叮叮就醒了,他扒着窗台往外看,一边咿咿呀呀地叨咕着“白、白——”。
苏瑾给他穿好棉衣棉裤,母子俩一起看雪,高兴极了。没过几分钟,姥姥姥爷也被叮叮的欢叫声吵醒了,他们感叹了一番之后,就到厨房里准备早饭去了。
北京2010年冬天没有降雪,空气干燥,流行性呼吸道疾病猖獗泛滥。苏瑾和叮叮一直蛰伏在家,没有被传染,安然地度过了整个冬天。
父亲和母亲是腊月二十八那天赶到北京来和苏瑾叮叮一起过年的。
自从女儿收养这个小孩儿开始,老俩口就没少发生争执,父亲起初完全无法接受,不如母亲看得开,他气急了还说过永远不认这个女儿之类的话。
然而,这世上父母与儿女没有隔夜的仇,就像久冻的冰霜无论多么坚固,到了春天都会消融一样,在父亲的心里,其实已经理解并接受了女儿的所作所为。
尤其是当父亲看见叮叮的那一刻,倏然就喜欢上了这个长了一双美丽眼睛的顽皮小男孩。
因为叮叮太小,两年间,苏瑾逢年过节没有回过家。母亲太惦记她,去年春末突然不请自来,一直待到中秋前夕,帮她照顾叮叮、照顾家,亲眼目睹了她和贺潇之间奇特的协议关系和数次冷战。
今年春节,她本想买了火车票回去看望父母,没想到父亲母亲先她一步来看她和叮叮。全家人欢聚一堂,送走了金虎,迎来了红红火火、热热叮叮、温馨幸福的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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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调皮!比你妈妈小时候调皮多了!”
饭后,叮叮一刻不消停的,在屋里爬上爬下,父亲跟在后面保护他,“哎哎,不能上窗台,太危险!叮叮,听话,姥爷把你抱下来。”
苏瑾随母亲进了厨房,“妈,您歇会儿,我来洗!”
“不用,四个碗两盘子,你别沾手了。我洗完以后,正好把冰箱里的黄花鱼拿出来解冻,顺便把中午吃的菜准备准备。鱼是你爸昨天在超市买的,清蒸或是红烧都可以,刺少,可以给叮叮挑点鱼肉吃。我回去这段时间,你又上班又带孩子,肯定胡乱凑合、不好好做饭吃,下巴都尖了……”
苏瑾像小时候一样伏在母亲背上,嗔道:“妈,我过得挺好的,真的!我大学同学柏华,给我找的活儿特轻松,每天写写策划方案,不用坐班,每月按时发工资,而且还有奖金。她之前给我找了个保姆,干活挺利落的,不过没干几天让我给辞了。我想呢,能节省的开支绝不浪费。叮叮眼看就要上幼儿园了,公立的没北京户口进不去,私立的学费太高,我想多攒些钱,以备不时之需。”
母亲放下手中的抹布,“傻孩子,再省也不能从牙缝里省,知道吗?你不好好保养身体谈何照顾孩子?最早我和你爸给了你7万块买房,后来又给了你3万吗,怎么过得这么简朴?”
苏瑾俏皮地眨眨眼睛,跟母亲耳语道:“那10万,我一分没动,趁着央行连续加息存了个5年的定期,到时连本带利地交到您和我爸手中,做养老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