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正聊得起劲,外面突然响起了笃笃笃的急促敲门声。
苏瑾走出来,看到父亲抱着叮叮正在门口和人说话,“给苏瑾的包裹?她是住这儿,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她是我女儿,我来帮她签收。”
快递业务员很是敬业,说:“发件人要求必须本人签收,其他人不得代签。”
苏瑾上前:“爸,我来!”
她盯着包裹单上空白的发件人一栏发愣,上面没有名字也没有地址。会是谁寄来的呢?她蹙眉想了一会儿,说,“这个包裹发件人不详,让我怎么接收啊!”
快递业务员催促道:“您核对一下您这边的名字和地址,如果没问题,就请签收。我楼下车上还有好多贵重物品,没有上锁,万一丢了怎么办?请快点——”
苏瑾犹犹豫豫地签了字,接过了沉甸甸的包裹。快递业务员拿着签好的单子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关了门,父亲很是谨慎地说:“瑾儿,你带着叮叮站远一点,到厨房去把门关上,让你妈也别出来。陌生人寄来的东西,我来帮你开,指不定是什么危险物品,小心为妙!”
“爸,没那么夸张!”
她笑着把叮叮交回到父亲怀中,“刚才我拿着箱子晃了晃,里面有水声,可能是液体之类的东西。我在试客网注册了快一年了,兴许是参加活动抽着的化妆品试用装呢。”
然而,当箱子上的胶带启封、箱子完全打开的霎那,苏瑾惊呆了!
箱底洒满了薰衣草的干花,刻成梅花形的托盘凹槽内,插着六个透明的玻璃细瓶,瓶内的液体都是纯正的紫色。
她拿出一支,拧开瓶盖仔细闻,没错,是薰衣草精油的香味!托盘底部,粘着一个没有封口的纯白信封,苏瑾将它小心翼翼地取下来,展开一看,顿时呼吸停滞,整颗心悬在了半空。
信封里,一张浅卡其色哑光铜版纸裁成的书签上,用紫藤花拼成了心心相映的图案,旁边还有竖写的一列楷书小字:
死生契阔,
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天哪——祁昀的字迹!
苏瑾此刻只觉血液倒流、头晕目眩,她闭上了眼睛,将那书签紧紧贴在胸口。这不是她以前做给他的那个,而是他重新给她做的!
祁祁,你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你一直守护在我身边,是吗?
只是,你为什么不现身?而选择在暗地里悄悄关注我、时不时给我一个惊喜。
你到底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让你不能正视我、面对我?
我想过各种可能性,却从来没害怕——我什么都不怕,即使你像《夜半歌声》里的宋丹平那样毁了容、或者像《简?爱》里的罗切斯特那样瞎了眼、瘸了腿,病入膏肓或是身陷囹圄,我都不在乎。
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一定要找到你……
苏瑾每每想起以前自己与祁昀相处的场景,他的神秘莫测,他的喜怒无常,他很多时候的欲言又止,他人际关系的错综复杂,都让她琢磨不透。
直到祁昀四年离奇前的失踪,她联系这种种迹象,总是感觉像是不祥的预兆。
苏瑾不是没有想过最糟糕的结果。
只是,她在心里始终坚定了希望,不断地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祁祁不会有事的!
只要不放弃,我一定可以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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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会比父亲母亲更了解她、支持她了!
所以,当她说,想把叮叮托付给他们,自己孤身去云南大理找那个人的时候,父亲和母亲默默地抱过孩子,两人默契地对望了一眼,都没有再追问什么。
她双膝跪倒在地,对着父母磕了三个头:
“女儿长到30岁,没有好好的尽过孝道,实在惭愧。爸,妈,我希望,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去找他!上一回,我因为很多事情没能成行;这回,我把叮叮托付给你们,只身行千里,寻找一个可能故意在躲我的人,又是大大的不孝。但是,我爱他,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父亲将她扶起来,“瑾儿啊,傻孩子,我们理解你。叮叮交给我和你妈,尽管放心地去做自己的事,不论能否找到他人,只要努力过、争取过,都算是完成了一桩心愿。”
“爸!”
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叮叮望着情绪激动的苏瑾,撇起了小嘴,眼看就要哭出来似的。母亲赶忙把叮叮揽入怀中,“哦哦,乖孙子,不怕不怕,你妈妈和姥姥姥爷说事呢!”
苏瑾将春节前电影散场后出现在皮包里的精油皂拿出来,和今天收到的精油以及书签放在了一起,让父亲和母亲过目。
“爸,妈,你们看,这些东西都是他悄悄送来给我的。我很肯定,是因为只有他知道我最喜欢的花是薰衣草,而他自己,最喜欢的是紫藤。我一直猜想,可能他遇见了很大的麻烦,或是出于什么身不由己的苦衷,不敢面对我。而现在,也许他的麻烦消失了,他再次鼓足了勇气,想重新出现在我面前,却因为时间太久,担心我不会接受他——所以,他选择在消失四年之后,突然以种种方法来给我暗示,给我线索。”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快递运单号码可以查到包裹的跟踪记录,便急匆匆地上网查询,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您查询的运单号码不存在!
怎么会这样?
莫非?
她突然想起那个业务员脸上若有若无的一丝慌乱——难道刚才那个送快递的人是祁昀雇佣的?
所以,才没有发件人,不通过物流网络也能送到自己手中。越这样想,心中就越是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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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叮叮在窗外轰隆隆的爆竹声中,好不容易入睡了。
苏瑾慢慢起身,来到父母面前,左手挽住父亲,右手挽住母亲,“爸,妈,我明天一早去机场,如果有当天的票我买到手就动身,在这里每一天都是煎熬!”
父亲和母亲都没作声,只紧紧的把她的手握在他们的掌心,传递着支持和鼓励,这种无言的温暖,让她在即将踏上漫漫征途之时,充满勇气和力量,不再畏惧。
祁祁,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