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弟二人回到客栈,也不掌灯,在灭明的房间内,借着夜光,计议如何能够拿到佑鹿,再如何带出城去。
次日晚间,按照计划,依样画葫芦,灭明和幻清进入岳府,已经是轻车熟路。很快到在夫人所在院内,先四下看看,见东厢房内还亮着灯,过去一探,是两个丫鬟在说话。
一个道:“红桃儿,你说夫人总是这样,会不会被姓岳的发现。”那叫红桃的答道:“怕什么?发现就发现,姓岳的还能怎么着。”
听丫鬟语气,对岳擒豹很是不敬。
“我是说,如果夫人被发现的话,姓岳的定然会休掉夫人,我是夫人的陪嫁,自然随夫人走。可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呢?”那丫鬟替红桃想的倒是周全,想来二人关系亲密。
红桃儿说道:“杏儿,谢谢你提醒我,这事儿啊,我还真的考虑。纸包不住火,夫人越来越大胆,今天又闹着呢,早晚会被姓岳的发现。”
杏儿便安慰红桃说:“你也别犯愁了,最好想个什么法子,能离开岳家才好。”
一桃儿,一杏儿,两个丫鬟私语,幻清在外面听了,已经明白,定是岳擒豹的夫人在偷汉子,所以两个丫鬟不在身边侍候,却在这里嚼嘴。
灭明对幻清使个眼色,二人不想伤害丫鬟,来在岳夫人房前。
果然听到房间里面男女之音正闹的欢悦,幻清低声问灭明:“师兄,动手吧。”
灭明摆摆手说:“再等等,让他们闹完。”
又过一会儿,里面声音渐歇,听岳夫人娇声问道:“你今天怎么比以前还饥渴呢?”
里面传出一个那野汉子粗壮的声音:“还不是为了让你喜欢。现在你也该高兴了,快把佑鹿拿出来让我看看吧。”
“哎呀,你又要看佑鹿。不是我不给你看,都怪岳骡子,他今天把佑鹿拿走了。”岳夫人称呼岳擒豹为骡子,幻清险些笑出声来。
那野汉子却不再说话,岳夫人又问:“你不高兴了吗?”
那野汉子还是不说话,岳夫人似是不悦,说道:“你再这样,以后别来见我。”
依然听不到那野汉子的声音。
“你倒是说话呀?”岳夫人不耐烦了。
幻清觉得情况有异,借着月光向里瞧去,见那人直挺挺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状若死尸。幻清心道,不好,是不是这野汉子被杀害了。
他看向师兄,灭明朝他摆摆手,那意思接着看下去。
里面岳夫人不再多言,却下床来,点了蜡烛。房间内一亮,幻清看炕上躺着的男子,才始明白,这人会使邪术。果不其然,岳夫人似已被那野汉子控制,对他说,这是一面夹壁墙,佑鹿就在这儿。随即,岳夫人在墙角一按,然后使劲推开夹壁墙,拿出来两个盒子,依次打开,给那男子观瞧。幻清看的清楚,一个里面是满满的金锭,看样子不下20块;另一个里面是银票,把银票拿开,底下是一个丝绸口袋,岳夫人打开口袋时,这才见到那只‘白玉小老鼠’。
白玉小老鼠被岳夫人拿到野汉子面前,她说道:“给你,这就是佑鹿,你看吧。”
野汉子接过去,来回翻看,因为不敢相信,问岳夫人道:“是这个吗?这是假的?”
“不会有假,我亲自藏起来的,岳骡子不敢骗我。”岳夫人言之凿凿,似乎岳擒豹有什么短处被她抓着。
野汉子神情恢复正常,不再像个死人,笑道:“我知道你不会骗我。”又在岳夫人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便在此时,灭明听远处有人从房上走来,忙拉着幻清躲在西厢房一侧。
二人再向房上望去,一个夜行人已经倒挂在屋顶,往房内观瞧。
房里传出声音,是岳夫人在说话:“你快放好吧,别弄那些个了。”
岳夫人话音刚落,夜行人一个晃身,竟然破窗而入。灭明道,一会儿你先拦住这夜行人,幻清点头。
果然那夜行人迅疾又已经跃将出来,手中拿着两个盒子,幻清知他已经得手,拦住去路,轻声问道:“这位朋友,要去哪里?”
夜行人也不答话,飞身就要跃起,却被幻清阻住,二人在院儿内动起手来。
岳夫人见财物被夺,对那野汉子疯嚷一句:“你还快不去抢回来。”
她这一嚷,惊动了厢房内的两个丫鬟,红桃叫了声:“不好,来强盗了。”
杏儿也知道不妙,说了声:“快去看看。”
红桃和杏儿,相互壮着胆子,从门缝向外张望,看院内有人动手,二人哪里敢出门。
还是杏儿更大胆一些,高声叫道:“捉贼呀。”红桃也跟着她叫嚷起来:“捉贼。”
这两个丫鬟在东厢房内一阵乱叫,惹得岳府惊动。
那夜行人知道摆脱不了幻清,一会儿岳家人到了,更不好走脱。他心下焦急,唰的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狠狠刺向幻清,武功看来不弱。
此时房内的那个野汉子,已经收拾利索,跳出窗来。见夜行人和幻清动手,立即手执短刀,砍向幻清。
幻清随师父修行的较晚,武功还未有成,灭明怕他一着不慎受了伤,把腰间短剑拔出,一剑向那野汉子后背刺去。
那野汉子赶紧回身抵御,一交手,但觉灭明短剑既飘忽不定,又迅捷无伦,顿时险象环生。
众人一闹,丫鬟大叫,外面开始人声嘈杂。
灭明丝毫不惧,只说道:“把东西留下,饶你们不死。”
夜行人不知厉害,手拿锦盒,轻蔑的说:“凭你二人,也配说这话。”
灭明再不多讲,一剑挥出,剑气缭绕。
那夜行人和野汉子一看这架势,各自慌了神,夜行人忙附身对灭明说:“大侠,小人刚才胡言乱语,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东西给您。”
灭明伸手去接,那人突然一抖手,一把飞刀直刺灭明。
距离太近,幻清暗叫“坏了。”
只见飞刀离着灭明的咽喉仅差一尺的距离,竟然停在空中不动了。
原来是一道光圈套住那柄飞刀,正带着飞刀旋转,就像陀螺一般,灭明一抬手,便把飞刀接住。
夜行人一看不妙,跳身上房,野汉子见状,随之而去。
灭明对幻清说了声,走,二人随后追赶。
四人前后相随,很快出了岳府,奔到一片民居处。
灭明笑道:“朋友,停下吧,我已经把你们送出,还要怎样?”
幻清这才明白,师兄刚才有意放他们一马,不想过会儿让他们被岳家人捉住。
夜行人宝贝到手,要吐出来,简直心疼,哪里肯舍,依然在快速奔跑。
野汉子也不落后,紧紧随着夜行人,灭明性起,一个起落已经到在那夜行人面面,拦住去路,说道:“朋友,我给你们留了退路,见好就收吧。”
夜行人眼珠还在打转,那野汉子和他并肩站立。
灭明笑道:“你二人定此计策,只为哄赚岳夫人,倒有些心计。”
二人一个执软剑,一个拿短刀,心存侥幸,还要和灭明动手。
灭明却把手中短剑一挥,但看一道剑气,从短剑发出,只把路边一棵大树上下劈开,那二人从未见过这般阵仗,惊得是目瞪口呆。
幻清赶将过来,对那二人说:“知道厉害了吧,要想活命,把东西拿过来。”
夜行人再不敢多说一句,把两只木盒递过,幻清打开检查,看银票,金锭,佑鹿皆在。
灭明让幻清仔细观看佑鹿的材质,幻清生于公侯之家,自幼对玉器熟识,辨别一番说:“这白玉小老鼠,材质前所未见,定属于天外来石,应该不假。”
灭明见事情已经办妥,从木盒中拿出两块金锭,交于那夜行人和野汉子,说道:“你二人拿去用吧,不让你们落空。”
幻清暗笑,所谓贼不走空,难道说的就是这个。
灭明说完话,和幻清逍遥而去,夜行人只在那里发呆,野汉子在后面叫道:“敢问大侠尊姓大名。”
幻清应了一声:“凭你不配相问。”
灭明带着幻清故意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找到一家规模颇大的客栈。灭明轻身入内,把金锭悄然放在两个房间,这里面住的一个是英国客商,一个是日本客商,灭明下午已经打探好,因此轻车熟路。二人栽赃就绪,灭明对师弟幻清说:“我这就出城去了,咱们到师父那里再会。”
于是,师兄弟作别。
夏幻清坦然回到客栈,时间不久,听外面人喊马叫,有官兵前来查房,说要盘查逃犯,让众人配合。
幻清心道,还是师兄经验丰富,已经把该带走的都带离了这是非之地。可惜我不会水,这申州城,城墙虽高,但难不倒我,只是那护城河,我却过不去。
大约两刻钟后,外面有人敲门。幻清打开房门,两个公人站在门口说:“客官,我们奉命协查逃犯,请配合。”
“你查逃犯可以,看看我可象逃犯不象?”幻清镇定自若,还和对方开着玩笑。
那两个公人只说:“我们只是奉命追查。”说完,让他把携带的物品全都拿出来。
“你这是协查逃犯吗?是在查找什么东西吧。”幻清说完,把自己的东西摆在桌上。
那两个公人过来看了一眼,而后说要搜身。夏幻清也让他们搜了,两个公人没有什么发现,又在床底下,墙角,房梁等处探查,最后打开又窗户查看,均不见异常,这才出来。
两个公人走后,夏幻清眼见天就要亮了,听外面依然乱乱烘烘,又过去一时,才逐渐平静下来。
晨光熹微,一片寂静,幻清开始休息。
直到天光大亮,夏幻清溜达出来,吃了点东西,才奔城门口而去。
远远的见城门处盘查仔细,夏幻清心想,幸好我身上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没事人一般催马过来。
到得近前,牵着马跟众人排队等侯检查。但见盘查的公人非常仔细,连根稻草都不放过。
好不容易轮到夏幻清,让他们仔细搜查之后,才出得城来,看时间,上午已经过去了大半儿。
夏幻清开始催马北行,走出约20里,日近中午,在路边寻了个饭店打尖。
幻清有意听听现下申州的情况,吃的很慢,不时饮上几杯。
听有人说:“咱们这里怎么还在抓盗贼,简直没完没了。我听闻河间的文庙已经落成,三天后,举行祭孔大典。相比之下,咱们申州却日发的人心不古,这是要滑落到山崖吗?”
夏幻清听说有祭祀孔子的典礼,便想着赶过去看一看,反正顺路,又不会耽误行程。
听一人说道:“掉进山崖是避免不了啦。我以后也不必为此操心,反正再向前走几步儿,就离开申州,也不用再怕那岳豹屠。期望朝廷治豹徒,靠不住,不管他杀多少人,朝廷都不会处理,因为他是为朝廷杀人。”
“朝廷的事情,咱们也管不到。不过,我听说豹屠这次损失惨重,家底被扫荡一空了,真是大快人心。”有人接话说。
“哎!这也算不得什么?”有人叹气说,“民脂民膏嘛,只要豹屠在这知府的位置上,不出两三年,又都贪回去了,苦的永远是咱们穷苦百姓。”
“此话不假,只有咱们最苦。”一人故作神秘的问大家,“不过,这次豹屠大怒,他夫人也惊吓过度,不知众位可有听说?”
“豹徒的夫人,乃大家闺秀,可惜了,嫁给这么个东西。”有人说:“我听闻,豹屠的夫人姓陈,她祖父曾出任过安徽巡抚,比他岳家有势力,豹徒多有仰仗。”
刚才问这问题的那人笑道:“说的不错。豹徒不堪,整日男男女女的厮混,陈夫人也懒得管他,只一味的喜好钱财。奈何她嫁给了豹屠,受到灾殃,这次虽然没有丧命,但难说将来能有个好结局。”
众人议论纷纷,不是骂岳擒豹就是骂方家,幻清听过一时,这才打马奔河间而来。中间休息一夜,第二日下午早早便到在了河间府。安顿好以后,来到新修的文庙之前,左右看上一看。
正在幻清为河间能有这样一座文庙而高兴的时候,听有人叫他。回头一瞧,见一人,不到四十岁年纪,身材高瘦,浓眉粗重,大气儒雅。
幻清认得那人,不由叫道:“普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