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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心动

魏祈纱独自坐在小院石桌边双手撑着下巴由衷赞叹:“云深不知处真美啊。”无人回应她,自顾自道。

倒是用不着他人回应,苏醒后失去一切的自己孑然一身,除却乱葬岗残破腐朽的众将士,其余了无牵挂。

温宁对姑苏美食兴趣浓厚,撇下自己去了厨房,空余魏祈纱对夕阳发呆。

云深不知处大小事宜繁多,处理完已是傍晚,蓝曦臣心不定,忙碌间歇总是不由自主想起魏祈纱,干脆搁下笔过来看看。

哪知恰好听到魏祈纱自言自语,一句:“若姑娘喜欢,多在云深不知处待一阵子可好。”便脱口而出,说完,蓝曦臣未觉不妥,只是一心期待石桌边的女子能答应。

女子端详着门外,只见蓝曦臣负手而立,形如画中仙人,雅正不凡。

她赞叹:“自然是好的,姑苏似是少了红尘纷扰,了然如仙境一般。”

泽芜君正是那九天上的仙首,让人不能直视。

蓝曦臣走进来施施然在她身边坐定,举手投足皆是极有章法。“姑娘的剑舞的极好,可有名字。”

“无招。”魏祈纱嫣然一笑道“家父曾说过我的剑毫无章法。”略微停顿,似是想起陈年往事,她苦笑着低吟:“剑又要什么章法,取人性命便是极好的。”

彼时,蓝曦臣眼前的少女墨黑的长发松散的披在肩上,眉如远山横,容颜清冷,若不是眼睛里挂了些许笑意,竟有说不出的杀伐决断之人该有的威严。

蓝曦臣如止水般的心泛起丝丝涟漪,虽相处不久,却总能在魏祈纱身上感受到若有若无地悲伤。

“如若姑娘不嫌。明日可随曦臣到姑苏城中一游。”蓝曦臣脱口而出。

“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魏姑娘……我做了姑苏的松鼠鳜鱼和桂花赤豆小圆子……可要尝尝?”温宁看起来十分开心。

“嗯。”魏祈纱浅尝一口不禁赞叹:,“阿宁烧饭总是好吃。”

“那……以后……温宁常常做给魏姑娘吃。”

温宁的快乐十分确定,简单。

曾经是温情柔柔地凝视,现在是魏祈纱淡淡地好评,虽自幼失了双亲,却仍旧热爱生活,且稚子般真诚,可见他被温情护得极好。

两人围坐桌边,温宁不时抬首注视魏祈纱,只见她弱骨纤形皓如凝脂,清眸顾盼生辉,只觉得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哪怕是温家宴会上被称赞最多的温煦,都离她相去甚远。不自觉的他便呆了。

“阿宁?我脸上可有什么东西?”

“并……并无……我……”发觉自己奇怪,温宁顿时羞愧难当,生怕她讨厌自己。

谁知她并不在意:“好了好了,我教你剑法如何?”

“温宁愚笨,阿姐说没人能教会……温宁剑法。”魏祈纱剑术高明,泽芜君都难出其左右,若她愿意指点……温宁惊喜。

惊喜过后,还是决心拒绝,担心自己天资愚钝惹恼了她。

“我可不是人!”魏祈纱笑道。

“蓝涣!”姑苏蓝氏,云深不知处,蓝家祠堂传来蓝启仁吹胡子瞪眼睛附赠咬碎银牙的声音:“平日里有条不紊,清雅端正的泽芜君,怎么遇到个女人便被迷惑的不知羞耻,成何体统!温氏妖女!”

阿嚏,妖女好端端打了个喷嚏。

“姑娘可是觉得寒凉?”蓝曦臣柔声道。

魏祈纱摇摇头,随即将嘴里塞满姑苏特色美食。

白日蓝曦臣忙于处理蓝家大小事宜,月上枝头才得以脱身,约了魏祈纱同去姑苏,触犯家规深夜外出让蓝启仁极是生气。

姑苏城极美,百姓房屋临河而建,屋宇相连,小桥纵横越过缓波清澈的河水,河上是姑苏夜市,船上满载绫罗小吃。

“这位公子,您的娘子可真生得惊为天人啊,给您的娘子买盏河灯吧?”

“我跟他不是……”魏祈纱急忙咽下点心,欲分辨几句。

只听蓝曦臣道:“好。”

咦?魏祈纱回头望向身后负手而立的蓝曦臣谁知蓝曦臣颔首正欲付钱,准备张口说话的魏祈纱结结实实吻在蓝曦臣眉目如画的脸上!

“我!”

“你。”

两人分别尴尬的退开,魏祈纱甚至下意识拔出了无招!

蓝曦臣被她逗笑了,好看的薄唇浅浅抬起:“姑娘是想杀曦臣灭口?”

魏祈纱更是窘迫,眉眼含嗔白了蓝曦臣一眼,气急欲走。

蓝曦臣也不恼,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手中提着买来的莲花河灯。蓝曦臣眼中,魏祈纱小女儿般的娇嗔甚是可爱。

两人远离了闹市,往云深不知处方向走去。

轰隆,姑苏夜雨说来便来。

恰逢路边有一破旧的寺庙,两人尴尴尬尬躲进去。

虽然蓝曦臣的脸确实回味无穷,魏祈纱还是气恼他竟敢调笑自己。

前世虽贵为公主,男女之事还从未领教过,遂窘迫地不知如何应对。

见她抱着胳膊蹲坐在案桌上生着闷气,蓝曦臣解下外衣温柔得为她披上,瞬间被蓝曦臣特有的淡雅温和气息包裹住,魏祈纱有些晃神。

“雨一时半刻不会停了。”蓝曦臣离魏祈纱远些坐下来道。他自己也有些惊讶,平日里绝不会逾越男女之间应有的界限,怎得遇到魏祈纱后这般没有定力,如若被雨截住彻夜不归,叔父想必……想到这儿,他无奈的摇摇头。

魏祈纱坐在案机上,侧耳倾听破败不堪的庙门外时缓时骤的雨声。

小时候最疼爱自己的便属小皇兄,两人打小相约玩耍,皇兄性子平顺,自己性子刚烈,偶尔欺负皇兄他也从不还手,有次两人打闹自己掉进花园莲花池中,皇兄也是这般给她披上外衣,皇兄……魏祈镇的面容数千年已然变得模糊起来,只是记得隐约同温宁神似。阿宁……上次雨夜也是温宁陪自己度过。

“姑娘可是生曦臣的气?”半晌,不见魏祈纱言语,蓝曦臣打破沉寂。

“是我不小心……望公子不要在意。”魏祈纱冷声说。

紫红色闪电自上而下划破苍穹,雷声随之而来。魏祈纱裹紧蓝曦臣的外袍不由自主瑟瑟发抖,她害怕雷声。她在蓝曦臣身边坐下将头颅抵在无招冰凉的剑身上,柔弱无助。

蓝曦臣几度伸出手想将身边女子护在怀中,奈何从小受蓝氏家规熏陶,觉得此事会侮辱了魏祈纱。

“魏姑娘!魏姑娘!”滚滚雨幕后,温宁气喘吁吁冲进寺庙,见二人都在,长嘘口气:“姑娘果然……在这里!”他深吸一口气放松道“打雷了……怕姑娘害怕……所以……我。”

雨后林间泥泞不堪,温宁周身湿透,雨水顺着他的侧脸滴落在地上,他的手中拿着一把来不及撑开的油纸伞。

三人在寺庙中歇息一晚,狂风暴雨在半夜止住。天色刚亮,林间十分宁静,偶尔有动物穿梭于树梢之上。

“曦臣,孤男寡女深夜不归触犯家规,罚你进藏书阁抄写家规百次!”

“是,叔父。”蓝曦臣恭敬的退下。

“听说是温氏妖女魅惑泽芜君的。”

“不会的,泽芜君他品行高洁,即使独处一处也不会有什么不堪之事!”

“可我听说那妖女有几分姿色。”

“泽芜君被罚到藏书阁抄写家规了。”

有几分姿色的魏祈纱自花丛后咳了几声。

“别说了,会有人听见的,我们走吧。”

还以为蓝氏都是小古板,没想到也像皇宫里的女子般叽叽喳喳,魏祈纱有些好笑。

蓝家藏书阁。

除了泽芜君蓝涣外,蓝忘机也在。两人长得十分相似,只是蓝忘机自带了冰冷疏离,而蓝曦臣又儒雅随和了些。

“兄长对魏姑娘存了不一样的心思。”

蓝曦臣无奈的望向弟弟,“魏姑娘她,似乎是不一样的。怎的忘机今天如此八卦?”

“那是什么感觉?”蓝忘机执着道。

“患得患失。”

蓝忘机消失在门外,蓝曦臣却仍旧定不下心神。

“蓝大公子。”好巧不巧,让他心慌意乱之人偏偏出现在藏书阁。

“姑娘可是来找曦臣?”蓝曦臣面上一派淡定,手却悄悄握成拳头,指节用力过失了血色。

“是,特意来还公子外袍。”蓝氏校服叠的整齐摆放在桌上。

“姑娘客气了。”

“其实在下是想问蓝大公子讨些符纸和朱砂。”

“好,曦臣让人准备了送去。”

“谢过公子。”魏祈纱微微欠身道。“若没事,在下便告辞了。”她转身要离开。

蓝曦臣有些急道,“姑娘可是听说曦臣被禁足特来探望?”

噗,魏祈纱笑了,蓝曦臣有些恍惚懂得仿佛兮若轻云之闭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的意境。

魏祈纱笑道,“想不到蓝大公子也有失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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