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符纸和朱砂铺在别院石桌上,魏祈纱有些头疼,不知该从哪里教起。
温宁天赋还算异禀,只是从小未得真正教授,术法理论上有些落后。
只能从头教起:“阿宁,你会定身咒么?”
“不会。”
“你可学过什么符咒?”
“没……没学过。”
魏祈纱凝视着温宁无辜的表情欲哭无泪,还真是什么都不会啊!
也怪不得他,温情毕竟是个弱女子,虽精通医理,剑法术法却不是长项,剑只能杀人,而医术能救人!高下立判。
于是,魏祈纱为温宁量身定做了严格的训练,上午练剑下午画符。
前世死守城池不出的几年中,为了激发守卫们的信心,魏祈纱没少给他们喂招式,跟她切磋过的士兵们无不被揍的周身淤青伤痕累累。
“今日多流汗,改日战时便能少流血!”众将士愿站在魏祈纱大旗下出生入死也是因为敬佩护国公主不屈风骨和愿意同将士们同生共死。
公主殿下的认真精神被温宁丝毫不少的感受十足,自打随了魏祈纱学剑开始,温柔天真的少年温宁便伤痕累累,但是精进极快!
魏祈纱承认了极快,那便是真正的快。
蓝曦臣在小院外负手而立,仍是云袍广袖飘飘不食人间烟火,近来云深不知处似是有些关于魏祈纱是妖女的传闻,忘机说温家二人也不怎么在外走动了,想是不愿被纷扰传言惊扰。
魏祈纱挥起长剑无招,风雅如松下抚琴,倚窗开卷,凌冽如残阳映雪,天地为之低昂。
“如此惊才绝艳,该是怎样的女子。”蓝曦臣低吟道。
一日,魏祈纱慵懒的躺在竹榻上,小窗略微撑起一半,窗外极不安静。云深不知处地处深山峡谷,平日里十分幽静,可到了这山雨欲来之时,山风回响竟也比平川上声音高了许多,谷中那些参天大树被风吹的七零八落,不时传出一声巨响,像是什么被吹倒了。雷声响的一声紧似一声,在一阵午后燥热难耐之后,雨也应声而下,瞬间便凉快了许多,然而风依旧穿过云深不知处众多墨顶白墙的屋舍发出呜咽,扰的她有些烦闷。
轰隆,雷鸣划破天际,天空被闪电染成紫色,好在还是午后,魏祈纱也不那么怕雷声。
空气倒是好了很多,她抄起床边的西瓜,品着山雨。
蓝曦臣在藏书阁听闻雷声大作,心中稍有些乱。藏书阁地处高,林风穿过的声音更是响亮。不知魏祈纱在做些什么,他小心翼翼收起无意描绘的丹青,画卷中女子淡雅从容,眉目中又有些许笑意。他用骨节分明的手撑起纸伞朝小院走去。
温宁在厨房做好点心,天色阴沉下来。亮紫色闪将云深不知处的天空分做两半,厨房的小门在风雨中吱吱呀呀。他忙拿起点心,小心翼翼关好门窗。魏祈纱寝室窗半开着,温宁敲门道“魏姑娘,我是温宁。”
“阿宁进来吧。”魏祈纱自床边坐起。
“给姑娘做了点心。”
天光暗影,不甚明亮,黑暗中魏祈纱定定的注视着温宁的面孔道,“多谢阿宁了,这千年间物是人非,山长水阔,竟有你愿意同我相伴。”
“魏……姑娘,温宁愿意,一直陪着魏姑娘。”不知为何,温宁声音有些没落。
窗外,蓝曦臣撑了伞,堂堂蓝氏宗主大名鼎鼎泽芜君竟有些羡慕起温宁来,没有家族存亡重担在肩,不必刻意隐匿汹涌的感情,蓝曦臣苦笑着转身离去。
魏祈纱有些困了,轻轻靠在温宁肩头沉沉入梦。
“魏姑娘可在,在下蓝湛。”
特意在风雨大作中前来,不知含光君有何指教?
“请姑娘跟在下走一趟。”
魏祈纱自觉这含光君蓝忘机自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平日也并未招惹于他,不知他突然出现所谓何事。
谁知蓝忘机自顾自抓起魏祈纱的玉腕往外走,温宁起身挡在两人之间,虽然修为不及蓝忘机,却毫无惧色。
“没事阿宁,凭含光君伤不了我分毫。”
见两人称呼如此亲密,蓝忘机怒气更足,抓着魏祈纱的手更是紧的指尖泛白。他没有理会温宁拉起魏祈纱便走,一路上了藏书阁顶层。
“不知魏姑娘从这里往下望能看到什么?”他冷言道。
嗯?魏祈纱还是头一次进些藏书阁顶层,空无一物,山风穿过阁楼,竟有些凉意。云深不知处尽收眼底,某个枝叶繁茂的幽静小院落中,温宁站在屋檐下样子有些没落。
“兄长他每日站在这高处注视着姑娘,又因家族使命惶惶不敢接近。”
“忘机!”不知何时,蓝曦臣站在两人身后。
“兄长。”
“退下!”
“是。”
“姑娘莫要在意,忘机从未做过如此出格之事,曦臣替他道个不是。”蓝曦臣俯首道。
风雨交加正若蓝曦臣此刻心境,原想刻意隐匿着当做不曾发生,谁知一向少事的忘机却……
不知魏祈纱是否会对自己心生厌弃,蓝曦臣踹踹。
“含光君所言可是真的?”
蓝曦臣望向那不歇的风雨沉吟:“是。”
魏祈纱朗声:“本殿下从未思慕于人。也未被人思慕过。”只见她略微思忖凄然笑道。
生前无人爱慕,该认真思考嫁娶之事时,国破家亡。
“还请泽芜君三思,以我的家事品行并配不上泽芜君,就算是泽芜君,在挑选妻子上也不能随心所欲吧。”
蓝曦臣尚未开口,只听门外一阵骚动。“不好了,宗主,云深不知处结界外有大批行尸!”
“什么?”蓝曦臣注视着魏祈纱,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起身快步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