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送去了什么粥?”宁妃剥橘子的手一停,抬眸看向过来透风的小太监。
“回娘娘,清泉粥。”
“是吗?”宁妃不知何意的笑了两声道:“这个太子,你们听听,听听,本宫不想找的他茬,他倒好,不知收敛。清泉粥是什么东西,太子可是熟读百书,他会不知道?这清欲的粥,他竟敢给皇上送去,真是越俎代庖,越发没有规矩了。”
小柯也作势附和道:“亏得娘娘上心,这次如果再不让太子长点记性,怕是会让别人拿了话柄,说娘娘不关心太子。别人哪知,娘娘可是替太子操碎了心。”
“哼。”宁妃吐出了一粒橘子籽,淡淡道:“谁说不是呢,这偌大的后宫,也就本宫愿意操这份心。”
宁妃说完便让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了小柯一个。
“娘娘。”小柯边拿着扇子给宁妃扇风,边恭敬的提醒着她道:“后天便是皇上的生辰了。前些日子娘娘一直在操办皇上的生日宴,还没来的及见那个法师。”
宁妃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问道:“他在哪?”
“回娘娘,后花园。”
宁妃到了后花园后果然见了一个黑袍法师。
那法师一见来人,立即恭敬道:“娘娘。”
宁妃抬了抬眼皮,不耐道:“听小柯说,你有事找本宫?”
“正是。”那法师细看来妆容浓艳,脸上一直挂着浅笑,看起来十分诡异。
宁妃的眼皮不适的跳了跳。
“在下希望拿到禁军令牌。”那法师依旧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宁妃眉头一皱,“让你放几张通敌的信件,怎么还需要禁军令牌了?你可不要框本宫。”
“娘娘有所不知,单是几个信件很难定罪,可是如果太子偷拿了禁军令牌,这可就坐实了太子叛国通敌的大罪,就算往小了说,”这法师音调一转,阴森道:“这也是谋逆呀……”
宁妃一听便心动了,她犹豫道:“令牌可不是说偷就……”
“为何非要偷呢。”那法师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宁妃闻言恍然大悟,双眼睁大:“你是说……”
“还是娘娘聪明。”法师点了点头躬身退出了后花园。
…
转眼便到了皇上的生辰之日。
皇上大摆宴席,邀请了文武百官。一向沉寂的皇宫顿时热闹了起来,酒香四溢,声乐不绝。宫女太监们都忙碌的摆放着各种吃食,来往间,宛如身处饱含烟火味的闹市。
太子看着坐在对面的上官倾,一双凤眼晦暗如渊。
皇上正忙着应对热情的大臣们,难得没有理会上官倾。
倒是这个上官倾,看起来似乎有什么心事。突然,这上官倾抬眼,直直对上了太子的视线。
那双眼睛平静如水,视线也只停留了几秒便淡淡的移开了。
太子目光轻垂,心中暗暗思量,这上官倾的眼神实在奇怪。
不等太子多想,这摆宴的芷君殿外突然传来了宫女的尖叫。紧接着便是一批黑甲剑士冲进殿内,纷纷拔剑架在了各路大臣的脖肩上。
与此同时,还有数十位剑士从殿后突然跳了出来,趁人不备,直接把刀架在了皇上还有嫔妃的脖间上。此时此刻,除了太子还有大将军没有人拿剑要挟,其余人皆被一群高阶低级的剑士控制住。
太子双手紧握,目光冰寒的射向上官倾,这个人欺辱自己的父皇不够,竟然还敢胆大包天试图弑君谋逆!
上官倾亦冷眼注视太子。
顷刻间,大臣妃子们都吓得丢魂丧胆,没有人注意到宁妃闪躲的眼神。
一向镇静自若的皇上一时也沉默了下来,怀疑的目光在太子还有上官倾两人身上游离,最终,停在了太子身上。
太子刚要开口质疑上官倾,就见一个黑甲剑士跪在了他的面前,声音洪亮道:“太子殿下,已经将芷君殿围住,在下这就按计划将他们押进大牢!”
“砰——”
皇上手中的酒杯从掌心滑落,摔了个粉碎。
太子一脸茫然,蓦地瞪大了双眼,刚要说什么,就被宁妃愤怒的声音打断。
“好你个太子,真是翅膀硬了,还敢弑君篡位了!当真是狼子野心,大逆不道啊!本宫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如此居心叵测?真是造孽啊造孽——”
太子瞬间如坠冰窟,喉间发紧,顿时只觉天旋地转,两眼发黑。“不!父皇……”
太子还未来得及开口说完,就开始身形不稳,一时不受控制的只想大笑。
不——
绝对不能笑!
自己如果笑了,就再也翻不了身……
一时间,太子强行忍住笑意,直觉喉间一阵微热,一口鲜血卡在喉间,吐不出来。
此时上官倾内力暗发,直接踹飞了一个试图上前拿下自己的黑甲剑士,然后语气阴森严厉道:“诸位黑甲剑士都是禁军中的佼佼者,当真要为一个太子断送自己的生路吗?”
上官倾话音刚落,便见殿外火光四起,似有千万将士呐喊奋战。
上官倾继续厉声道:“殿外的黑甲剑士已经投降,你们已经毫无胜算。我上官倾保证,只要你们放下刀剑,我绝不赶尽杀绝。”
只见所有黑甲剑士彼此对视了一会,犹豫片刻后最终放下了手里的刀剑,被刚杀进来的金甲剑士押送出去。
与此同时,太子吐出一口黑血,昏倒在地。
如此一来,真像是弑君不成,气血攻心。
太子昏倒前一刻,才意识到设局之人的可怕。这,绝对不单单是一个宁妃可以做到的事。
…
江眠看着刚送来的伙食,心中不解的问道:“今天什么日子?伙食这么好?”
老蒋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越发的明显了,“今儿是皇上的生辰,我们这才能跟着享点口福。”
“没看出来嘛,这皇上还挺会来事儿。”江眠倚着手躺在床上翘了个二郎腿,晃悠道:“可惜爷我今天不饿,你拿走看谁没有吃饱给他们分了吧。”
老蒋闻言,笑意淡去,犹豫道:“这……老大,我也没见你吃什么呀……”
“让你拿去就拿去,哪那么多废话。”
一见江眠发火,老蒋连忙照做退了出去。
不一会,上次那个要脱衣献身的少年便进来了。
这少年原名宋温庭,大家都唤他小宋。
江眠一见他进来,便坐起来招呼道:“来,小宋,坐过来。”
小宋听话的坐了过去。
“我听说你是一个中阶中级的法士,看不出来嘛,不简单。”江眠右手搭在了少年肩上,勾了勾唇,“怎么样,愿不愿意做我徒弟。”
少年被江眠的举动惹的脸颊通红,一听江眠要收他为徒,当即点头如捣蒜。
江眠见状笑出了声,“喂,你知道我要教你什么吗你就点头?”
“我不管,江眠哥哥教的就是最好的。”少年真是发自内心的崇拜他的啊。
江眠一阵无言。
“我如果教你下毒呢?”江眠挑眉看着小宋,不打算放过他任何的表情变化。
只见小宋一脸认真道:“那哥哥下的毒也是世界最厉害的毒!”
江眠这次真的是笑逐颜开,他拍了拍小宋的肩膀,笑道:“还真让你说对了。自从我师父去世那天起,我还真是这世界下毒最厉害的。”
小宋高兴道:“江眠哥哥,那你什么时候教我呀?”
“我……”
江眠正要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一眼看去,只见一群金甲剑士押着黑甲剑士往大牢深处走去。这算下来也有百十来个黑甲剑士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不等江眠去问,就听到旁边的狱卒讨论道:
“真是不可思议,你说这太子哪根筋坏了,竟敢篡逆?这天下不早晚都是他的?”
“谁知道呢?可能是等不及了吧,这些权高位重的人,都心理扭曲,不能和常人的心思相提并论。”
“嘘——别让人听到了,小心你的小命。”
……
当天夜里,谭亦汶也来了。连夜审讯了这近一百个剑士,没想到最后竟有人供出太子通敌,说太子东宫的兰芳殿内还藏有来往书信。
谭亦汶立即带人去搜查了东宫。
这一查不得了,足足十五封书信,经过对比,确认为太子的字迹。连同搜出来的还有禁军统领王统王统领丢失的令牌。
证据确凿,太子这次是砍头的大罪。
公然谋逆叛国,这事想瞒都瞒不住。
然而此刻昏迷的太子还在皇上的广莲殿躺着,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还是没有将人治醒过来。
而皇上,正和上官倾在清芳殿里相视无言。
皇上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上官倾见此把他搂在了怀里,动手替他揉着。
良久皇上叹了口气,“寒儿这次闯了大祸。”
上官倾点了点头,轻声道:“这孩子还是太小。”
“这一次,就让这孩子长点教训吧。”
…
宁妃一回宫就开始心神不宁,虽说这次狠狠地教训了太子,她却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小柯,你放过去的不是一个假令牌吗?按理说弄不出这么大的动静,难不成弄巧成拙,这太子真要造反?”
小柯低眉顺目道:“娘娘,奴婢也不敢乱猜测,可是那信件,奴婢明明只放了五封。也怪不得娘娘,这太子平时看起来人模人样的,谁承想,一肚子坏水。”
宁妃的疑虑这才渐缓,冷哼一声,“何止是一肚子坏水。”
“咱们的人都打点干净了吧?”
“娘娘放心,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