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太子不在静心阁好好待着,怎么跑出来了?莫非是这教训没有吃够?你也莫要埋怨本宫,亏得你唤本宫一声宁娘娘,本宫这才管教管教你,省的日后落人话柄说太子是个没娘管教的……到时候圣上责怪本宫管教无方事小,太子丢了皇家颜面可就谁也担待不起了——”
封易寒刚从静心阁走出来,这宁娘娘像是在他身上安了眼睛一般阴魂不散,没过多久就给他来了个面照面,阴阳怪气的看着他,说话的腔调听起来也让人甚是厌烦。
“娘娘怎么能这样说呢?到时候若是圣上责怪了娘娘,奴婢也是有心有肝的,定是为娘娘感到委屈。”宁妃旁边的一个婢女说着就要拭泪。
“够了!”封易寒眼里燃着怒火,一张白皙的俊脸阴晴不定,他紧握微微发颤的双手,强行压制着自己的心火:“宁娘娘真是清闲啊,儿臣若是宁娘娘,定会把心思全放在父皇身上,与其把人家的孩子管教成凤凰,不如把自己的先训成麻雀,省的到时候连高枝都没得攀,娘娘说是也不是?”封易寒说完,冷冷的看了宁娘娘一眼便离开了。
“你你你——”宁娘娘闻言气的手指发颤,这天下谁不知,当今皇上只有封易寒这一个子嗣,封易寒这句话,活生生截到了宁娘娘的痛处。这本来要给这杂种气受的,没想到这杂种肚子里装了点墨水,竟然胆大包天的敢用话噎她了,宁妃气的是直跺脚:“这个小杂种竟敢这样跟我讲话!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气死本宫了——”
“娘娘莫要生气,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娘娘不妨先让杂种得意一会儿,然后再给他点颜色瞧瞧!”那婢女在宁娘娘耳边柔声蛊惑着,一双满是算计的眼睛一转,道:“奴婢倒是心生一计……”
“哦?”宁妃低头看了那婢女一眼,不耐道:“还不说来听听!”
那婢女立马贴在宁妃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宁妃原本气的青白的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眼里也开始闪着狡黠的笑意,不自觉地满意的点着头。
“很好,若真能如此,本宫定重重赏你!”
太子很快到了父皇的广莲殿,抬头一看父皇还在桌案上看着奏折,太子上前一步,低声唤了句:“父皇。”
封睿抬头看他,温和的点了点头,“皇儿,父皇今天考你一次,如何?”
“父皇请说。”太子恭敬的应道。
皇上神情泰若,声音也一字一句的穿过空气进了太子的耳朵里,“前些时日崇阳国又犯我方边境,动用了大批剑士,据说还有巫术,我方将士现以感染瘟疫,死伤三成,现有人谏朕求和,有人谏朕加派法师剑士编军入伍,不知太子怎么看?”
太子思考了片刻,低声道:“回父皇,儿臣认为当战。一者,崇阳国向来血性,倘若求和,反而会认为我明安国贪生怕死,更加肆无忌惮。二者,我方军心固如磐石,若此刻求和,恐怕将士心有不甘,求和于军心不妥。三者,崇阳国不仅屡犯我明安国边境,东虞国对其也是恨之入骨,我们两国联手抗敌,方为上上之策。”
太子话音刚落,便听到响而有力的鼓掌声,转身一看,大将军上官倾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后,此刻正鼓掌爽声笑着:“太子小小年纪便如此聪明睿智,同皇上当年是有过之而不及呀。”
上官倾,一品大将军,一身剑法在明安国无人能及,为人也正直爽朗,五官深邃立体,身材高大挺拔,十足的英俊潇洒。只是已有三十六七年岁的他,至今未有妻儿,被传有难以房事的难言之隐,曾教无数女子为之捶胸顿足。
皇上闻言赞同的点头,对着大将军微微笑着,轻声道:“你来了。”
太子发觉父皇的脸此刻竟微微泛红,那样子,实在是……太子如触针尖,慌忙低下了头。
“倒是来晚了,皇上不要怪罪微臣才好。”
“大将军说笑了。”皇上看向低头乖巧的太子,放柔了声音,“皇儿刚刚所言,同朕和大将军所想大致相同。只是皇儿遗漏了一处……”皇上把视线移向大将军。
大将军会意继续道:“崇阳国动用巫术,犯了十二大陆禁忌,我国可举义灭巫,令其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人人得而诛之。如此一来,崇阳国离瓦崩只差一步之遥。明日我便会上朝请示出战,待召集天下义士,便挥师而上。”
太子眼神收敛,看不出什么神情。他向来不怎么喜欢这个上官倾,但此刻,却也不得不对大将军佩服了几分。
“父皇,大将军说的是,是皇儿思虑不周。”
“好了,晚膳已经摆好了,大将军既然来了,一同用膳吧。”
毕竟是皇上,再怎么温和谦逊,那种君威之气也是真实存在的。太子望着和大将军有说有笑的父皇,那言谈举止间的清雅韵味、温和疏离是如此的勾人心魂,太子一双眼睛,就没从皇上身上挪开过。
可惜皇上只要是和大将军在一起,就像是看不到其他人似的,连太子都不例外,太子愤恨的目光一时差点没有掩饰住。
这顿饭那两人倒是吃痛快了,太子是吃了一肚子火气。皇上看到太子面色沉郁,权当太子在思索刚才那道考题。大将军更不用说了,自吃饭以来,他的关注点就没放到太子身上一丝一毫。
太子一回东宫,便唤人拿酒。
这一杯杯下肚,太子非但没有醉意,反而更加精神了。不知不觉夜深风起,太子披上外衫走了出去。
这偌大的皇宫在黑夜中就像一条盘俯长眠的巨龙,让人踩上去脚底发虚,又敬又畏。
突然,一个黑衣人从前面一闪而过,意识到什么,太子立即追去。
这一路下来,问了几批禁卫军都无人察觉,一路跟来便到了上朝的凌云殿。
太子知道人是跟丢了,转身欲回东宫,突然听到凌云殿里似是有声响传来,他轻步走至门前,只听到轻微的喘息声,心中一惊,竟然有人如此胆大包天,在凌云殿上亲密欢爱。太子立马怒火中烧,打算夺门而进,却隐约觉得不对——他听到了大将军的声音。
太子忍住心中的恼怒,他到要看看,这个大将军是同何人在此苟且。
太子轻轻开了一个一个门缝。
原本恼怒的双目,下一刻竟同晴天霹雳,那双眼满是难以置信,睁的极大,在月光下甚至显得有些狰狞。
太子浑身都在发颤,半响,竟悄无声息的落下了几滴眼泪……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不,不可能……
太子最终瘫坐在地,透着门缝,绝望的看着听着,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同天塌了一般。
那里面极轻的声音,在他的耳畔轻轻的响着,然后变成了针,一根根刺进他的心脏。
疼极了……
太子实在难以立足,落荒而逃……
可惜谁也不知东宫那位一夜未眠。
次日早朝,太子一直心不在焉,他看着坐在龙椅之上的父皇,还有站在自己右边的上官倾,就如同身处梦魇。这两个君臣一言一答,这其中别人难以插足的异样气氛,原来的他单纯的以为是因为这两人的气场过大。
此时此刻,他才如梦初醒,这分明就是理不清,掩不住的暧昧。
昨夜的一幕幕如同波光幻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谁能想到,那金黄尊贵的龙椅……
“太子?”
上官倾的声音突然把封易寒唤醒,太子来不及掩饰眼中的厌恶,就这样看向了上官倾,这个衣冠禽兽……!
上官倾被太子的眼神的看的疑惑,可还是低声提醒道:“皇上在问你话。”
太子这才反应过来,皱着眉想着方才父皇问了什么,好像是……
“太子今日可是身体不舒服?”皇上顺势给了太子一个台阶下,随后目光在众人面前扫过,“东虞国和亲之事改日再议,退朝。”
“吾皇万岁万万岁!”
和亲?
和谁?父皇还是自己?
太子来不及多想,就听太监宣他:“太子留步,皇上有请。”
在清芳殿里,太子甚至不敢抬头看父皇,他现在的状态只想赶紧回到东宫,他真的怕自己忍不住质问自己最敬仰的父皇。
“皇儿今日怎么心不在焉的,是因为和亲吗?父皇知道你现在无心儿女之情,但这东虞国公主年芳十四,为人贤惠,知书达理,父皇确实没有理由推辞拒婚。皇儿若是现在实在不喜欢,就先让她进宫在皇儿偏殿住着,待过些日子再做打算,可好?”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字里行间,尽量顾及着太子的感受。
太子这才理清和亲的对象,他僵硬的低着头,还是不愿看父皇的龙颜,他一想到昨夜……
“皇儿?”
“儿臣遵命。”
太子应了一声,匆忙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片刻之后,上官倾走进清芳殿,一把将封睿拥进怀中,在他发上轻嗅。
“怎么这般失态?”皇上轻搂住上官倾的腰,低声询问着。
上官倾低声叹了口气道:“不知寒儿何时长大,你我何时又能全身而退……”
皇上抬头和上官倾四目相对,随后闭上眼睛同他轻吻了片刻。
“阿倾……”
“快了……”
声音轻的也不知谁在安慰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