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活过一次。
阮辞坐起身,额上冒着细密的汗珠。
又是这样的梦。
坐在一个四处无光的地方,周围有人经过,她想归顺于人群,可她爬不起来,她动不了。她嗫嚅着唇,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又一次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从身边走过。
她错过的好像不止是人群。
喉咙有些干。
阮辞下床,倒了点水,在桌边缓缓坐下,看着桌上尚未合上的日记本。
5月17日,天气:多云。
今日的云彩很好看。和爸爸妈妈在院子里看了晚霞,晚霞很美,想和柊漓一起看看。
阮辞放下水杯,拉开抽屉,从一个精美的白色小盒子里拿出几张黑色的信纸。
平坦的指腹摩挲着上面飘逸的白色字迹。
她仍是像从前那样,在信纸的落款处多看了几眼,才小心翼翼地把信纸收起来。
这次向柊漓要个电话号码吧。
……
付柊漓是阮辞突如其来的救赎。
微暖的斜阳撒在黑色的信纸上。
穿着病服的阮辞撑起身,手腕处传来撕裂的痛感让她出了一身虚汗。
“别再受伤了。”
落款处:付柊漓。
还留了地址和邮箱。
大脑像受了刺激,剧烈的痛感在脑里横冲直撞,太阳穴突突跳着。
自杀,跳海,沉尸。
暗杀,潜逃,反抗。
阮辞突然哽咽起来。
滚烫的泪落了下来,惨白的被子上烙着重重的湿痕。
大梦一场。
噩梦一场。
荒唐。
明明她没有做过这些事,为什么会觉得喘不过气?
荒唐。
阮辞冷笑,睫毛上还沾着泪水。
阮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付柊漓留下的信纸,便是唯一的线索。
后来付柊漓告诉她,她遇见她时,她正昏迷着,在一处人多的沙滩上。周围的人叫了救护车,但因为她发着高烧,家人又不在,付柊漓便没忍住跟着来了。
总结就是,付柊漓救了阮辞。
生活还是一样进行着,一如往常。
对于阮辞进医院的事,父母没有过问,就好像他们并不知情。
……
写完信,阮辞选了一张白金信封。
下楼,发现妈妈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妈妈,我出去寄封信。”
夏舒柔闻声抬头,笑着问道:“什么时候带柊漓来家里玩玩。”
阮辞笑,“下……下次吧。”
其实她还没见过付柊漓。
“小辞,等我收拾一下一起出去,我们去爸爸那边。”夏舒柔合上书。
阮辞点头,眼睛亮亮的。“好!”
入春回暖了。
阳光撒在身上让人觉得暖换的。
只是很亮。
阮辞不由得眯起眼。
暖阳透着街边的翠竹撒下一地零星的碎光。
夏舒柔把门前的小花园打理的极好,黄色郁金香上还闪着朝露,反射着阳光,亮闪得像是散落在人间的光。
现在这个时代,好像已经没什么人寄信了。
阮辞赏着这春回的景色,惬意地向街口的绿色邮筒走去。
她很久没有像这样仔细感受生活的小细节。
自从遇见付柊漓后,她觉得更清醒了。
可她不知道,付柊漓像快黑布,笼去了所有尘垢。
阮辞看着邮筒,犹豫着要不要将信封投进去。
她突然想到一句话:“我寄你的信,不喜欢放在街边的绿色邮筒中,我总疑心那里会慢一点。”
她含着笑,向邮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