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彼时的白娥就像只灰扑扑的小麻雀，但她仍旧具有一双堪比浩瀚银河般的眼瞳。
睫毛又卷又长，湿漉漉的，挂着泪花，如清晨悬于细叶的露珠，迷离梦幻。
尤其当她仰面望向乐融融时，眸光哀婉，霎时间仿佛有万千星辰坠落，天地都失了光彩。
衬着染血的衣，似濒死精灵最终的祈求。
乐融融本就软和的心直接化成了一滩水，恨不能将白娥缺失的童年一股脑地补回去。
沉醉的同时掺着丝丝缕缕的心酸：
“不，是老奴僭越了，您快请起。”
见白娥仍双膝扎根似的不动弹，她咬了咬牙将她打横抱起。
白娥下意识绷紧了身子，环着乐融融的脖颈，一动也不敢动。
感官早已麻木，泪水仍在眼眶里打转，唇边不时溢出两声细微的抽泣。
“或许对您而言很突然，可事到如今，您已到了知事的年纪，该是时候了解自己的出身了。
您是当今圣上的子嗣，即使生在冷宫，也是名正言顺的公主殿下。
于情于理，都该是老奴敬您、护您。”
长痛不如短痛，既然过往的阴影无法抹去，与其等白娥查出真相后黑化，不如干脆和盘托出，努力使伤害最小化。
更何况乐融融也有私心。
她想让白娥明白，自己是何其尊贵的存在，不能再委曲求全，任人碾压。
系统冷哼：【你倒是会为她着想。】
“但求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希望你可以保持住这份清醒。要记得，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虚伪、自私、狠毒。
“当然。”
——凄楚、羸弱、可怜。
系统很欣慰，它果然没有看错人。
乐融融是个聪明的姑娘，不仅能够堪破黑化女主的伪装，甚至将计就计，表露忠心，逐步攻略收买她。
实属可塑之才。
它突然对接下来的进程充满了信心。
乐融融本人却没有太多复杂的想法，她生在干净安逸的环境，身边大小事都有旁人帮忙打理，最易被表象蛊惑。
得亏乐融融的家人有能力，阻挡一切不怀好意的人靠近。
否则单凭她的鉴茶能力，早被人骗没影子了。
这样脑回路截然不同的二人，竟诡异地接上了彼此的话头，又怎是一句“孽缘”能够囊括。
不管系统如何看待，乐融融都将白娥的身世尽数传达给了她。
唯独关于梅妃的部分，她刻意省去了不少内容，只言那位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气氛骤然冷寂了下去。
乐融融重新将白娥放回榻上。
“您的伤口必须得尽快处理，否则容易质变腐烂，需要老奴代劳吗？”
乐融融从袖中摸出盛放药膏的小瓷瓶，柔声询问道。
不得不提系统商店还是很良心的，这一瓶足够白娥用很多次了。
当然，如果可以，乐融融希望永远不要再有下一次。
她会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伤。
尤其是为自己受伤……
白娥“嗯”了下，乖巧地舒展开身体，任乐融融发挥。
有了方才的经验，这回乐融融轻门熟路地上完了药，只是被清醒状态下的女孩儿注视着进行，窘迫间还是耽误了时辰。
“嬷嬷。”
临去当差前，白娥总算主动开口：
“我相信您。”
所以您——也不能辜负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