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黑暗一片的环境中传来开锁的哗啦声响,随着铛地一声的落下,黝黑的环境中射入一道微弱的光芒,梁知的视野终于逐渐恢复了。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小景那张白皙尤显青涩的脸庞,她的身后还跟随着几位警探,而梁知眼熟的林警官也赫然在列。
随着搜索的逐渐进行,大家不约而同地发出惋惜怜悯的叹息,而且脸上挂着对那两个年轻畜牲的愤怒。不必想象一个青春少女被囚禁在地窖会发生什么,这些因为凶手匆匆用货车处理尸体还未来得及清理的犯罪痕迹就赤裸裸地悬挂在众人眼前,是把原本揉皱的真相又血淋淋地摊开。
“其实,对这一切最难接受的就是这个女孩子的亲人了,毕竟逝者已逝……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更是一种煎熬啊……”林警官发出沉重的感叹,做这一行也看过很多生离死别,而这个现场又这么毫不留情,对亲人来说实在是一份打击。自己的掌上明珠,放在温室里娇养的女孩子,却被别人弃之敝履地对待,甚至因为一个可笑的原因被夺走了生命,而她的前途无论如何都比长眠地底光明的多。
而梁知却在心里感慨,其实不是逝者已逝,很多“人”还在为自己生前巨大的执念而徘徊不去,而梁知在男孩车祸时看到的那个女孩恐怕就是受害者了,从她当时的神情来看,恐怕是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只有临死时最深刻的执念与痛苦,她连对那两个渣滓的恨都已经遗忘,剩下的只是被活活饿死的深深绝望。
“林队,或许这个可以替这个女孩子找到亲人。”小景发现了那块沾满血污的怀表,装入封存袋后递给了林警官。
……
细致漫长的搜证过程正在进行,而梁知注视着他们的每一个取证环节,都感觉自己身体内传来一股难忍的灼痛感,仿佛是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正在哀嚎哭泣。他全心全意的抵抗这股疼痛,全然无法顾及其他。
“诶……”林警官一行人搜完证,又离开了地窖,梁知耳畔传来沉重的落锁声,他有心也跟随他们离开,但这疼痛使他寸步难行,他的身体仿佛被寸寸碾碎又重组,眼前糊上了层层白翳,梁知想自己若是现在有实体的话,想必是汗液津津伏倒在地的狼狈模样。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只得静静和这些秽物躺在一起。
不知何时,腹中又逐渐传来饥肠辘辘之感,并且逐渐加重,比他之前任何一次暴食症状发作之时更加强烈,胃液仿佛在腐蚀空空的肠道,那如万蚁啃噬的痛痒感无时无刻不折磨人的心神。
梁知知道自己正面临着什么,有些厉鬼喜欢将自己的执念强迫于他人,体会自己临死时的绝望与不甘,他也有幸体会过几次,可是,被活活饿死,体会着自己生命的点滴流逝,这个有点超纲了吧?
……
葱山翠林,女孩正屈膝坐在潺潺流淌的小河旁边,面前摆着的是已经完成一大半的风景油画。温柔的晚霞照拂在她裸露在外的白皙脚踝上,镀上一层薄薄的粉红色。她的白色雏菊裙摆轻轻地盖在了草地上,风也温柔,景也温柔。
“糟了,太晚了,得赶紧走了。”直到余晖渐渐散去,沉迷在画作中的女孩才醒悟到时间真的是太晚了,她匆匆收拾好了画架,整理好包裹,打开手机发现原来她已经和最初和父亲约定好的地方偏离了太远,这手机已经没有信号了。而这山里也很是偏远,但奈何景色秀美,她从同学口中知道了这个地方,而父亲一直担心她一个人出门会不安全,要是这次太晚回去或者是在山里迷路,父亲可能再也不会让她独自出门了。
她拖着大包裹走了好长一段路,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心里不由得愈发焦急起来,也许父亲不让她一个人出门是对的吧?父亲此时没有等到她在约定的地方出现一定十分焦急。就怪她被景色迷了眼睛,非要到别处去作画。
此时终于出现了一条小径,疲惫的她不由得振奋起了精神,加紧了脚步。
“小姑娘要去哪儿呀?”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距离很近。
她警戒地四处张望,只见一个笑容亲切面庞白净的年轻男子就站在不远处打着手电,穿着虽然朴素但却干净整洁的白色t恤和普通的浅蓝色牛仔裤,一点都没有乡下人的泥土气息。她揣着的心不由得放了一下,毕竟他的外貌条件确实足以让一个初次在外的女孩子放下戒心。
她稳了稳心神,问道:“怎么样才能走到山脚那个凉亭那儿去?”
男子看到她抬起的面庞,仿佛是初生的小羊脸,黑而透亮的眼睛里荡漾着的是未经社会磨砺的纯稚天真,一颗小小的黑痣点在眼角平添一股风情,唇形优美漂亮,鼻梁笔直,有着山里姑娘不能媲美的纯净古典的气质,身上穿着的雏菊长裙虽然保守,却勾勒出她优美的身体曲线,纵然没有露出一丝多余的肌肤,却又撩拨着人的欲望。纵使他跟着宏哥混了这么多年,却也没有见过这么又纯又欲的女孩子。
他的笑容更加和善:“我可以带一段路的,毕竟这山路崎岖,纵使我指路给你,你也还是会迷失的,就怕在山里过夜,对于你来说太不安全了。”他作势就要接过包裹。
女孩没有办法,纵使拒绝了他的帮助,她还能怎么样呢?而且想来山里的人们也许就是比较善良热情吧。
而男子始终和女孩保持一定距离,引导着女孩交谈,凭借着他在外的经历,却还是可以有一些话题。他有意绕了远路,而感受着女孩对他的戒心渐渐放下,她的嘴角也有了些许弧度,在她又一次停下来捶打小腿的时候,他抛出一个邀请:“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处,看你好像什么也没吃,不如先进去坐坐,等吃完饭我再去借村里的货车送你下山?”
女孩看着他真诚的脸庞,心想自己确实十分疲惫了,而这个男子已经陪自己走了这么久,拒绝的话也有一点不近人情的感觉。
“好吧。谢谢你。”女孩犹豫了一瞬还是答应了。
“好的。”男子的笑意一闪即逝,纯情的的小羊终于会落入网中,“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胡悦。”
恶魔终于露出了微笑,准备伸手拥抱这只迷路的羊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