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可能见过,却已忘记
……
……
刚才似乎出现了幻觉?
虞舜在出门的那一刹那,仿佛看到变成了一片废墟的汴南城。
浑黄的天空、枯死的树木、干涸的河床……
还有那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与娓娓道来的语调。
那是谁?那萦绕在耳边的声音究竟是什么?
就像大部分的梦境,在醒来之后,做梦的人并不会记得梦中发生的一切那样。
而且,虞舜没有机会思考,身后的追逐声并没有给他发呆的机会。
虞舜边跑边脱下那件抢来的灰白色的长袍,飞速拐进一条小巷。
马上,一个佝偻的老者就从小巷中缓缓走出,命不久矣般的咳嗽着,却用拐杖中气十足的敲打地面。
一群灰白色长袍的信徒无声的经过老者,有一个甚至还将他推倒在一旁。
随即,那些人便失去了寻找方向,毫无头绪地四处乱窜。
那老者见此情景,便拓着方步,咳嗽着往反方向离去。
临时幻觉产生装置真是干这行的绝佳装备。
虞舜不由得在心里默默想到。
但他马上就撞到了什么,明明前方空无一物。
虞舜抬起头,却正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睛。
他见过那双眼睛,在祭坛上,那条蛇形的石雕。
一道高大的身影在空气中渐渐浮现,身上是同样的灰白色长袍,又与其他人的款式有些不同。
“懒惰……”红色眼睛的蛇由雕像变为了实体,正在那道身影的头顶盘旋。
它看到我了!
虞舜迅速地掏出射线枪,正对着面前连发数枪,但那道高大声音却毫无波澜地矗立着,发出的道道攻击都如同石沉大海。
头顶盘旋的蛇像也没有受到影响。
红宝石般的眼睛里散发出诡异的幽光。
它张开嘴,吐出分叉的舌头,发出缩小版的织梦者般的歌。
尖锐刺耳的声音像是杀伤力巨大的范围攻击武器,又像是动物呼唤族群时所传达出的信息。
头痛欲裂。
晶体化……虚空中的人影……
被锁在王座上的舜……
那声音如同摄魂的歌谣,所有的这些画面都一同涌出。
他几乎无法站稳,用手捂着头,蹒跚地选择了随意一个方向走去。
虞舜撞倒了什么东西,但他只是不顾一切地向一个方向冲刺而去。
“舜……舜……”有谁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雍熙的声音。
恍惚间,虞舜看到那个狐人笑盈盈地站在两排人工种植的树木前,身边还有一台单人式微型浮空船,前方有一栋眼熟的建筑,远处是奔腾的江水。
是幻觉吗?
可她摇曳的尾巴和嘴边的轻笑是那样真实。
虞舜终于从那种混乱的思维中脱离出来。
此时,他才发现那些教徒已经围了过来,却不见那道高大的身影以及那条蛇。
刚才的一切才是幻觉!
从来就没有出现什么长着红宝石般眼睛的蛇形雕像,也没有导致出现思维混乱的声波,刚才遇见的一切才是发生在他脑海里的幻觉。
被幻觉引发的更多的幻觉。
他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惊骇。
那些教徒一拥而上,虞舜狼狈的翻滚躲避,没有任何喘息的空隙。
该怎么做?如何才能逃离?
他想到用于向执行官组织求援的信号弹,可即是发出,也得在他们赶到的过程中不被逮到。
我需要便于逃离的交通工具。
浮空船?他想起刚刚看到的画面,雍熙身边好像就摆着一台正符合条件的装备。
当时,她在……那个位于江边的综合事务管理局前,对的,那栋建筑和两排树木,以及远处的江面,不会有其他地方。
可那同样是在幻觉中出现的,要是到了地方没有停靠的浮空船,那可就陷入一条死地,那个位置空旷无比,除了跳江之外没有任何可供逃脱的路线。
还有其他选择吗?
有一条,就是现在马上发射求援的信号弹,然后保持在援军到来之前都不会被那些人抓住。
可他从未用过那东西,并不知道援军抵达的具体时间。
虞舜推倒了旁边墙上摆着的木板,试图拖延一会他们追逐的脚步。
雍熙那淡淡的笑又浮现在他脑海里。
这两个选择冲突吗?
他突然想到这一点。
求援与寻找雍熙指示的地方并不矛盾。
后面追着的那些人怎么像没有意识的野兽?虞舜叫苦不迭。
他刚刚击退了一个接近的教徒,实弹的巨大力道甚至洞穿了教徒的人胸口,可那家伙马上便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接近着舜,甚至前进的速度要比之前更快。
虞舜甚至看到了他已经露出胸腔的肺部。
这些东西没有痛觉吗?
他又回头反手打出一枪,打的那玩意一个踉跄。
实弹快用完了,接下来只有杀人专用的射线弹了,执行官不到万不得已都不可使用那种直接造成死亡的危险物。
可他刚才已经创造出一个机会。
火红的信号弹直入云霄,散发出的刺眼而醒目的光泽照亮了夜的寂静。
那些教徒更加疯狂的涌上来,他们早已是毫无理智的野兽了。
虞舜顺着江边朝来时的方向飞奔。
我信任你。他在心里对那道笑盈盈的身影说道。
雍熙在他心中是怎样的存在呢?
舜发现那个狐人其实已经占据了他内心的很大一部分位置,她好像知晓一切,又冷静且睿智。
关键是,每一次虞舜遇到困境的时候,总是那个异族的家伙出现在他眼前或者幻想中。
而且,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油然而生的那种熟悉感,一个陌生人怎么会看起来那样熟悉,像是已经相伴走过了漫长岁月。
你究竟是谁?我们之间究竟有何过往?
虞舜的一切她都掌握的清清楚楚,但关于她,虞舜只知道那是个异族,女性,尾巴很蓬松,长的还挺符合审美,喜欢穿黑色或白色学者服,没了。
关于雍熙,他只知道这么多。
她才是那个真正的笼罩在幻觉中的角色,每次现身,必然伴随着无法突破的幻境,她才是那个最神秘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