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雨台前,塘下水脉脉,映出花言与清怜的身影。
暮色尽后,天边依然还有微光。
“我看你是疯了,她是个妖啊!妖如何配得上我花家。”花伏安怒火中烧,对花言指责道。
“父亲,只要放了她,我做什么都行。”花言就像三月的风,语调柔和处,凉意渐生。
花伏安蓦然静止,又忽惊觉道“你如今不仅学会忤逆我的意思,还越发得寸进尺了。”
清怜的手心慢慢渗出了汗,却不得以笑对眸“请问前辈,那我要怎样才可以留在花言身边,”她眉心不自觉地拧起,又紧接着说道“我不怕刀山火海,只怕别人耽误了我的私心,我不会离开的。”
是的,白清怜是只自私的狐狸,她不会放弃她得到的一切。而花言也有私心,希望她陪着自己。
花伏安木木的望着他们,说不出话,只是觉得这只狐妖太过心机。
薄云漫飘,天色迟迟不肯暗下来。
花言眼见父亲态度冰冷,伸手抬了下裳,欲跪下之时,花伏安扶了他。说道:“留下可以,放过也行,言儿你这个月的试练到了吧,带她一起去。”
“父亲,你放她走吧!”花言的眼神明灭了几番,只求放小妹离去。
清怜凝视着花言,唇角动了动“无妨,我愿陪四哥一起去。”
花伏安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仿若未闻将夜景,只是年年出谷血沾衣。
莲塘石桥上,南辰伸了伸懒腰,执扇张望。
“南辰少主,看什么呢!”
南辰闻言回首,红衣灼灼的凉爱映在眸中,她嫣然一笑,倾了满塘花色。
“凉爱姑娘,你这又是来骗我们的。”南辰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
“少山主,我是奉我家殿下的命令来取他要的东西。”凉爱贴着他的耳,呢喃轻微如同呓语,眼里满满的笑意。
“你做梦呢!”南辰顺势勾起她的下巴,扯出一个邪魅的笑,又将凉爱推至一旁。
南辰走下石桥,眼神迷茫。
凉爱慌忙跟上他的脚步,又说:“哎,你还不知道我家殿下要的是什么呢,这么早拒绝干嘛,”眼见南辰不理睬自己,凉爱一把拽着他,“你是不是在找四公子与白姑娘啊!”
南辰紧紧盯着她,微微点了头,付于她一个勉强的笑。
“他们刚刚被花家的人带到一个叫不雪谷的地方去了。”凉爱告知他道。
“好,走。”南辰目光澹澹,拉起凉爱的衣袖,快速离开了这儿。
此时的不雪谷内,花言刚好执剑斩了腰间的锁链,又被若隐若现的鞭子抽到在地,他抹去嘴角血迹担心的望向清怜。
“小妹,你躲在我身后就行。”花言轻语,尽力起身对清怜说道。
清怜脸上泪痕未消,左臂有一道深深的伤口,慢慢的溢出血来。
“四哥啊!你是不是每个月都要受这么多的伤,”清怜瞧着伤痕累累的花言,红了眼眶,泯着唇角,好不心疼。
花言不语,上前扶着她的手,他对着她笑,像雨过天晴之后的彩虹,治愈人心。
两人在一片桃花林中穿梭,突然之间,空气中溢满了不浓不淡的血味。
这时两人面前的几树桃花仿佛成了人形,不自觉的露出狰狞的笑靥,恍惚间抵在了他们的眼前。
只见花言把手中剑又化为了纸伞,遮挡了视线。
隐约可见有黑红色的血液溅在沉雪伞上,慢慢滴落在地,花草皆凋零。
“放心,只是些小精怪的幻术而已。”花言带着清怜向前走,侧目看向清怜,轻声道。
“四哥也放心,我不怕的。”清怜握着他的手又紧了些,看这他笑,希望他可以感到暖意。
倏忽,天空发出一声闷响,乌云遮天蔽日,一道无形的鞭子,抽在花言手上,将两人分了开。
阵阵的雷鸣,刚站稳的清怜捂住耳朵又踉跄摔在地,被桃树精的衍生荆棘锁住。
花言只觉得喉咙炎痛不止,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洒在落花上,好不鲜艳。
他身体虚弱不堪,眼角一滴泪落,恰逢疾风来吹了花漫天。
“小妹,后悔吗?”花言语中有着淡淡的忧伤。
“不后悔,其实我一直没有弄懂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但是我要对得起你的好,对得起你这一声小妹。”清怜的泪陡然滴落,风吹乱了鬓发,向花言投去的目光又坚定了许多。
其实花言的好很简单,只不过是想找个人来寄托残生的期盼罢了,谁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活的长久。
“护着你,我会安心!”花言话落,提起沉雪伞化剑,割开手心,将溢出的血染在剑上,挥起广袖斩断了荆棘条。
在昏沉日光下,花言敛眉,血从指间流落,抬眼时,举剑引了一纪闪电,劈了这片桃林。
清怜断了束缚,慌忙扯下一片衣角,走到花言身边,把他手心的伤口包住。
乌云缓缓散开,清怜本想笑着面对他,可这风实在极殇,扯不出半分笑来。
“四哥!”清怜抚着花言的脸,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泪水染湿了他的衣襟。
“我没事的,走,我带你出去。”花言轻轻微笑,拍了拍她的头,一眼宠溺。
就在不雪谷门前,天色恢复正常,暮云卷舒。
数名黑衣杀手挡住了两人的路,那些人提剑指向清怜,异口同声的说道:“家主说,白姑娘并不是自己挣脱荆棘条刑的,所以……剑刑该受。”
花言眼神冰冷,握紧了手中剑,而清怜微微扬头,望着高远蓝天,轻轻一笑。
“剑刑而已,尽管来吧!”清怜淡淡说道。
花言看着她,摇了摇头,一抚她的脸,侧目冷眼瞧向那些人,“谁若伤她,不论生死,与我一战。”
没有人敢动,也没有人敢回话。
“是吗,那我呢!”眼见花伏安缓缓走来,门口聚了数不清的人向里面投来好奇的目光。
“父亲,是想要我离开花家吗!”花言的语气温柔却是带着威胁。
“好,好啊!放公子出去。”花伏安无奈的扬了扬手,众人退下。
他是一个父亲,却丝毫不关心花言的伤势,这便是让花言对他只有尊敬而已。
风瑟瑟的吹,两人互相搀扶出了不雪谷,惹来了许多不理解的目光。
“花言,小狐狸,你们这是怎么了!”南辰急切的问道,可是花言实在无力回答便昏睡了过去。
藏在远处的凉爱,心里也不禁暗叹。
明月爬上了天际,墨色笼罩着人间,静谧无声。
夜渐渐深了,莹光西轩内。清怜披了件衣服倚在门扉,看见花言的房中还亮着。
昏黄的烛光,映着窗花恍恍。
只见花言提着灯,白衣依旧,缓缓向后巷走去。
走在青石阶上,叶影婆娑,月光温柔,远远的看见一座小亭台。
清怜悄悄地跟在花言身后,忽然间发现花言没了踪影,刚好踏上小石桥时,起了云烟,白光忽闪。
清怜再睁眼时,来到了一座山崖上,云雾缭绕,霞光蔚然,小亭台还有温茶一壶,一旁的有着名叫祈愿石的石碑屹立在崖头。
突然一双温暖的手抚在了清怜肩上,她回首,是花言微微一笑,眼神温柔看着她。
“怎么办,小妹发现了我的秘密呢!”花言放下手,漫无目的地散着步。
“四哥,这是哪里啊!”清怜好奇的问道。
“这里叫哪山,因为是我用灵力创造的一处幻境,所以不知道是哪里,索性就叫它哪山。”
“秘密!,那我发现了四哥的秘密啊!”清怜嫣然一笑,望向花言。
“无妨,若是以后你再也寻不见我了,我也就会成为你的秘密。”花言轻轻的说,带着淡淡的忧伤。
天边的云霞也随着他情绪翻涌。
“走吧!”花言不回首看清怜,忽然喉咙一阵血腥气,他抬起手,袖口被血染红。
清怜跟在他身后仔细想着他的话,出了神。
寻不见了,会成为秘密吗!
哪里山崖云霞涌,
祈愿石旁苍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