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热度对木小若丝毫不灵验。规律的早出晚归,规律的两点一线,反反复复的两周让曾经随性而为的木小若变得习惯,是强烈的潜意识不断地驱使着。
木小若的课桌不再有光锃锃的桌面,而多了些边边角角,东拼西凑的便利贴,上面满是字迹瘦体的sin 、cos 、tan 、Ω、≌、=,I-me-my-mine、you-you-your-yours、she/he-her/him-her/his-hers/his等之类的知识要点,还有左上角醒目的时间表。与许清子方方正正,像是刚被印刷出炉的方块字相比,她的字多了分个人特点,灵动秀气,横平竖直,一撇一捺,轻盈有力。字如其人,似乎有半分像,至少像现在的木小若。
每天从后门经过的同学,第一次对木小若的课桌很讶异,木小若也当起了好学生?当然也有人想过木小若恢复正常,注重课桌很有必要。不知道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道理,总之谁的课桌摆设像样谁成绩好。在这个班里,成绩好的人,不管男女,课桌要么放的歪歪扭扭,要么上面什么书都没有,或者把书垒得像鸡窝。显然,课桌摆设跟成绩好坏搭界吗,不过是闲来无事的精致主义者的无稽之谈罢了。第二次、第三次也就见怪不怪了,但这些天依旧是那些不满意她的人心生妒忌,好在教室里清醒的人很多,巴不得对木小若敬而远之,再怎么样她跟自己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闭关修炼总得面对实战演练。离第二次月考不久了,辛苦准备的人紧张又期待,毫无防备的人跟本无所谓,但木小若深知自己对这一天苦苦期待了近一个月,在准备归心之前她早早给自己设立了目标,用两周的时间赶上课程节奏,她做到了,但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第二次月考结束后的第三天,在课间休息时,公告栏里贴上了新的排名表,还是一样,木小若并没有去,她害怕,一个月的坚持加自己的领悟力,进步的空间不会跨越得像天地之间那么远,而许清子依旧是饶有兴趣地挤进人群,从下往上地把名字扫了一遍又一遍。
从人群中抽出去的许清子,蹦哒地出现在专心学习的木小若跟前。
许清子在木小若眼前打了一个响指,欣喜地说:“小若,真有你的。”
木小若发着愣,假装不在意地说:“怎么了吗?你看见我的成绩了,我知道我考得不好。”
许清子恨不得甩一个白眼回应:“班级三十五名,你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木小若浅浅地回了句:“哦。”
许清子轻轻地拍着木小若的肩膀,一如既往地鼓励她:“看你这么坚持,木大元帅的本事可不是吹的,都能打遍班里十五人,下一次月考说不定就是班级前十五啦!”
木小若一脸正经的地看着许清子,轻轻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看不出你这么暴力,一天打打杀杀的,美女我可温柔着呢。”
许清子一脸不信地看着木小若装腔,还斜着眼睛:“嘁,你改行当美女了,真有你的。”
木小若看着许清子嘚瑟的样子,认认真真地打趣:“清清子,看你今天这么得意忘形,是不是这次考了满分呀。”
许清子深深地哀叹,幽怨地摇着头:“考得不咋的,班级排名没变,年级排名只是进步了两名。”
木小若的手顺了顺许清子的背,安慰道:“没事的,下次你会进步的,我也会慢慢考得跟你一样,我们一起加油。”
彼此笃定信心,像掰手腕一样紧紧握住对方的右手。
“许清子,许清子!史老师要你去办公室一趟。”班长在门口的呼喊把她俩如醉的心神唤醒了。
“看吧,老师找我训话了。”许清子一脸忧愁。
“去吧,别怕!”木小若轻轻搡了下许清子的背。
许清子看了眼黑板上方的挂钟,还剩五分钟就要上课了。她便撒开又小又短的腿,小身板灵活似滚轮,飞速地从教室直转到教室办公室。
许清子呼吸不匀,一呼一喘地问史老师:“您……呼……找我……是怎么了?”
只见史老师拿着排名单,坐在办公位子上,面带笑容,神情和蔼地招呼许清子靠她近一点:“木小若,你一来让我改变了对西城转校生的偏见,看你的成绩似乎还跟得上我上课的节奏。”
许清子禁不起史老师的夸奖,害羞地回答:“没有,是老师教得好,我很适应你的上课进度。”
史老师说:“嗯,好。那好,你能适应就好,我还担心你会不适应这里,怕你听不懂家乡的方言。”
许清子急忙说着:“没有没有。”
史老师盯着排名单,面色有些凝重:“不过看你目前的年级排名还是不太乐观,你跟班里前面排名的同学差距太大,还有按我们学校历来的升学率看,你必须冲在年级前二十才可以上个当地的重点高中,所以,希望你还要加油哦。”
听完史老师说的那番话,许清子心思沉重,怯懦地回应史老师:“好的,我会努力的。”
史老师坚定地为许清子鼓劲儿:“自信点,我相信你!”
走出办公室,许清子浑身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又一个迅速地奔进教室,狂动的心跳伴着掐点的上课铃,搅动着许清子一整天的心思。这一整天,不管是上下课,还是在下午放学与木小若结伴的路上,许清子的思绪一直被史老师的话语牵动着,时而欣喜时而叹气,木小若看她病得不轻的样子,顺势摸了一下许清子的前额。
“你没问题吧。”木小若不解地问。
“啊?没!”许清子被木小若的举动惊吓到一跳。
“没病就好,看来你今天真的是被金元宝砸傻了吧!”木小若故意斜着眼,歪着嘴对着许清子。
“你真烦,算了,懒得为你打扰我的雅兴!”许清子稍稍撅着嘴,作出傲娇的样子。
“喂,你今天咋的,从史老师那里回来后,你一点儿都不正常。”木小若此时无奈地面对着无可救药的许清子。
“是啊,我得到了史老师的认可。”许清子一面笑脸盈盈一面愁苦连天,“不过老师说我现在的成绩和年级排名上个当地重点很难啊。”
木小若头一回见到如此戏精的许清子,还算好,不管她怎么样也照旧看成活宝,一眼认定的朋友不会错的。
“哎呀呀呀,莫事儿,莫事儿了。”木小若故意操着戏腔,摆弄着兰花指。
“哼哼,不正常的人是你吧,这也不太像你的一贯作风呀。”许清子嫌弃地甩一个眼色。
“咳咳,还不是被你带坏的!”木小若握着拳头,托着嘴,正经地回答。
“好吧,不过现在的你是正常的女生打扮,偶尔摆着柔美的姿势不奇怪。”
木小若突然意识到还有正事没跟许清子提醒,净顾着逗乐。
“清子,说实话我相信你可以考上当地重点的,虽然你初来乍到,不过你会做好的。”
“但愿吧。”许清子心思沉重,敷衍回应。
“唉,别多想嘛,有我这个浪子回头的人陪你就不孤单了。”
日落总会为美好的人留下一幕温柔的晚霞,映衬着她俩在宽巷子柏油路上一长一短,并排延伸的影子,消失在巷子尽头被车流碾碎的马路中央。
许清子在公交站台亲眼等木小若上车后,无意间与不曾熟识的同班同学莫义杰碰面,假意自在地打了招呼。
“嗨,莫义杰你在等车吗?”
莫义杰反应迟钝地回应,无处安放的左手摸着脑门:“嗯,我经常坐公交。”
许清子为避免尴尬,干脆地挥手道别:“哦,那好,我走了。”
莫义杰尴尬地挥手。
这便是许清子的日常纠结,遇到同班同学不打招呼显得没礼貌,打了招呼又觉得莫名地尴尬,唉,许清子或许是个纠结体吧。
刚刚只是小插曲,许清子只惦记着史老师的话,还有跟木小若共同实现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