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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未离

学期过半,半年的付出,半年的测试,木小若崛起的速度令人吃惊,与许清子不相上下,各科老师总是在课前专门轮番夸奖,史老师也多次请木小若到办公室进行深入谈话,但不免有大部分的人质疑她的成绩掺了假。

其中有人想想,正好期末是市区统考,木小若也终归是演技拙劣的小丑,成绩一出,照样还是打回原形,惨状不堪呐。

关于木小若成绩作假,这些所谓的话木小若本人听闻了千百遍,恶言风语也不及木小若心底里对那些无聊的人冷冷的蔑视,说就说,传就传,行走在风口浪尖的自己自在地享受着痛和乐,倒是那些人最后糊里糊涂地尝到应有的苦果。

恰巧是课间休息,许清子出于担心,去关心木小若。当她起身走向木小若时,周围的女生各自扎堆,聚在一起,气氛里满是八卦的味道,似乎在议论着木小若,而坐在最后一排的木小若只顾着埋头看书,感觉不到她们窃窃私语时刺耳的杂音。

许清子顾虑同学情份,只好装傻,略过她们,靠近木小若。

“小若,你别太介意,她们只是道听途说的。”

“许婆婆,你真是瞎操心的命,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都无所谓你瞎担心个啥。”

“你真的不介意。”

“介意?我都习惯了。”

许清子不敢坚持到底地细问,她认为木小若还是在乎的,过分的关心对于在乎的人看来是有意的伤害,即便木小若不说,自己就算不能完全知道也能略知一二。

原本不在意的木小若,被许清子一问倒真的有一丝的在意。其实心里想着不在意的人,早已把自欺欺人视作真情流露了。

“小若,我知道你从来不介意的。”许清子勉强地一笑。

“对啊,这就对了。”木小若不知因为许清子的话在心里感动了多久。

木小若总是假装地不在乎,独自地装满了沉重的感伤,她害怕许清子的关心,也心疼许清子因为关心她而委屈个人。木小若恨自己不会表达情绪,眼睁睁地看着许清子落寞的背影渐离渐远。

周围八卦的女生用着看戏的神情,跟镜似的被许清子行走的动作牵引着,还不忘一面冷笑地看向木小若孤落的样子。

合拍好友说的就是她们俩。同样性格敏感,又同样用小心翼翼的方式去交换彼此的心意。

许清子回到座位后不久,上课的铃声又一次准时响起。奈何铃声结束消停不了人声鼎沸的欢腾,不算奇怪,这堂课是数学课,老师晚到是常事,或许换作别的老师也是如此。

平日里,跟许清子坐得近的同学常谈起关于这个班惊天动地的事件——其中之一便是从初一以来数学老师换过无数,一个学期至少换了三次,数学老师来一个气走一个,史老师两年来苦苦劝诫,可总还有叛逆固执的人任性到底,今年最后一年,说不准这个班连数学课都没有了。

起初,许清子是担心的,怕影响了自己的学习,但数学课没有取消,而且这次的数学老师跟他们之前经历的老师不同,是年过花甲,坚守岗位,脾气古怪,横生横气也不输叛逆小伙的老老师,每堂课要么早到要么准时也从不拖堂。幸运的是,学期过半了,数学老师还是他,尽管不喜欢数学课的同学有八九成,很多人故意捣乱不买账,但许清子的数学成绩没有落下过,反而让许清子对这位老师又是讨厌又是敬佩。

一如往常,尽管许清子坐在前排,认真地扮演数学课的忠实粉丝,然而老老师虽然讲课热情高涨,经验丰富,有理有条,但还是免不了讲课时句句标点,无情地沾在许清子的书本上,课桌上,还常常弄得许清子满额皆是,每每数学课后,许清子经常原地干呕,用了无数张湿巾纸擦净整张脸。老老师的行为让许清子即不解又讨厌,恨不得给老老师说话时激动的嘴矫正矫正。

一如往常,数学老师面向讲台下的学生,紧紧捏着粉笔头,重重地砸着黑板,同学们也配合着认真听讲,但数学老师一转身他们又一次不安分,陷入混乱。

这一刻,许清子是最恼火的,讨厌他们无理取闹,打扰想听课的同学,此时,许清子只能宽慰自己是如此的幸运,坐在前排不仅避免了头痛脑涨的噪音,还能给自己带来欢乐——老老师在黑板上写解题过程时,头总是斜向一方,余光时时地瞟着不安分的那些同学,然后用纯正的方言卖力地说出那一句引人注意的话:“嗫,所有人看看我的慢动作……”

当气势汹汹的老老师说出这可爱的话时,许清子总能联想到自己的爱豆,想到他们风靡全网的成名曲,其中的歌词跟老老师的口头禅和动作出奇地像,尤其是左手拿书右手写黑板字的形态跟歌词的开头十分地像,虽然老老师很凶,但许清子喜欢这样的老师。

每当上课,许清子总会想起自己刚开始来到这里上课的情形——老师们讲课时纯正的方言,还有不标准的普通话。许清子有时忍不了他们的口音,憋笑了一整天,偶尔也会犯强迫症,有着试图去纠正的冲动,但犹豫一想,指正老师的错总归伤面子,可以当作一天的幽默段子,何乐不为呢。

久而久之,许清子习惯了这里的讲课方式,就算老师们全程方言,也从来没有像刚开始那样觉得既新鲜好笑又浑身不适,反而到如今,唯独对老老师幽默风趣的言语深深地感染,这自然跟追星脱不了干系,许清子很惬意地享受一边认真学习一边想起自家爱豆的数学课。

下午放学后,许清子和木小若留下来一起打扫教室,等到十分钟后她们结伴离校。按照惯例,她们不会在放学路上逗留太久,但这回,木小若挽着许清子去学校周边的奶茶店,像上次吃火锅一样,一如大方地请客,这是她们人生第一次喝到奶茶。

她俩都点了一样的香草奶茶。

许清子插着吸管,慢慢地尝了一口,美味的口感藏在了表情里。

木小若觉得很腻,满脸厌意,向许清子直言:“又甜又腻的,太难喝了。”

“还好啊,怎么,你不习惯,没事的,你可以换个味道,这杯我请。”许清子爽快回答。

“那行,不辜负许大小姐的热情。”木小若直言不讳地回答。

木小若漫不经心地将纸质的菜单贴在桌面上打转,顺势耍着酷,手指随机地指着“经典咖啡”,尖着甜甜的嗓子,远远地喊着:“老板姐姐,我要一杯经典咖啡。”

许清子见此状,晃着木小若的胳膊肘,环顾四周地说:“小若啊,所有人注意你很久了。”

“怎么了。”木小若又像假小子一样回答着许清子,“是不是我太帅了。”

“是是是。”许清子习惯了木小若的语气,一脸平淡地回答,“哦,不对,你不帅但很美。”

“我呸。”木小若一脸不惯。

许清子坐在木小若旁边悄悄地说:“我看了一下,看你的大多数是男生。”

“嘁,大爷我不感兴趣。”

“谁叫你刚刚又耍酷又用甜美的嗓音叫喊着,没办法呀,你长得好看,太注目了。”

“嘁,那些人还没我爷们呢。”

“是是是,你说得对。”

不一会儿,店门音响传来熟悉的歌——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许清子下意识地跺着脚,脸害羞地挡在木小若手臂上,忍不住向木小若传递着难抑欣喜的目光。

许清子轻轻晃着木小若的胳膊,语无伦次地说:“我男神,这歌没错的,是他们唱的。”

木小若差一点儿没反应过来,问道:“哦,你男神是他们。”

“嗯,对!”

“哦,好吧。”

许清子有些失落地问:“小若,你不喜欢他们?”

“还好还好。”木小若尴尬地笑着,“他们的黑料确实太多了。”

“好吧,你还是不喜欢。”

“别误会,我说不喜欢并不是讨厌他们。”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敢常常跟你说自己喜欢的偶像。”

“难道是因为他们太招黑了?”

“是,确实,但不完全是,因为以前大家都知道我喜欢他们,而大部分人都喜欢韩国男团,自然也避免不了粉丝之间的战争。”

“然而这跟你有关系吗?”

“有,因为追星,我每学期课本的书皮封面都是他们的logo图案;因为追星,原本对我心里不满的同学,说我表里不一;因为追星,我为了维护他们跟那些在QQ空间里抹黑的人争执不休;因为追星,成了她们对我精神施暴的导火索;也因为追星,老师彻底地认为我是名副其实的坏学生。”

木小若深深地叹气:“我们都是同命相怜,其实我也跟你一样经历过那些舆论的压力,自从我爸爸入狱,每天在学校里承受着那些人说三道四,原本跟我要好的朋友都离我远去,因为那些朋友要么是富二代要么是官二代,我知道她们都恨不得远离我,那时的我很受挫,妈妈离家出走,没音讯,我只能跟远在他乡的爷爷电话里商量,独自生活,换个学校,自从来到这个学校,我开始剪掉长发,穿着男装,凭着自己从小学练就的跆拳道本事,擅长的电竞玩术,在男生圈子里混得不错。”

许清子此时不忘感慨造化弄人,更是好奇木小若不为人知的才艺:“小若,除了跆拳道和电竞,你还会什么?”

“拉丁舞,街舞,钢琴,吉他,绘画,高尔夫。我目前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了。”

许清子一听,差点晕了头:“你还会什么?”

木小若说不清楚:“不知道,我还没想到,太久没接触我忘了。哦,清子,看你这样子以前也过得不错嘛。”

“也不算过得太好,以前在西城,我父亲是承包工地的,跟其他打工的家庭比从小衣食无忧,但比班里那些官商家庭的同学差很多。而现在经济断了来源,虽然剩了很多,但连五块钱的东西我也要扣扣索索的,今天请你只是破例,不过跟以前比还要惨,尽管从小到大我活得又累又卑微,但还是比较怀念以前不为物质发愁的日子。其实我羡慕你,毕竟你曾经倍受万众瞩目,现在不为衣食发愁。”

“没必要,我们现在的钱还不是父母的,当前我们只管尽自己的本分接受父母的付出,做我们现在该做的事,珍惜自己身边值得珍惜的人,只为真情付出,不为物质束缚。”木小若认真地看着许清子。

许清子的自卑心又一次作祟,眼里含着不舍,试探地问着木小若:“如果我们决裂了,怎么办?”

木小若坚定地看着许清子,语气坚定地说:“决裂了怎么样,大不了和好呀,没有什么事是聚在一起就解决不了的,换作别人顺其自然,但唯独你我还是要好好把握的!”

木小若的友情观如此简单,对一般人只有顺其自然,好聚好散,对特别的人真心真意,不离不弃。

俩人离开奶茶店后,望着透明的天空渐渐地被一星一点的黑色斑纹填充着,木小若害怕自己会失去许清子,便一起走到校门口附近,各自紧靠,蹲在绿化池旁的大树底下,四目锁定在枯黄的蒲公英,回忆着初次见面的场景。

“清子,还记得我们怎么成为朋友的?”

“我不太清楚了。”

“那好,我告诉你,从你在校园花坛里被蒲公英包围的那时起,我仿佛看见了自己,认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说实话我也记不清我们怎么成了好朋友,不过未来的日子里我们要做不离不弃的好朋友。”

此后,俩人双手合十,闭眼起誓,默念着同一句话:“未来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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