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舌头?!”符西突然想到那个在鬼市里冲她吐出信子的人,不由也一阵恶寒。
王保民点点头。
那神秘女人没有舌头的原因,符西现在没有任何线索,根本没办法推演下去,只能问问王保民关于那女人和那晚的更多的信息。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符西问。
“我就照常值班啊,然后我发现钥匙好像掉了,我就回头去找。”王保民抽了抽鼻子,“找了半天没找到,发现突然多了一个人,一个古装女人,全身死白死白的……然后就突然扑了过来……”
“然后呢?”符西忙问。
“然后我也不记得了,反正就跑了出去,也不敢回头,就死命跑,直接跑回了监控室那边……”
“后来和在监控室的老赵说了这事,后来的事你们应该也知道了。”
“那人什么样子?”符西追问。
“我哪里还记得?”王保民直接说道。
符西抬头看了看云间,云间似乎没打算给她任务提示,只是在旁边观察着她,倒是一旁的老七凑了进来,朝符西比了个嘴型,还拍了拍符西的手机。
符西会意,就掏出手机,打开了个网站,调出几张照片来,让王保民看。
王保民斜眼看了看,认出了是展出的美人图照片。
符西耐心地将照片一张张地划过,问王保民:“是这个吗?”
王保民摇了摇头,符西又点开了下一章照片,“这个呢?”
那王保民前面还算配合,看到了后面也开始不耐烦了,“你们老让我看这些女的做什么?这些画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怎么认得出来?”
“再说了这个跟我工资有什么关系?我放着好好的班不上,难道还编个故事来讹你们?”王保民越说越激动,但是似乎又被云间的抬头还有气场压了一头,不敢全部发泄出来。
“王保民,你有个生病的妹妹在老家,对吧?”云间看了看手表,说道。
王保民突然不说话了,只是死死地盯着云间。
“你需要这工作,公司也想帮你。”云间的声音很沉,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王保民没说话,只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至少把云间的话听进去了。
“现在就是走个流程,”云间说,“可以继续么?”
王保民没松口,但过了会儿,还是轻微点了点头。
符西在旁边听着,心想王保民反应那么大,会不会也是因为妹妹生病的缘故,符西以前在做田野调查时,知道有些地区的人民群众在家人生病时,很忌讳再撞见一些神神鬼鬼的事情,用当地人的话来说,就是晦气不吉利,雪上加霜。
符西看着王保民疲惫又紧绷的状态,心里也有几分同情,一方面倒真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一方面又隐隐不安,既然这个案子都出现在神辅书上面了,而且云间还亲自带她过来调查,应该不只是为了带符西这个新手,而是真的对这个案子上了心的。这个博物馆又是上海最有名的博物馆,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恐怕造成的影响不小,符西到底是相关专业出身的,难免还是对这些上了心,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符西放缓了语气,不想再让王保民紧张,就轻声说道:“你是确定,看到的女人和这些画都没什么关系吗?”
“对。”王保民一口咬定。
“是怎么确定的呢?”符西试探着问。
王保民在两指之间搓着烟,眉头皱起来,似乎在强迫自己努力回想那一晚发生的事情,过了会儿,说:“衣服。”
“人我认不出来,但衣服肯定不一样。”王保民咳了声,说,“这些衣服是粉的,蓝的……”
符西点点头,这次博物馆展出的美人图,和故宫博物院里的十二美人图颇有神似之处,都是清代的画中精品,里面美人窈窕,服饰花纹虽繁复但看起来还算淡雅,在不太熟悉中国服饰形制的普通人看来,可能就和电视剧《红楼梦》里的服饰看起来差不多。
“那个女的穿的……”王保民继续回忆到,“很多花纹,袖子很大,然后,那个袖子的边,黑色?记不清了,反正和那些画也不一样。”
符西听着王保民的描述,快速在背包里拿出了速写本,拿起签字笔,在速写本上涂涂画画起来,很宽大的袍子,花纹繁复?还有滚边?符西尝试大概画了一件潦草的长袍,在旁边标注上关键词,然后将本子递给了王保民。
“是这样吗?”符西问。
王保民拿着速写本,左看看右看看,又说不出太多的话来:“差不多吧。”
符西单看自己画的这个草图,自己都一下子辨认不出时代来,只能知道这肯定不是明清时期中原常见的服饰。
“那晚的事,你还记得什么吗?”符西耐心地问,“记得什么都可以说。”
王保民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符西又试着问了关于那个女人的问题,毕竟王保民是第一见证人,作为亲历者他肯定是有更多的信息可以提供,但王保民似乎真的被疲惫和惊吓给压垮了,一时也提供不出更多的信息了。
符西和云间对王保民的询问,只能进行到这里了,符西只能起身,和云间一起走到了门边。王保民也跟着起身,送他们送到了铁门边,然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隔着铁门问了一句:“……我妹妹这种情况,公司能帮么?”
云间回头,说:“之后再联系你。”
王保民点点头,目送着符西和云间下了楼。
这时候已经到了晚上,薄荷色的天际被层层的乌云压在了下面,小区里的老太太和爷叔吃过了晚饭,都出来摇着蒲扇,边唠嗑边散步了。云间和符西回到了车里,云间发动汽车,符西抱着老七和速写本,看着自己在王保民家里画的草图,车里一时无话。
车开出去一段路了,符西听到一旁的云间突然问道:“有什么想法么?”
符西回过神来,想了想,说道:“我在想一件事。”
车正好在等着红灯,云间看向符西这边,示意符西说下去。
“王保民是怎么发现那女人没有舌头的呢?”符西说。
蹲在符西大腿上的老七抬头看向符西,符西挠了挠老七的下巴,老七刚好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将带着倒刺的舌头露了出来。
“肯定是在她张口时才发现的。”符西继续挠着老七的下巴,说,“我就在想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不可能是想吓王保民。”云间给符西补了句。
“嗯,如果想吓他,或者认识王保民,跟他有什么私人恩怨,那肯定会一直追着王保民了。”符西想了想,“所以我就在想,那人当时见到王保民,开了口,是不是想和他说什么?但是把他吓跑了。”
老七眯着眼睛,好像很享受的样子,符西又一边老七揉了揉他有着缺口的耳朵,一边放空自己,让自己随意思索着。她也知道自己这些推断没有太大依据,要是再大胆脑洞一下,放在侦探小说里或者悬疑志怪里,那个女人大概就是什么冤魂伸冤,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的?但这些现在的都尚未有定论,所以那个女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大概是解决这一切的关键。
符西抬头,看着两边的大楼还有车流都向后倒去,就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博物馆。”云间打转方向盘,“去看看那个展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