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故事?”安定回过了神,坐在了殛诲对面,便抿着唇,静静地等殛诲开口。
“这个故事……”殛诲开口的那一瞬,安定突然间有些心慌,她突然就不想听那个故事了,她想捂住殛诲的嘴巴,让他停下,或者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要听。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她本能的就是不想听,这时她发现她又动不了了,不能捂住殛诲的嘴,也不能捂住自己的耳朵,只能被殛诲拿捏。
“嘶——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始,要不,不讲了?”殛诲果然是个不靠谱的,开了头都能戛然而止,真是白瞎了安定的虚惊一场。
“不过我倒是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殛诲见安定眼神略有放松,就又起了新点子,不过,这也有可能是他原本的计划,只见他拿出一朵桔梗花别在安定鬓边,端详了一会儿,便说:“走了。”
安定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带到了一处花园。在冬季观赏花园,除非你这个人很有深度,否则,那将是凌迟:花园占地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处花园在此时格局被明明白白地展示了出来。若是在春季,烟柳的飞絮飘舞,纯白的飞雪、浅绿的嫩芽、星星点点的小花,这座花园只需稍一装点,就能吸引人的目光;若是在夏季,绿树成荫、花开正浓,坐在小凉亭里,靠在栏杆上喂一喂鱼,这是何等的悠闲自在;若是秋季,就更美了,木叶尽黄,花园中的几株枫树的叶子染上了朱红,池水静谧,水波不惊,抬首看大雁南飞亦是无比惬意。可现在是冬天,就刚才那艳阳天还突然变成了阴天,冷风呼呼呼地吹着,安定当场石化。
“向后转,啧,转过去啊。”殛诲不理安定的反应,见她不动,就搡着她。
待安定转过身子,就只看见她的前方有几个人影。“看到什么没有?”殛诲开口问道。
“几个人,目测应当是女的。”安定老实回答到。
“……”殛诲其实是想说话的,他真的很想说,你瞎啊。但他忍住了没开口破骂,却没忍住用阴恻恻的眼神盯着安定。
“那个什么,我真看不清,我近视啊。”安定见殛诲的眼神,心莫名有点虚,但仔细一想,近视又不是她的错,立马心就不虚了。
殛诲大剌剌地翻了一个白眼,拉着安定就要向前走。“你干什么?你不怕被人发现啊!”安定见殛诲就要暴露在那群人眼前,急忙拉住了他。安定的举止引来了殛诲的第二个白眼。殛诲用眼神示意安定看身后,安定草草扫了一眼便用眼神示意到:什么都没有啊。殛诲让安定看了好几遍,而安定不负众望,依旧什么都没有看到。
殛诲气结,“你没有影子,走路也发不出声音,你没发现吗?”说完就又要向前走。安定细细观察了一下,果然如此。想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安定就没有再说话,乖乖跟在了后面。
殛诲就这么走近了那群女子,安定也跟着他来到那群人跟前。
“啊——”安定惊讶地看着眼前弹琴的女子,她竟与她一模一样,甚至连眉角的痣都不差分毫。若说她们之间最大的区别,那就是一个穿着贵女的服饰且举手投足间都有着贵女才有的大气与从容;而另一个,身上穿着黑白的道士长褂,头上顶着一个包子,虽然举止大方,但与眼前人比起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殛诲的声音在安定耳畔响起。
“她叫什么?”安定突然心头一紧。
“云舒儿,她叫云舒儿,想知道她与乔泽乔将军是什么关系吗?”殛诲接着问到,他的声音此刻有些飘,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是什么关系。”安定的声音则更飘,不用风吹,就散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所以他第一眼就认出我了,是不是?”安定的声音带有些许哭腔,肩膀也微微颤抖。她不明白,既然乔泽认出她了,为什么还在那里假意不认识她,想着想着便红了眼眶。
“那倒没有,走了,回去了,我再解你疑惑。”殛诲漫不经心答到,他不在意安定怎么样,哭就哭呗,哭了他又不会哄。
安定一听要回去,连忙拉住殛诲的衣袖请求再留一会儿,此时的安定声音已经是哭腔,眼角泛着红,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十分可怜。殛诲见状,心中也有些不忍,就点了点头,示意可以。
云舒儿专注弹琴,本就是天冷风大的日子,她弹得曲子却令天更寒了,安定看着云舒儿弹琴,不由地将自己裹得紧了些。
安定看着云舒儿,就像是在找一面高级的镜子,镜子中的她杏眼明澈,柳叶般的眉毛托起了她的温婉,红唇轻抿,似是在忍耐着什么。弹琴时身子微倾,好似要将自己融入琴中一般,一首曲子中的百般滋味,就被她这么弹奏了出来。就这么看她,挥却她一身的负面情绪,眼前的人可以说是十分赏心悦目。
一曲弹罢,云舒儿身旁的侍女赶忙上前递上汤婆子,嘴里劝到:“这么冷的天,姑娘要仔细身子,免得……”“我能有什么事,好了,别再唠叨了,我们回去吧。”云舒儿显然是听惯了侍女的话,也不甚在意,自打断了她,自己先一步抱着琴离开了。
安定就这么在原地站着,目送着云舒儿离开。她与云舒儿似乎有着莫名的牵引,她能明显感觉到云舒儿的伤心、不安甚至是决绝。而她也被带动着,在心间缠绕了百般滋味。安定盯着云舒儿离开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待到殛诲叫她时,她已泪流满面。
殛诲叹了一口气,将安定带回了乔府。
“你想问些什么?”回到乔府的两人相对无言,最终还是殛诲忍不住,先开了口。
云舒没有答话,一个人回到了她的屋子,徒留殛诲在原地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