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些人也看不到他,所以秦浪根本就不担心,正好还能借着火把的光亮到里屋子里边找找。
这屋子不大,秦浪往里走了两步就看了个全,却没有发现柏晓白,哪怕是她的一片衣角。
他既担心,又长舒了口气,至少证明她还有活着的可能。
上官苍的屋子可不是他的手下敢不打一声招呼就进去的,像白老大那样为他忠心卖命之人,也是说杀就杀,何况是主动冲撞。
所以,尽管门外人越聚越多,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头推开房门。
“韩老三,你可看清楚了,躺在地上的确实是上官老爷?”
秦浪在屋子里听得清楚,说话之人正是那个账房里的李掌柜,想来在上官府里他极有权威,所以大家都以他马首是瞻。
只听韩老三又急又怕地道:“本来老爷在里边快活,打死我都不敢去惊扰,但到了深夜老爷还是没出来。那女人来路不明,往常抓来的女人无一不是要死要活拼命反抗,而这个女人一直冷冰冰的,不哭不闹,属下生怕她对老爷不利。”
这时又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插话道:“我亲自把这女人押回来,要是换作以前,一般的女孩见到我们凶巴巴的模样,早就吓得瘫软了。唯独这女人一路上只是低头走路,让她走就走,让她停就停,现在想想还真有些奇怪。”
秦浪一听是黑熊的声音,想来是府里出了大乱,他也从外边给调了回来。
不过连秦浪自己也没想到,柏晓白如此一个柔弱的姑娘家,又从来没见过世面,面临如此险境依然能面不改色,丝毫不见慌乱,实在有些不同寻常,又有些不合情理。
柏晓白作为他在这个时空下的未过门媳妇,是他最亲密的人。
然而,这样一个如此美貌的女孩儿,秦浪每一次见到她不仅没有心跳加快,反倒空落落的,明明她就在自己身边,却感觉十分遥远。
真实的都有些不真实了!
但秦浪从来没有去琢磨这些,要不是今晚所处情境被逼于此,他仍旧不会去细想。
忽然间,秦浪整个人像触电一样愣住了。
他只感觉头晕目眩,双腿发软,身体一下子撞在了旁边的桌子。
这一下竟撞得不轻,连桌子上的茶盏也被打翻在地。
他双手扶着桌子用力喘着粗气,心跳得比方才见到上官苍的骷髅还要快。
“刚才把蜡烛吹灭的那个女鬼……是……是晓白……”
当时他就觉得吹蜡烛的女鬼看起来十分面熟,但毕竟看到的是侧脸,再加上根本也不会往柏晓白身上去想。
这时外边人人都在议论她,不由得让她的轮廓在他的脑海里重新显现。
“难道晓白也死了?她吹灭蜡烛是为了掩护我逃走?”
他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腕,又忽然想到刚才在账房外,感到有一只冰冷的手拉住了自己。
而这冰冷的手和柏晓白的十分相像,此时仍旧余凉未尽,秦浪依然能感到手碗上有丝丝寒意。
忽然间,屋门“嘭”的一声被人从外边踹开。
跟着秦浪便感到十分刺眼,一堆人手持火把大呼小叫地冲进屋子。
原来秦浪刚才打翻桌子的茶具,外边人担心上官苍的安危,终于不再顾忌,一起冲了进来。
秦浪思绪混乱,无论柏晓白是人是鬼,他总要再与她见上一面,反倒这些人冲进来他却并不在意。
他抬起头来瞅着面前这些人,只见他们一个个像是见到鬼似的看着自己,对地上的上官苍却看都不看。
秦浪心里一惊,难道我身后有人?
他回过头来,只见火把将屋子照得通明,身后连个鬼影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些人一个个像中邪似的在瞅什么。
“鬼影?”
秦浪忽然注意到自己脚下被火光映得长长的影子,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变成透明人后,连影子都没有了。
“难道我并没有死?难道我不是鬼?”
“难道所有人又都可以重新看到我了……”
秦浪低着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影子,脑袋里飞快地转着念头,只是最近发生的一切太过匪夷所思,任他想破脑袋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突听李管家像乌鸦一样的嗓音道:“老爷……老爷……”
他像是见到恶鬼一样,惊恐地指着地上已经化成一具骷髅的上官苍。
韩老三的嘴就是打了麻药一样,话都说不利索,眼睛瞅着地上,颤声道:“刚才我敲了敲门,看屋里没人答应,又担心老爷的安危,才大着胆子推开一道门缝,就看到……看到老爷这样躺在地上。”
眼前的景象太过诡异恐怖。
上官苍成了一具骷髅。
柏晓白不见了。
秦浪却突然出现在这屋子里!
李管家这些第一次见到秦浪的人还好一些,但黑熊这些上次已经见过秦浪的人,忽然看到他出现在这里,比起其他人更要惊恐万分。
秦浪借着余光看到黑熊眼神中的惊恐,忽然计上心来。
他半低着头,猛然转过身来,学着电影里的丧尸动作,身体僵硬地向人群亦步亦趋地走去。
众人看到他走过来,反倒一起向后退了几步。
前边的人向后退,站在门口的人一下子被卡住了,好几个人你拥我挤,都想能快些离开屋子。
情绪能互相传染,这一躁动,屋里屋外的人更恐惧了。
秦浪把口水含在嘴里,目光向上挑着,直勾勾地瞅着黑熊。
要不是身后站了太多人,自己又身宽体胖,黑熊早就第一个跑了。
毕竟不久之前被“鬼”抽的那记耳光,此时脸上依旧火辣辣的疼痛,他惊魂未定,又遇上眼前的怪事,不怕才怪。
秦浪被上官苍的手下又是鸡毛,又是鸡屎的招待,早就头发散开,衣衫凌乱,不成人样,黑夜中看起来确实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黑熊心里先入为主,以为他早就死了,胆战心惊地道:“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秦浪嘎嘎一笑,故意嘶哑着嗓子道:“脸上还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