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曦卧在墙头，揪着墙垣上的凌霄花，扯了花心，咬在嘴巴吹着，墙头外一人笑，“叶姑娘，好身手，这么高的墙头也不怕跌了。”
叶曦抬眼一瞧，见是王记糕点铺的王暮生，不由有些讶异，“小老板今日怎么到这来了。”
霍家老爷子低调，一家人在青城山下，门前便是溪流，屋后是竹园，花园和池塘处修葺的如农家小院。
因而这场子也僻静，一年到头除了出茶的时候，一些茶贩子来一遭，也少有人来。
叶曦在墙头换了个姿势，以免咯着她英明神武，旧伤未愈的屁股，托着脑袋，手里拿着凌霄花，甚是烂漫。
她玩笑道：“你莫不是来给我送糕点的？”
王暮生甚是腼腆一笑，“姑娘真是神机妙算，料事如神。”
“真是给我送糕点的！”
她扔了手里的花，从墙上跳下来，然后——
啪叽一下，什么奇怪的东西掉了下来！
叶曦摔了个狗啃泥，还是呈大字状。
丢脸，丢脸极了。
但是不能怂。
王暮生的声音自头顶飘过来，“叶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我的屁股，我千金难买的小屁股。
叶曦扶着屁股正准备撑地爬起来，一团热乎不知何时落在头顶。
她伸手一摸，粘粘的，热热的……
这是……鸟粪！！！
片刻，王暮生与叶曦一同走入霍家的小竹院子，甚是纠结地看着叶曦边走边吃的模样，欲言又止。
刚才她的手好想摸到头顶的鸟粪了对吧！
该不该提醒一下？
王暮生纠结了半晌，想着叶姑娘干净利落，豪爽大方，果真不是平常的千金小姐。
嗯，很不错。
叶曦边走边吃，今日的王记糕点依旧好吃，只是……怎么感觉有股味。
不消片刻就到了祖母的院子，霍老夫人正在院里摘新长的菜，新长的黄瓜、豆浆齐整又好看。
“祖母~~”
霍老夫人一抬头，看见自家小姑娘好好的衣裙都刮破了，脸上沾了满脸的泥，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顿时支起了腰杆，拉着她上看下看，“哎哟，小祖宗，怎么这么一会瞧不见你，你就弄成这副模样……”
说着帮她把头顶的草给摘了下来。
“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事的。”
“这么大个人了，还能摔跤，你说你羞不羞，你二哥一走，你越发反了！”说着就敲了敲她的脑袋。
“祖母！疼~”叶曦摸着脑袋，可怜巴巴的样子。
“又装！”
行，您火眼金睛！
“哟，好精神的小伙！”霍老夫人这才关注到叶曦身后的王暮生，忙拉了他坐在院内的小石板凳上。
精神小伙王暮生：“……”
叶曦介绍道：“祖母，这是我常跟你讲的王记的小老板。”
王暮生一听，眼神亮了！
叶姑娘……竟然说起过他，还是常常！
心里有些窃喜怎么回事。
叶曦：这小伙傻了？！
霍老夫人喜欢小辈，眼里都含着笑，“哦……原来是他呀，小伙子高高的，不错不错！”
“半月前，叶二公子吩咐，说老太太喜欢糕点，特意嘱咐我给您送一些时新来给您送些新出来的槐花糕，都是新鲜出炉的，热乎着呢。”
哪里是老太太喜欢，分明就是怕丫头嘴馋。
霍老夫人闻言对叶曦道：“你这丫头，瞅瞅，你二哥待你掏心掏肺的，你还与他闹别扭，他可是走了还想着你呐！你呀你……”
说的正是月前叶铮与楚荣离开青城山，前往边塞之时，叶曦与叶铮争执一事。
叶曦觉得脸上臊得慌，忙岔开话题，“祖母，你快别说了！快尝一尝糕点，可好吃了。”
“好好好……”
祖母与她一样，都爱吃零嘴，这什么王记糕点、李家的板栗、郝三娘的酒酿圆子、朱大娘的汤圆儿……就没下过霍家的席面儿。
霍老夫人看着王暮生很是喜欢，说了许多话，留了他吃了午饭才放回去。
月夜下，叶曦躺在院内的竹床上，祖母躺在她身旁，一边帮她扇风一边赶蚊子。
她看着漫天星河，想起二哥，想起一月前，也是这样的花月之夜。
“……姐姐留我歇，我不歇，我要去家打夜铁……”
祖母的歌谣在耳畔流淌，她不知何时入了梦。
月如银钩，星河破碎里，那一只被烧掉的花灯，还有楚荣满头的鸦发，伴着初春的气息，在春风中流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