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她正懒懒的坐在凳子上,屏南正在给她梳头。
翠枝匆匆转入叶曦房间,“娘娘,殿下从塞外带回来一个姑娘。”
语调有些慌,有些乱。
她敲着簪子的手微微一颤,很快恢复如常,簪到鬓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九岁的容貌,不同以往的稚气未脱。
只可惜,美则美矣,没了灵动。
“慌什么,府内添了新人,高兴才是,你这般哭丧个脸像什么样子?”
“娘娘,我是担心,以后我们的日子怎么过呀!”
翠枝说着,眼眶竟红了,好像头顶长草的那人是她一般。
侧妃娘娘,本为广平王正妃,却不料不过半年,杀出来一个沈家大小姐,沈家嫡出的女儿,怎能为人侧室。
叶曦倒是欢欢喜喜给人腾了位置,将自己的院落搬到了广平王府最为偏僻的小院,靠着后面院墙。
本就不受宠的叶曦,一年到头也不见广平王来过几回。
如今……又来个绝美的姑娘!翠枝不由得为自家主子担忧不忿了起来。
不消片刻,叶曦与正妃沈氏齐齐站在府门前,叶曦手里捏着一捧瓜子慢悠悠吃着,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
沈思娴见她打了个哈欠,不由问道:“你这一大早打哈欠,昨晚到哪儿捉瞎去了?”
叶曦没什么精神:“没有,昨晚做了噩梦,没睡好。”
沈思娴轻笑,“怎么,梦到萧乾了?”
萧乾正是广平王、当今三殿下,也是她们所嫁之人的名字。
叶曦拍了拍胸口,白了她一眼,“一大早,能不能别说这么恶心的事。”
沈思娴点了点头,也许是被她传染的,也打了个哈欠。“是挺恶心的。”
叶曦见她眼下也疲倦,不由得促狭一笑,“看你这样,莫不是昨夜梦到他了?!”遂而很是大方分给她一把瓜子儿,“来提提神!”
“算你小妮子还有良心!”沈思娴捏着瓜子磕了起来,吐出去的壳,比叶曦嗑的还要完整。
叶曦挑了挑眉,这家伙是练过了吧!
绝对是的!
面对叶曦可疑的眼神,沈思娴若无其事,继续道:“昨夜梦到他摸着我的脸道,阿沅,一别多年,你终于回来了。你说恶不恶心!!”
“是有够恶心的!你怎么不扇他一个大耳巴子?”
沈思娴瓜子磕的嘎嘎响,“……忘了。”
“哦?”
……
萧乾的车马自昌平街缓缓转入广平王府门前,他落于马前,缓缓从马车内牵出一个红衣飒飒的姑娘,那打扮,甚是飒爽。
额间的宝石吊坠闪亮,却比不过她眼中的光芒。
似是星辰万丈。
叶曦捧着瓜子的动作都呆了。
这姑娘,长得真是好看。
像星星一样。
只是,遇到萧乾,可惜了。
沈思娴面色轻轻一笑,几分讽刺。
又一个!
萧乾带着王瑶瑶在府门前,看着自己的正室王妃和曾经的正室,两人站在门前靠着柱子嗑瓜子,和她们脚下一堆的瓜子壳,嘴角忍不住一抽。
王瑶瑶是王副将的女儿,自小在塞外的沙漠草原中长大,一身打扮也与塞外相似。
一入府便是侧妃之位。
红烛在广平王府足足亮了三日,人人都道新来的夫人盛宠,只怕不多日便要取而代之了。
叶曦闻此谣言,笑而不言,继续给院内种的瓜果浇水。
沈思娴远远走过来,笑骂道:“我说你这小蹄子,怎么那么好心将那位置让给我,搬到这嘎达,原是为了到这里躲清闲来了!”
说着,沈思娴便扭了黄瓜架上新长的嫩黄瓜,边啃边呼哧呼哧喘气。
叶曦看着嫩黄瓜,不由有些可惜的语气道:“沈大姐,你等我这黄瓜长大了再使不好么?”
眼中意味不明,有些促狭的笑意。
沈思娴眨了眨眼,懵懂的样子,不知是想到什么,脸色爆红,啐她,“你个小蹄子,满脑子都是这些废料!”
“怎么,最近很忙么?”叶曦倒也不恼,翻到为她沏了一碗茶,正是青城山送来的春茶。
沈思娴灌了口茶水,气呼呼道:“最近那王瑶瑶频频来给我使绊子不说,今儿萧乾那厮差人来我院子,说是许久未听我弹曲子,说是晚上要来!”
叶曦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任重道远的口气道:“你那琴音,也只有他听得下去了罢,哈哈哈!”
沈思娴一口牙齿咬碎:“谁人不知,我喜欢的是耍剑,并不是弹琴,偏生好好的还要来找我听琴,他只怕不是脑子有病!”
沈思娴骂起萧乾来,嘴下也是毫不留情!
叶曦敛了笑容,几分同情暗藏眼底,不只是该给谁好。
叶曦问道:“你长姐,很会弹琴么?”
“长姐喜文,我喜武,盛京人人都道长姐贤德聪慧,堪比当世谢道韫,只可惜,嫁给他不过三年……”
便在这三皇子府中,因生产撒手人寰了。
那孩子,也胎死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