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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还记得家里有这么一个不寻常的地方,那会还早,是在她进女校之前,母亲刚刚早产,生下了体弱的妹妹小香,小东西那时可令人讨厌,总是要发烧,一生病全家人的注意就都转到她身上,令她一度很厌烦,却不想现在却成了她心里唯一的牵挂。

“嗳!姑娘,来,松手,松手!你妹妹在楼上生着病,可不敢耽搁!”

于妈转过头,只见她细小的五官急得绉了起来,安在一张胖胖的脸上,像馒头上撮出的小尖,正飞快拨开捉着自己衣角的烟棠,将手中两床葱绿遍地缎面褥子轧紧,箍在胳窝里,纸船形状的一双尖头小脚向楼上驶去,于妈越急,小船越是不稳,向左向右不断欹斜。烟棠在下面阶上看着就像看一只短腿胖鹤踩高跷,两只翅膀扑棱扑棱鼓动,水红色扁嘴里传出惊恐的嘶吼

“噶,噶噶——”

“老章,老章!太太那小毛毯子你给外面晒晒去,就兔毛手打的那床!好容易出太阳了,有什么拿什么全拿出去晒晒!”

“我还要找你算账呐!”

烟棠怒道,于妈前脚摆后脚地走了,没有再睬她,她被兜头倒了一盆冷水,气得瑟瑟发抖。家里这几日这样忙,谁都把她忘了,连花园里她种的砂红月季因为许久没人照顾,致使大部分花瓣被点上黄斑,快要萎谢了,如何可以用来做胭脂——她平日在家里最大的兴头便是研磨花汁子做胭脂,那还是小时听父亲无意提起如何做胭脂云云,当时发了兴趣,一直培养到现在。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给小香看病的医生才缓缓来了,那医生在门口滗掉衣角上昏黄的泥水,笑道:“真是难为情!刚刚摔了一跤,倒进了泥地里,又回去诊所换衣服,谁知外套被护士洗了,结果又是这样脏脏地来!哦?你们在吃饭了?”

“不打紧的,吴医生坐下吃些?”烟棠母亲琪娣笑云,心里暗自腹诽,吴医生摆摆手,提起衣服去了小香房里,楚瑜急忙跟着走了。

“我们先吃饭吧。”

琪娣招呼女儿。

入了座,只见那桌上放着一碟腌蒜,一碟咖喱虾,一碟蒜薹山药,三碗当归粳米粥,于妈答答答地跑过来,又放上半尾腌鱼。

烟棠当即黑下脸,筷子都懒得拿起。

“老爷的给他放进锅里热着。”琪娣拿起楚瑜的那碗粥交给于妈,拿起筷子夹了一颗腌蒜,看女儿一眼道:“知道你要吃柠檬鸡皮,于妈她们忘记了,委屈一下,等妹妹好了我们一家人去吃镇上的点心。”

“真是对不住!”

于妈凑近她,摆上一碟洒着晶莹盐粒的花生米,迎上乐呵呵的一张酱油黄脸。

烟棠不买账,痛快站起来,把桌上的碗筷撞得叠声叫响,愣头愣脑冲到房间里去了。

“罢!罢!不管我也罢,我能够怎样,横竖死了,你们倒也轻松。”烟棠看着母亲走进来,登时倒出来这样一句话。

“你这说什么话!”琪娣将地上翻倒的竹椅子捡起来放好,在上面坐下叹声道:“这几天忽略了你,等你妹妹好了,带你去镇上玩。”

“少来了,她自从出生你再没管过我。”烟棠腹诽,表面上不动声色,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垂着头发呆。

“还带你去镇上见云表哥呀!”于妈端着一盘东西闪进门来。

烟棠看见她就心烦,老是要拿表哥同她开玩笑,于是赶紧摘下椅子上绑的苔绿方绸巾蒙到脸上,又唯恐她们见到绸巾底下自己一张红脸要取笑,便将那绸巾在下巴上打个结,死死护住脸。

母亲和于妈在绸巾外面唷唷地啜嘴。

“拿下来!要闷死的!你看看于妈给你做了什么?”

琪娣温柔上来轻轻解了绸巾上的结,刚要拉开被烟棠死命按住,身上又被胡乱捶了几拳。

“谁要吃那老母鸡的臭东西!做出来一股鸡屎味!”

琪娣一向言语尖利,不易饶人,稍有不顺心便喜欢含刺骂人,她自己没觉得什么,倒没意识到烟棠早学去了那浮躁的一面。

“你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于妈要伤心了。”琪娣在那滑面的布上搓起一撮烟棠的头发,隔着布扯了扯,底下发出一阵“阿乌”的夸张叫声,“赶紧出来,不然我生气了。”

“烦死了!”烟棠将手一松,那绸巾赶不及地跳下地,露出喷红的一张脸,绸巾落到琪娣玫瑰紫的金丝鞋面上,她不想看母亲,索性将眼睛一闭。

“你瞧瞧你的脸,红成这个样子,又是害臊了?于妈一句玩笑都能让你胡思乱想!”

琪娣肚里登时升起一阵火,加上前面二女儿生病时积累的备倦,正想发作,及时被一个用人叫走了,临走前在地上啐一口道:“总是烦死了烦死了,我看见你还要烦呐!有一天我们都死了你就顺心了!”

烟棠闭着眼睛发了许久的呆,于妈唤了她几声,睁开眼时面前出现两客她最爱吃的点心,正摆在于妈端进来的银托盘里。

“就是为了买两样东西才忘了那柠檬鸡皮!”于妈向她眨眨眼,“我记着你呢,知道你嫌我做甜的不好吃,特意去镇上买的,还没坐车去,脚都走痛了!”

烟棠在周围张望一圈,发现母亲不知何时早已出了房间。她拾起盘外的银筷子,上面的银钿子克里察拉地撞乱了她,碟子里的糕点选来选去,最后夹了一颗紫山银芋球,含在嘴里时外面那层小酥衣化作一小股糖水,她看一眼于妈,不知为何默默掉下泪来。

“还是不见得好。”琪娣在小香床边小声道,原来被用人叫走是来回医生的话的。

“不能喝奶,不能吃甜的,不能吃太干的,旺火的更不能吃。每天让她多排汗。”医生在旁边叮嘱,钢笔在纸上飞快跳跃,写的字别人正看反看都看不懂。半晌他抬起头,同时站起身来,拎起外套,“反正情况不好了就马上来叫我,知道吧?。”

“吃了饭再走吧?”琪娣递过去一张钱,医生摇摇头走了。

楚瑜夫妻二人送走了医生,在小香房间又忙了一阵才上桌吃饭,琪娣那碗粥早已冷了,桌上的小菜也尽凉了,琪娣此时又累又饿,肚子升起了火,这一会却骂不动,只轻轻皱皱眉头,随即落到椅子上犯起困来。

楚瑜怕她发脾气,亲自下厨为她炒了一盘黄油鸡蛋,炉里盛好温粥放到她面前,边坐下边叹气道:“咱家里这些个阿姨,不太懂事了!”

琪娣吮吮筷子上的鸡蛋末,恹恹道:“今天没力气说她们,乏死了,等什么时候她们真的将我惹火了,一个个都赶出去!”

“我看这几个阿姨里就于妈还好些,毕竟在家里做了二十几年了。”

琪娣用筷子拨一拨那半尾腌鱼,一面掘肉一面斜嘴讪笑两声,空气一时冷得很,楚瑜自知她不太喜欢于妈,不再言语,自嚼着那冷山药,过着蒜瓣喝完了粥。

烟棠中午单吃了一些糕点,觉得口腻,便不再吃,但肚子时不时还要做戏文,也没人再来管她,一直饿到了天黑。

此时她躺在床上看一本闲书,没一会子便看完了,房间里那桔黄的灯光堂亮地打在脸上,照出脖上一片反光,她热得脱下衣裙,单穿一套藕粉的稀稠内衣,两侧露出荷粉的缎带。她走到那面半人高的圆腰大镜前刷了刷头发,大腿与胳臂生藕似的脆白。忽然瞥见自己发肿的胸部,在柔软的棉布质地下鼓起奇异的形状,像她小时候在厨房里捏的两块面团,连在一起了,不过比那要更硬些。

窗外嘶嘶地拂过来一些风,她听见那塑胶窗帘磕托磕托的撞击声,又感到一阵心烦气乱,“烦死了!”她骂道,今日不知没有耐心地骂了几回,主要还是热,以及一些属于她自己的繁恼。

“我以前的一些书都去了哪里?于妈又乱整什么!”

她翻翻自己的书柜,想再找书打消时间,却除了她平时看的几本和学校的教课书,什么也翻不到,还差点打破一瓶墨水,她蹬蹬噔冲下楼要找于妈,喊了几声,这房子里的人像是有意要隔离她似的,一声不响。她气恼之余,只有自己去了那储物间找书。

一楼两个小储物间,对称地落在于妈等人的房间两边,她随意挑了一个,开门先打个喷嚏,灰尘一波波喷到脸上,唬得她连连后退,背后似乎传来了讥笑声,她惊慌转身,以为是哪个用人笑她,但身后空空荡荡,单吹来一阵风。

她抹抹脸自我安慰道:“这算什么,等会出来洗洗脸就好了。”

说着拂开脸前的蛛网灰尘,走了进去,屋里没有灯,不时磕到周边的杂物。她到处找窗户,总算摸到一条笨重的杏褐色厚绒窗帘布,扯开后忽然眼前一亮,她眯眼看过去,面前现出很小的一扇窗,把手上绕了一圈锈红的钢丝,是烧红的蚯蚓肚子。她试了多遍发现无法打开窗,就抬起窗帘虎着擦擦窗上面毛毯似的灰。据说室内的灰尘许多都是人身上掉的毛皮屑,这里没人住,可见这话是假的。

这样擦着窗上忽然现出一排烟雾色的月季,原来外面就是院子。由于那窗是茶色的,透出去看外面尽是茶烟色,尘气曚昽,可惜这窗子劈的小,安的又偏高了些,她个头不太高,只能看到院子的一角,便往后踩了几步,挪开身后的麻布袋子,找了个稳当的地方跳高了地往外看,那黄木地板吱嘎作响,像面小鼓似的笃笃捶着,令她越跳越兴奋。院子里忽然出现个人影,是于妈,正拿着几个纸袋往家里走,她换了个地方又接着跳高了想要看那几个纸袋,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否是于妈又去镇上买的柠檬鸡皮,结果用力跳了几下,脚下的木板忽然重重往上一顶,她张皇的叫了一声,急忙往边上跳去,结果没站稳,摔在一堆麻布口袋上。

她心悸之余将那悬起的木板观察一番,它悬起足有两掌宽,她站起抖抖身上的灰土,向那木板踢了几脚,似乎是活络的,“难道还能拔出来不成?我看是这木板坏了。”她暗想,但依旧十分好奇,走过去抱起那木板往上一拎,果真可以拔出来!等那木板出来,她往里头一看,顿时张口结舌。

“祖宗哦!”原来下面暗藏一个房间,深不见底,这洞口黑魆魆敞着,光线照到的地方有一排陈年斜梯,她往后退了几步远远看着,生怕自己掉进去。只见灰尘慢慢从洞口跑出来,袅袅地,像冬天野兽张开阔大嘴巴后鼓出的热气。

“唷,谁在里面?”楚瑜忽然在门口叫唤了一句,并没有走进来。

烟棠忙激动地大喊:“爸,你快进来看看!”

“什么事情大喊大叫的?”琪娣一时也闻声赶来,夫妻二人一头雾水地走进来。谁知楚瑜一见到那口地洞,沉默一阵,忽然上去直接掴了她两个巴掌,怒道:“谁要你翻来翻去,翻来翻去的!你是空得发闲,没地方去了不是!一天到晚老鼠似的钻来钻去,尽干些没用的事情!”说着上前推开她,拿起那木板轰隆一声地盖上。烟棠一时被打得莫名其妙,站在一边头脑昏涨地发憷,又听见那打雷似的盖木板的声音,不由得心内一颤,委屈地跟什么似的淌下泪来,楚瑜看了心中更添了三把火,劈头盖脸地又打骂了她一番,琪娣却在一旁兀自发愣,没有上前护着女儿,倒是先转身去把门关上了。楚瑜这会子不知为何发了狠,只消烟棠辩驳一句便硬着手狂扇过去,片刻后在手上忽见一片血迹,琪娣见到那血,顿时像被针扎了一下,幡悟过来,哭喊着冲到女儿面前拨开她被打地乱毵毵的头发,果见那鼻孔下流着两道赤红。

琪娣忙将丈夫往后推了一把,大骂道:“你是不是人!把女儿打成这个样子!就算是街上那赖皮子狗都不见的会被这样欺负!这一时半会地肚子里烧起邪火来,你自己琢磨琢磨,还不是自己造的孽!”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拿出绿绢子替烟棠擦鼻血。楚瑜发泄完了一股子邪火,被骂了几句后当堂惊醒,又发觉手掌上红肿了一快,像要被撑破似的剌剌地疼,方知自己下手重了,看到妻女抱作一团的凄苦模样,心中一痛,握握拳头甩下一句“真是造孽!”便提提长衫离去了。

烟棠被母亲拥着,听她呶呶地在耳边慰藉着,觉得心烦意乱,一想到方才平白无故的羞辱,不禁哗哗地倒出泪来,她将母亲奋力一推,哭道:“凭什么?”见她像一根空心树枝,直溜溜地滑开了。

琪娣忙爬起来又上前抚慰道:“你爸爸是疼你的!不过这几天被你妹妹的病折腾得心烦了,脑子不好了——嗐!这地洞里头又黑又臭,你下去做什么?你爸爸也是担心你!”

烟棠鼻孔里哼哼气道:“我没下去!就是翻开上面那板子!”琪娣转一转眼珠,又忙确认了一遍道:“你真没有下去?”烟棠“哎唷!”了一声,十分地不耐烦,别过脸去,琪娣将她的头又搬回来,鼻眼凑近了追问道:“快告诉我,你下没下去!”“嗳呀,没有!乌漆嘛黑地谁要下去?”琪娣松出一口气,随即骂道:“你那没脑子的爸爸,问都不问清楚了便随意打人,看我等会不好好教训他一顿!”接着扶起烟棠往她房里去了,替她洗脸敷药,又细细盘问她是如何发现那地洞的,并叮嘱她不要再去那个房间,更不要去再翻出那个地洞,也不要告诉别人,其中因缘,只拿里面又脏又黑,进去危险的理由搪塞了。随后又捉来丈夫让他向女儿赔罪,一家人不生隔夜仇,烟棠也不再委屈计较,只是暗自觉得奇异,因父亲平日待她是最慈厚温和的,自记事起从未见他发脾气,怎么这次忽然发这么大的火?母亲的态度也十分可疑,刚看到那地洞时像是吓了一大跳,见鬼似的呆住了许久——那地洞似乎有什么秘密,可惜自从那回起,那间小屋便被锁上了,而她向来有一份卓越的好奇心,依旧不断找机会要了解其中的秘密。

等妹妹恢复了身体,一家人又回到原先那祥和愉悦的气氛,一起坐在餐桌上吃饭聊天。饭毕后于妈抱着妹妹回房睡了,烟棠从口袋里抽出一本小册子,装模作样地看着,还有一盘虾没有吃完,琪娣一边剥着一边与丈夫聊着天,不时盒盒笑着,似乎很是开怀,烟棠偷偷地一睇一睇,不知如何插话。

“我不要吃,给女儿吃罢。”楚瑜忽然将妻子剥到自己碗里的虾一颗颗夹到烟棠碗里,琪娣笑道:“唷,你这个老汉,对女儿真是好,还把别人给你的东西拿去献殷勤。”接着转头对烟棠笑道:“你看看你爸爸,不等你长大他便老了,要等你来孝敬他时,恐怕他老得连豆腐都咬不动啦!”楚瑜听她一番玩笑,啃啃地笑起来,烟棠却是一噘嘴,冷道:“爸爸前几天刚打了我,别以为几颗虾子就能讨好我,我这鼻子到现在还疼哩!”

楚瑜二人一时无话,对视了一眼后琪娣拍丈夫一掌,笑道:“瞧瞧人家,还不要领你的情!小棠,你要什么,现在快快向你爸爸讨来,趁他良心不安,仔细敲诈他一笔!”楚瑜原先崩住了脸,听了琪娣一席话争着笑将起来。

烟棠苦笑道:“没什么想要的,我就想知道,怎么就不明不白挨了一顿打!那地洞里有什么妖魔鬼怪的,看了要打掉我半条小命!”

琪娣忽地变了脸,将碗筷一掼,嘘嘘撮嘴道:“嗐!不是让你不要再提了么?地洞地洞的,别人听了还以为家里埋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说着拿桌上的抹布擦擦手,从指甲盖里捻出一片虾壳来,楚瑜向四周看看,拍了拍她,示意她不要生气,烟棠一时无话。

僵了一会后,琪娣抹干净了手,将胳膊曲在桌上,转转眼珠缓缓道:“咱们家这房子,原先是一清朝人建的,那地洞大抵也是那户人家造的,清朝人造的房子好呀,还四面临山,我怀着你那会儿你爸爸买了这房子,就住到了现在,是向他们那八十来岁的老管家买断的——”她说着觑了楚瑜一眼,他两个拇指正抵在嘴唇上,眼睛盯着碗碟,她接着道:“听人说,这房子原来那户人家,就是被那管家害惨的,他本来不是管家,就是个小伙计,十来岁来做事,就做一些车马工作,长得也好看,刚好那户人家有个没出阁的二小姐,模样也好,这一来二去地,两人便搞不清楚了。”

烟棠微微有些羞赧,问道:“跟这地洞有什么关系?”

楚瑜抬起眼睛,蹙眉向她望了一眼。

琪娣接着道:“那二小姐实际并不爱他,中意的是别人,她一个裹小脚的,跑不远,老爹偏爱大女儿,不喜欢她,随便给她配了个色老头子要她嫁,把她喜欢那人绑起来关进这地洞里,她知道后便找那老管家,以身相许,要他帮忙,将她心上人救出来。”

“最后救出来了没有?”

琪娣尝了一口碗里的冷虾,微微呲了呲牙,看了烟棠一眼后笑道:“傻丫头,要是救了出来,这地洞也不会不让你进——等她进了这地洞,她心上人早就闷死了!后来清政府倒了,她家的靠山也没了,便渐渐落魄了,父母死光了,她便一人到外面生存,吃尽了苦头,最后回来了,和她心上人一起死在了这个地洞里,你现在去看,还有她的床被,我们没有去动过,也是敬畏她痴情一片,实在也是个可怜人呐!”琪娣忽然将手搭到丈夫肩上,眼睛雾气迷蒙地望着他,被他一下推掉了,嗔道:“你又自己尽编故事!”

琪娣一双圆眼撑大了,道:“我编什么了?你说她可怜不可怜!”但见到楚瑜无可奈何的模样,她嗤地一声笑出来,颤颤巍巍地,“不逗你了,不逗你了!”

楚瑜睇她一眼道:“那二小姐是一直躲在地洞里,为着不被起义的人抓走,那时候世道太乱了呀!你呀,别瞎七瞎八地说这些故事,爱来爱去地,女儿也在这里呐!被你都说蒙了!”

“嘿,她总要知道的,再说你女儿可比你懂风情。”

琪娣油腻地笑笑,兀自拿烟棠取笑,所幸烟棠在发呆,不然红了脸又要被嘲弄一番。

“我说,女孩子就不要与男人打交道,你看看她现在上了女校,什么事都没有,正正经经地多好,不知省了多少麻烦!”琪娣正色道,与丈夫互换眼神。

“好个屁!”烟棠暗下顶了一句,见母亲正翘起小指往嘴里送进一调羹冷粥,顿时意兴阑珊,跳下凳搭讪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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