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茅草屋内传出齐苏咋咋呼呼的声音。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呢,昨天夜里我让你走你非不走,这都天亮了,你怎么还不走!”
齐苏着急忙慌的把了尘拽到院子中,昨夜还尘子借口手中木杖未拿,进屋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任由齐苏磨破了嘴皮子,使尽了手段,了尘就是纹丝不动。
天一亮,齐苏就急匆匆的在木板床上跳起来,拉着了尘就要走。
了尘站在院中,伸了个懒腰,道,“你小子挺有精气神啊,一夜未睡还这么大的活力!”
齐苏拽了拽背在肩上的包袱,撇了撇嘴,斜眼看向了尘,“就你这还是修士呢,一夜不睡还撑不住啊!”
了尘一笑,没有和齐苏浪费口舌,抬脚就要向屋内走去。
“哎哎哎,”齐苏拦住了尘,“现在不走还等什么时候啊!”
“我行李和木杖还未拿就被你拽出来了!”了尘一脸的无奈。
“哦哦哦!”齐苏伸手挠了挠头,让开了路。
了尘摇头一笑,走进屋内,拿起墙边的木杖,肩上披上布袋。
二人肩并肩的走出了院子,齐苏轻轻将门带上了,脸上流露出不舍的神色。
“怎么?现在又舍不得离开了?”了尘看到齐苏的脸色,玩笑的问道。
“什么啊!我是怕这屋子常年不住人,风吹雨打的再给弄坏了!”齐苏涨红了脸,狡辩道。
了尘一笑,开口问道,“走吧?”
齐苏轻轻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看向自己的茅草小屋。
走出没多远,齐苏又转身折了回来,了尘刚想叫住他,看到齐苏的动作后未曾出声,停下脚步等待。
齐苏一路小跑的走到隔壁的一间大门前,解下身上的包袱,在里面拿出四只蟹来,一咬牙,放在了门前。
而后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小声念道,“张大爷,小子齐苏这么多年来承蒙您的照顾了!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你老要保重身体!”
院内突然传出动静,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谁在门外啊?齐苏,是不是你小子啊!”
齐苏听到动静,急忙在地上爬起来,跑到了尘身旁,拉起还尘子就向村外跑去。
咯吱——大门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探出头来,老眼昏花的看了看,而后走出门来,看了一眼旁边的茅草屋。
“没人啊,这小子又和我老头子玩捉迷藏,呵呵!”
刚想回去,老爷子看到放在地上的四只蟹,一时间愣住了。转而又笑了,弯腰捡起来,对着旁边的茅草屋吼道。
“臭小子,四只蟹给我这个糟老头子,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没有人回答,老爷子就当年轻人脸皮薄,不肯应声罢了。殊不知,隔壁已经是人去屋空。
四年后,老爷子病逝,死前躺在床上,嘴里还在念叨着,“你说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没了呢?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没了,给了我老头子四只蟹啊!四只蟹啊!”
老爷子躺在床上,混浊的眼睛中淌出两行清泪,“我老头子宁可不要这四只蟹啊!齐苏,你小子在哪啊,老头子想看看你啊!”
老者溘然长逝,两只眼睛空洞洞的睁着,手里还握着一个被盐腌制的蟹壳。老者死不瞑目,似乎还有遗愿未了。
村外,齐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对着身旁的了尘摆了摆手,“不行了,不行了!歇会,歇会再走!”
了尘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着气喘如牛的齐苏,笑道,“怎么,这就不行了?”
齐苏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按摩着自己的小腿,解下包袱扔在一边,嘴里嘟囔着,“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背我的包袱试试!”
“这点苦都吃不了,何谈能够拜师学艺呢?当初那个背靠树眠,步行两天一夜求学的孩子去哪了?”
齐苏摆了摆手,“那不一样,那时候的我就是一股子冲劲,哪像现在这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认识的那位先生,看重的还是那个孩子,不是现在这般懈怠的你!”了尘道。
齐苏一听这话,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捡起包袱,背在肩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走吧!”
“这就走,不再歇会了?”
“歇什么,走啊!我敢给你打保证,一会说要歇息的,肯定是你!”齐苏一脸不服的说道。
“呵呵,”了尘轻笑,“既然如此,那就上路吧!”
“等会!”齐苏叫住了了尘。
“怎么,还要歇会?”了尘问道。
齐苏将包袱在胸前打了个死结,严肃的说道,“容我向故乡磕三个头再走!”
齐苏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朝着村子磕了三个头,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滴落下来,齐苏伸手偷偷抹去。
而后站起身来,意气风发的说道,“走吧!”
说完就往前大踏步的走去,可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
回头苦着脸的问道,“临淄在哪啊?我不知道路啊!”
“哈哈哈!”了尘大笑,抬脚跟上齐苏,走到他身前,“跟着我走吧!”
乡间的小路上,一修士一少年,向着大齐国都临淄而去。
大秦,韩,大魏,三国的交界处。
这是一片密林,常年无人踏足,今日却有厮杀声隐隐传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密林中,一道白衣身影静静傲然而立,周遭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身穿黑衣的尸体。
一袭白衣,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
黑发被一丝灰带捆扎,束于脑后。周身气息冷冽,宛如一柄出鞘长剑,剑指青天!
一阵威风袭来,男子左手轻抖剑尖之上,一滴血珠滴落。通透清澈的剑体之上,不沾一丝血迹,收剑入鞘,白衣飘飘。男子轻轻侧头,开口道,“师弟,你来了?”
身后,一袭黑袍猎猎作响,一柄长剑落地,一道黑影随之而来。“师哥,好久不见!”
“还是问剑?”
“此番,不问剑,问人!剑圣的名头,现在的你,恐怕还担不起!”剑出,寒芒到!
白衣身影轻轻侧步,右手拇指一弹,剑出半鞘,和那寒芒碰撞在一起!
剑分,两剑入鞘,黑袍身影如同未出手一般,站在原地。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白衣身影开口道。
两道破空声响起,场中出现两道身影。
其中一道身穿青衣,怀抱一剑,轻轻开口,“最是逍遥快活剑,三尺青锋斩谪仙!今日有幸能够看到纵横剑法,也不枉此行了!”
另外一道身穿黑衣,手握一剑,没有开口。
“两位也是来问剑?”白衣身影问道。
“问剑不问剑的没什么意思,主要是想领教一番纵横剑法!”
密林中,微风顿起。风起,剑气满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