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山脚走,隆隆声越大,即使坐在车里面,车子的引擎奋力嘶吼着,我们依然能听到那个巨大的声音,这声音好像好像是从遥远的地底发出,经过漫长的隧道才传到了地面。
一路上,我们并没有遇到藏族老阿妈,看来她应该早已进入了昆仑山。
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我们来到了山脚下,因为周围已经是六十度的陡坡,我们只好把车子停在原地,继续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步行前进着。
这时,一堆大小不等、奇形怪状、杂乱错综的石头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们试着绕过这些石头,却发现这些石头是构成的山体,根本无法绕过。
没办法,我们只能翻过这些石头,继续朝山上进发。
起初这些石头并不大,可越往上走,石头就越大,好在这些石头顶部较为平整,我们可以从这个石头跨越到另一个石头上。但没走多久,我们发现石头和石头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大,到最后,根本无法在石头之间跨越,只能从这个石头爬下,从那个石头爬上。
马子洲毕竟是经过体能训练的,爬上爬下对他来说丝毫没有影响。
别看卓玛姑娘是个女孩子,常年生活在高海拔的坏境,对于这种攀爬的体力活动,还算能应付得来,也没有表现出劳累的样子。
我虽然在医院忙于工作,缺乏了体力运动,但因为小时候经常干农活,练就了强壮的体魄,加之曾经在高原生活过,对于这种攀爬的活动,还算勉强能应付。
这下可苦了度建松,平时缺乏锻炼,加上体胖和脚伤的缘故,每爬上一个石头,就累得蹲在石头上大口喘着粗气,要休息好久。
在这种高海拔的地方,最害怕发生肺水肿,于是我安慰他说,“阿度,不急,慢慢来,我们又不赶时间,要是累了咱就多休息。你这样大口喘气,会诱发肺水肿的!”
度建松上气不接下气,扭头对我说,“不碍事,不碍事,我还行。等我回到市里,一定要办个健身卡,我要减肥,不减,不减不行啦!”
突然,卓玛姑娘指着不远处大声喊到,“三个哥哥,你们快看那里!”
我忙朝卓玛姑娘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约一百米的地方,有个三层楼高的断壁,断壁前方有一块五米高,宽约十米的弧形石头,那石头和周边的山体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似乎还在微微泛着淡蓝色的光。石头的前方,还有个三米宽的扇形平台,大概是为了放这个石头而修建的。
我们仔细一听,那隆隆声就是从断壁前方的石头后传来的。
又经过约半小时的艰难攀爬,我们终于来到了断壁下方。
看到眼前的这块弧形的石头,我们每个人都惊得合不拢下巴。
这哪里是普通的山石,明显就是一块巨大的昆仑玉啊,玉石表面光滑无比,没有人为凿刻的痕迹。这么大一块玉石,被搬到这里,人类是万万做不到的。可除了人类,还会是谁呢,想到这里,我们都兴奋不已,仿佛答案昭然若揭。
听着昆仑玉石后面不断发出的隆隆声,我们基本可以断定,入口就在这个巨大的昆仑玉后面,移走昆仑玉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爬到昆仑玉的上方去寻找入口。
马子洲蹲下身,打开背包,从里面取出登山绳和飞虎爪,绳子的一头绑好飞虎爪,站起身,把飞虎爪朝昆仑玉的顶部甩了上去。
飞虎爪甩出去后,恰好勾在了昆仑玉正上方的边缘上,回拉了一下,很稳固。
马子洲借着绳子的力,很轻松地就爬到了昆仑玉的上方。
此时,我们下面的三个人迫切想知道上面的情形,六双渴望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马子洲看着。
马子洲爬到上面,背对着我们愣了许久,而后转过身,淡定地说道,“你们自己上来看吧……”
“洲哥,上面到底有什么呀?”
好奇心人人有之,而度建松却极为强烈,仰着头看着马子洲,急着问道。
我看出马子洲欲言又止的样子,猜测他在上面一定看到了不能说的东西,于是忙对着度建松说道,“就你猴急,自己上去不就知道了?”
“就是,就是,洲哥,快把绳子撂下来,把我拉上去!”
我推了一把度建松的肩膀,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说道,“你好意思啊,要上去也是卓玛姑娘先上去啊!”
“对对,卓玛姑娘,你先上去!”
度建松忙走到石头下,趴到昆仑玉跟前,半蹲着身子说道,“卓玛姑娘,等会你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我能扛得起你!”
我笑了笑,这小子关键时候还真会讨姑娘欢喜啊。
卓玛姑娘笑了笑说道,“度哥哥,还是你先上吧,你的身体比较沉,我和云哥哥还可以一起在底下托着你。”
度建松听到这里,好不尴尬,撅着屁股,扭头看着我和卓玛姑娘。
“看什么,卓玛姑娘都发话了,那就你先上吧!”
我说着走到度建松跟前,踢了一脚度建松撅着的屁股,待度建松打直身子后,把马子洲扔下来的绳子绑在度建松的腰上。
度建松虽然胖,好在个子不高,体重没有我们想象的重。马子洲在上面拉着,我和卓玛姑娘托着他的两只脚,很容易就把度建松送到了昆仑玉上面。
“云哥,快上来看!”
度建松刚爬上去就惊呼道。
我没有理会度建松的惊呼声,把垂下来的绳子绑在卓玛姑娘的腰上说道,“卓玛姑娘,一会你踩在我的肩膀上往上爬,这样轻松一点。”
待我半蹲下身子后,卓玛姑娘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垫在我的肩膀上。
我知道卓玛姑娘怕弄脏我的衣服,于是从肩膀上拉下帕子,递在卓玛姑娘的手里说道,“卓玛姑娘,你还是把帕子收起来,咱们在外面本来就是和沙土打交道的,身上这点土不碍事的。”
卓玛姑娘脸一红,没有说话,取回帕子,慢慢爬到了我的肩膀上。
度建松和马子洲在上面拉着绳子,很轻松地就把卓玛姑娘拉倒了上面。
“阿乙!阿爸!”
我刚把绳子绑在腰上,就听见卓玛姑娘带着哭腔大声地喊着,心里一想,难不成藏族老阿妈和那个男子在昆仑玉上面遇到了什么不测吗?心里越想越是着急。
我两只手拽着身子,两只脚蹬着昆仑玉石壁,在马子洲和度建松的拽拉下,很快来到了昆仑玉的上面。
来到顶部,首先看到的是卓玛姑娘跪在地上,一手拿着藏族老阿妈的转经筒,另一手捧着一堆藏服哭着。
我能看得出,那堆藏服正是藏族老阿妈和那男子的衣服。
我又打量了下四周,原来我们站着的昆仑玉不是弧形的,而是一个圆柱体,有一大半嵌入了山体,在昆仑玉和崖壁之间有个不规则的三角形石缝,高约两米,宽约一米,不像是人为所致,倒像是山体震荡所形成的裂缝。裂缝内不停地传来隆隆的声音。
“卓玛姑娘,你不要伤心啦,虽然奶奶和阿爸的衣服在这里,但我们没有见到她们人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们应该是从这个石缝,进入了昆仑山内……”
度建松走到卓玛姑娘的身边,俯下身安慰道。
“奶奶不是说有个地方可以救阿爸吗,既然她来到了这里,说明这里是可以救阿爸的地方,你看这个石缝,里面好像有个斜向下的坡道……”
马子洲说着,好奇地朝石缝跟前走去,边走边朝里面看去。
突然,裂缝内好像有股强大的吸力,瞬间就把马子洲吸得朝裂缝跟前移动了一米。马子洲试图控制重心,忙转过身,弯下腰,朝相反方向迈步使力,但他的挣扎在这股强大的吸力下毫无意义,转眼间就被吸到了崖壁上的石缝跟前。他忙张开双壁,两只手牢牢抓住石缝之间的石壁,拼命地挣扎着。
度建松见状,站起身,毫不犹豫地朝马子洲扑了过去,也许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救人,却不知道怎么救人。
本来马子洲双手抓着石壁,勉强可以让自己卡在石缝口不被吸进去。然而,度建松这一鲁莽的举动却帮了倒忙,他就像一个重磅的人肉炸弹,直直地朝马子洲砸去。
马子洲被度建松这么一砸,两只随即手失去抓力,一眨眼就被吸进了裂缝。
度建松是翻滚撞向马子洲的,结果那只受伤的脚不小心碰到了裂缝边的石壁上,一声惨叫后,头朝内也被吸了进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我还来不及做出应对的办法,两个好兄弟就那样硬生生地被吸了进去。
卓玛姑娘也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得不知所措,停止了哭泣,巴眼望着石缝发着呆。
突然,从石缝中隐约传来了度建松的喊叫声,虽然隆隆声比较巨大,但要是仔细听,还是能听得见的。
“云哥,云哥,我们被吸到顶上了,你快进来,把身上带金属的东西都扔掉!”
卓玛姑娘也听到了度建松的喊声,高兴地大喊着,“云哥哥,度哥哥在里面说话呢,我们快快救他啊!”
我慌忙扔掉身上带金属的东西,也包括裤带,好在还有根登山绳可用以当裤带,不然裤子也没得穿了。
卓玛姑娘也忙摘掉身上的金属饰品,看看我,又看看那个石缝,生怕我丢下她似的。
我当然不会把卓玛姑娘一个人扔在这里,听得度建松让我把身上的金属去掉,大概那吸力就是金属所致。看来这里的磁力极为强烈,就连小小的金属片都能造成极大的吸力。
果然如我想,待我和卓玛姑娘走到石缝跟前时,根本没有任何吸力,看来藏族老阿妈之所以把她和那男子的衣服扔在这里,也是这个原因。
我和卓玛姑娘慢慢钻进石缝,发现里面的缝隙也是个三角形,较入口明显大了一倍,石缝延伸至昆仑玉的另一头后,骤然变得非常狭窄,只留下一条黑黑的狭缝,还容不得一只手伸进去。奇怪的,是在圆形的昆仑玉正中间,有一个漏斗状的洞口垂直而下,这个洞口的外径约两米,内径约一米。
此时,度建松恰巧悬吊在洞口上方,只见他背朝上,正张牙舞爪地挣扎着。仔细一看,原来马子洲刚好被度建松压在了身后,正艰难地喘着气。
“阿度,快解开背包!”
我忙着喊到,想着他之所以被吸在顶上,就是背包上的金属所致。
其实度建松早就注意到了,他急着喊到,“我不能解开啊,解开我就掉到洞里面去啦!”
我忙解开缠在腰上的登山绳,扔了一头到度建松的手里,“快绑在腰上,一会我拉着你!”
度建松接过绳子,挣扎了一会,终于解开了背包的带子,可奇怪的是,他依然被吸在顶部。
还是卓玛姑娘心细,忙着喊到,“度哥哥,还有你的裤带!”
度建松一想还真是这样,他忙把绳子绑在腰上,然后慢慢解开了裤带。
就在度建松解开裤带的那刻,他的身体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突然一沉,端端地掉进了昆仑玉中间的漏斗型洞中。
我的体重不如度建松重,加上昆仑玉表面光滑无比,在度建松重力和加速度的作用下,瞬间失去了重心,被猛地拉向了洞口。
卓玛姑娘见状,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踝。
然而度建松下沉的速度依然没有缓解,我还是硬生生地被慢慢拉向洞中。
就在这时,马子洲解开了身上的登山包和裤带,也掉了下来,身体恰巧砸在我的背上。
卓玛姑娘也被马子洲的一只脚给砸中了,刚好砸到了抓我的手上,手上一吃疼,本能地松开了抓我的手,另一只手忙来抓我,却抓住了马子洲的脚。
虽然我们四个人连在了一起,但没有缓和我们滑入洞中的速度,一点又一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朝洞内滑去。
洞内呈圆形,洞壁也光滑无比,根本没有攀爬和受力的地方,洞壁隐约还泛着淡蓝色的光,借着这点微弱的光,我们甚至可以看清对方的脸颊。
垂直下滑了约十米高后,滑道改为了八十度斜着向下,而且有时还会左右拐着弯。不一会,我们下降的速度也变得缓和起来,可恰恰是这种缓慢下滑的过程,让我们莫名地感到了恐惧,仿佛自己正慢慢地接近着危险。洞内不时传来的隆隆声越来越大,听得更让人害怕,可害怕又有什么用,还是要面对的。
我们就那样一直向下滑着,半小时过去了,似乎没有尽头般。
“云哥呀,我们这要滑到猴年马月才是个头啊?”
从度建松的语气中,我听出了他的担心和恐惧,其实不止度建松一个人,马子洲、卓玛姑娘甚至是我都有这种心理,为了缓和大家紧张的情绪,我又开启了同度建松在高中时候打趣的模式了。
“阿度,这个,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呀,要是奶奶在就好了,她一定知道!”
“云哥啊,你就别取笑我了,你明知道奶奶不在跟前还这么说。你说咱们这么滑下去也不行啊,得想办法啊!”
“我说你就省省吧,要不是你冷不丁地掉进这洞里,我们能这么被动?”
“你咋还怪起我来了,不是你让我解开背包和裤带的吗?”
“我不让你解开,你不就一直吊在石缝上,你要住在上面啊!?”
“嘿,看你怎么说的,那顶上怎么能住人,关键是洲哥被我压在下面,我是怕洲哥受不了了……”
“还好你有自知之明啊!”
马子洲也在一旁笑着说道,加入到了我们的斗嘴之中。
“洲哥,你也欺负我啊!?我说卓玛姑娘,你来评评理,你说我被吊在那石缝上怪谁,还不是为了救洲哥?”
“呵呵,阿度哥哥,云哥哥和洲哥哥是跟你开玩笑的啦!”
卓玛姑娘笑着喊到。
“吓死我了,差点就成千古罪人了,还好,还好!”
突然,我想起度建松被吸进裂缝的时候,受伤的脚踝好像撞到了石壁上,于是忙问道,“阿度,你被吸进裂缝的时候,脚是不是受伤了?”
“倒霉啊,正所谓伤处仇人多,还偏偏撞到我那只受伤的脚踝了!”
“不要紧吧?”
度建松被我这么一提醒,抬起受伤的脚,用手捏了一下,并没有像刚受伤时那样剧痛,他又试着活动了几下脚踝,竟然没有感觉到疼痛,于是惊喜地喊到,“云哥,好奇怪啊,我的脚伤好像,好像好了……”
我没有再继续追问,心里想着,莫不是这毫无尽头的滑道竟然有治愈伤痛的作用?
从医学的角度上讲,每个人的身体都有自我修复的功能,这个修复的功能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拿度建松的脚伤来说,若是伤到了骨头,那就得一天的修复才能痊愈,若只是韧带拉伤或者皮肤裂伤,那也两个礼拜。
度建松说自己刚刚受伤的脚好了,的确出乎了大家的意料。我转念一想,莫不是这个由昆仑玉构成的滑道所致?昆仑玉性温而凉,当年北京奥运会制作的金镶玉奖牌所用的玉石原料就是昆仑玉,可见它的珍贵。从某种角度上讲,昆仑玉虽然不会释放磁场干扰人类机体的运作,但它不温不热的习性,为我们机体的运作提供了屏蔽磁场的作用,使得机体能够完美运作,而不受外界因素的干扰。
我们又下降了约一小时,接着两个小时……
也许大家都太累了,加上下滑过程中毫无乐趣可言,除了斗嘴实在想不起能干什么。
度建松和马子洲相继睡着了,似乎还发出了打呼噜的声音。
卓玛姑娘先是睁着眼看着洞壁发呆,想了会她的奶奶和阿爸,没过多久也睡着了。
我自然也不例外,想了一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异事情后,一阵困意袭来,加上洞壁微弱的蓝光似乎有着催眠的力量,不知不觉中竟然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