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惊弓之鸟
一个月后。
“仝哲律，快来吃饭了！”
“仝哲律，我做饭了，吃完后你要去洗碗哦！”
“仝哲律，明天我没空，轮到你煮给我吃了！”
“小迎，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在每句话的前面加‘仝哲律’三个字啊？”
某人振振有辞回答道：“叫你的名字你才知道我是在跟你说话啊。”
仝哲律飞了她一记白眼后说“这里就我和你两个人，你不是和我说话难道和鬼说话不成。”
“拜托，我胆子小，你就别吓我了。”某人听完仝哲律的话后突然飞扑过来紧抓住身边唯一的人左右张望着。
“哼！女人就是女人。”仝哲律瞧了瞧紧紧揪住自己衣袖的双手神气地说，大男人的优越感油然而生，“我都叫你小迎了，你是不是该叫我仝大哥啊。”
苏缇迎听了这话直摇头：“我才不叫你大哥呢，你想得美，那太便宜你了。”
“那也不要连名带姓地叫我啊。”仝哲律抗议道。
“难道我要叫你小律。”苏缇迎想到“小律”两个字搭配上身边的大块头不禁扑哧一声笑了，“我还是叫你哲律吧，至少这样听着顺耳。”
“好。”仝哲律答应道，他望着依然挂在手臂上可人儿虽然口中不说什么，但他感觉到自己冰冷的心似乎有个小角落已经开始有点融化了。
下午三点，仝哲律的几百平方米的律师事务所内，有别于其他律师事务所的安静，在这里电话、传真机以及说话声等各种声音响不停，好一派热火朝天的喧哗景象，看起来仝哲律的事务所更像工厂内的流水线作业的车间。空旷的事务所内谁都没有单独的办公室，办公桌从内到外是依据案子进行的程序来摆放的，所有的人各施其职忙碌着。作为老板的仝哲律定制了张超大的环形办公桌就摆在中央的位置。一方面，根据案子进行的程序到仝哲律这里算是有了结果，不过在他忙完后，后面还有其他人要处理包括收款在内的各项善后工作；另一方面，他坐在这里对所有员工的举动都一清二楚。对于仝哲律来说向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所以并不是说他想监视他们，而是无论是谁有疑问都能及时询问他，而员工们谁有了工作上的漏洞他也能及时察觉补救。
在同行中谁都知道，要当仝哲律的手下并不容易，除了一般的法律知识等基本要求外还要他看得上眼，另外还得有过人的体力和精力，处理事情不仅得有质量还得有效率。在“仝哲律律师事务所”上班的人一走进事务所是分分秒秒都处于工作状态中，完全没有喘息的空档，上班时间不能完成的工作你下班时间得接着干，谁叫他们的老板是“金牌律师”呢？别的律师事务所是到处拉生意，他们的律师事务所则是一大堆新案子排着队等着仝大律师点头，另外还有一大堆案子是仝大律师不愿意接但是当事人依旧在期待着他能改变心意的。当然，多劳多得，这里工作，仝哲律给员工们的待遇和他苛刻的要求是成正比的，相同的工种，他付的年薪是同行的三至十倍。
“小王，去把这几个案子的上庭资料准备好，第一份比较简单，下周三开庭的时候争取一次解决。”坐在办公桌前的伏案审阅着案件资料的仝哲律头也不抬把一大叠东西往前一推，他一听脚步声就知道走过来的是谁了。
“是，老板。”小王苦着脸接过了东西，他本来是想走过来向老板请假的，没想到一下子手上又增加了这么多工作，要是再请假，那自己这一个星期内就别想睡觉了，还是算了吧。
“仝律师。”仝哲律的秘书林芊芊手上拿着一大叠东西走了过来，“这些都是新申请的案子，我已经整理好了，是不是我帮你放到车厢内？”
林芊芊望着办公桌前那聚精会神工作的身影，冷酷、无情、善良、宽容、骄傲、认真、负责、执着等等看似相互矛盾的性格全凝聚在眼前这表情严肃的脸上。一般人眼中的他看起来是那么难以接近，可是林芊芊知道，他脸上最突出的那双睿智的眼睛被挡在眼镜框内，当他摘下那副眼镜后，他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那张俊脸可以让无数女人为之动心，当然也包括她自己。如果说一开始喜欢上仝哲律是因为林芊芊在不经意中发现了他俊俏的容貌，那经过这几年的相处，他的能干及独特的个人魅力已经完全征服了她的心了。
放下笔抬头看了一眼林芊芊手上厚厚的资料，仝哲律的脑海浮现了昨天晚上当他在书房完成工作后走出来时苏缇迎像只小懒猫般蜷缩在沙发上无聊地打呵欠的情景，想到这里，他一边拿起笔继续工作一边吩咐道“以后这些东西就放在我的桌子上吧。”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说仝哲律从今以后不想带工作回家了，听到这句话，本来面对心仪的男人正在胡思乱想的林芊芊思绪立刻归位了，依言放下资料后她看起来仿佛面无表情其实她的心里却似翻江倒海般不平静。
林芊芊也算是“仝哲律律师事务所”的元老了，四年多前事务所刚成立的时候她就成为事务所的第一批员工，所以也算是跟着仝哲律闯天下的功臣之一了，她是他最信任的助手了。帮仝哲律准备好资料让他带回家晚上可以继续工作是他几年来从不曾改变的习惯。出于小小的私心，林芊芊每天准备的资料都是计算好大约仝哲律得工作到午夜十二点左右。每天早上当林芊芊一看整理好的资料上详细的注释，她就知道他整个夜晚都在家里。
“现在仝哲律突然间决定一改旧习夜晚不再工作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自己不知道的？难道他有了女朋友？不，不可能。每天他都在自己眼皮底下，他一天的外出安排几乎全在她掌控中，再说了，他的不近女色既是这些年来自己和他没有办法进一步发展的根源也是令自己可以安心的保障。”仝哲律的一句话如同一剂猛药提醒了林芊芊不能再等下去了，看来要开始有所行动了，要不到时候接到心仪的他与别人的结婚喜帖自己就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我已经来了好几次了，我不管，你今天要让我见到仝律师，我付重金，请他一定要帮我讨回这个公道。”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嚷叫声。
“这声音好像在那里听过？”仝哲律心里一动，抬头看了大门一眼。
林芊芊在一瞬间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职责上来，她转身挥手示意，其他人心领神会赶紧把大门关上，这样的戏码几乎每天都会在事务所门外上演。
门外的接待处是“仝哲律律师事务所”的第一道关卡，一视同仁所有要找仝哲律代理的案子都先要在接待处登记递交相关资料，经过初步审查阅读后接待处的工作人员会筛掉部分一般的律师就能完成的案子并告知对方事务所不接这些案子，因为其他律师也能摆平的案子就不需要麻烦到“金牌律师”了。经过筛选后剩下的案子接待处会递交上去给林芊芊秘书，林秘书再三衡量斟酌后把其中比较有挑战性或者是能获得超额利润的案子挑出来，其余的又退回接待处通知对方另请高明，至于挑出来的案子仝大律师看过后接不接就等全凭他个人的兴致了。因为有这样的程序，所以经常有一些被打回票的人不死心再三上门胡搅蛮缠。
两年前甚至有个老妇人还曾在门口挥舞着刀威胁道：“仝律师要是不接下我孙子的案子，我就在门外自杀！”
就在大家大惊失色不知所措的时候，仝大律师面无表情走了出来若无其事地说：“死了通知殡仪馆，没死通知警察局顺便打电话叫救护车。最要紧的是弄脏的地板接待处记得打几桶水洗干净。”
转过身来，仝哲律瞧了瞧一大帮围观的员工后，慢条斯理地说：“起来你们都很清闲嘛，看来得给你们增加点工作了。还有，把大门关上不要吵我。”
几句话说完后仝大律师掉头就走人，留下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后一哄而散，那企图威胁仝哲律的老妇人见他不吃这一套也无计可施，只得灰溜溜走人了。自此以后，所有的人在仝哲律“金牌律师”的绰号前面又加了两个字，成了“冷血金牌律师”。
五点半了，下班时间到了，仝哲律收拾好东西准时走人，他一走出大门就见到有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喋喋不休地和接待处的员工纠缠着。一听到声音仝哲律就知道还是二个多小时前大声叫嚷的那个女人，再次听见这声音，他依然觉得熟悉。
在仝哲律律师事务所接待处和接待人员磨蹭了两个多小时，陈玉娜的耐性已经快到了极限，但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仝哲律帮她打这场官司，这不只是关系到钱的问题和面子问题，这还关系到她耗费了十几年最美好的青春值不值得的问题。
仝哲律不由打量了一下那女人，只见她年约四十左右，厚重的脂粉并不能掩饰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但浓妆艳抹搭配得体的衣裳令人依稀可见她年轻时候的风采。搜寻记忆深处，仝哲律很快就确定自己从来都没见过这个人，他缓缓地迈着脚步从容的在那个女人身后走过，走了老远，他还听那身后传来那女人吵着要见他的叫嚣声。
把车停在了距离市场比较远的地方，这样等一下离开的时候才能避免在拥挤的市场处塞车，仝哲律经验老到步行着去市场买了很多东西，他已经很久没有去市场了，不过在他还没有当上律师之前他可是经常自己买菜做饭，其实一般的家务活还真难不住他。
提着一大堆东西，到了居住的大厦搭上了电梯，走出电梯后，仝哲律掏出钥匙打开自己的家门，走进去时他猛然间有种走错门的感觉。不知曾几何时，他家的鞋柜上摆放着一男一女两双拖鞋；茶几上摆放着两个水杯；玻璃墙边摆放着两个靠枕；餐桌上摆放着两副碗碟……，一切的一切显示这里更像两口之家。
仝哲律换过衣服后望着料理台上的东西陷入了沉思。奇怪，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不知不觉中苏缇迎仿佛竟融入了他的生活中，他们俩甚至还互相持有对方家的钥匙。虽然说远亲不如近邻，邻里之间要相互照应，但他仝哲律不是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独行侠吗？现在，要去早市摆地摊的苏缇迎一大早就准备好两个人的早餐，所以仝哲律的早饭是到苏缇迎家吃的；中午是自由时间，晚上他们俩则搭伙在仝哲律家吃饭，甚至吃完饭两个人还一起喝茶，看书、看电视、听音乐，直到十二点多互相道了晚安后仝哲律目送着苏缇迎走进隔壁的大门才各自睡觉。仔细想了想，他们俩除了不睡在同一张床外过的根本就是夫妻生活啊。
想到这里，仝哲律被这个结论吓呆了，短短一个月是时间，自己不知不觉中竟习惯了有苏缇迎的存在，回想起来在自己心中似乎把她当家人了，这简直太可怕了！
“仝哲律，你在发什么呆，幸好我提早回来了，要是再迟点回来，我们俩就对着一大堆还没有煮的东西流口水就好了。”苏缇迎的声音响起来打断了仝哲律的沉思。
挽起袖子，苏缇迎活像个称职的家庭主妇一把将仝哲律推开，“去、去、去。到客厅去看电视去，煮好了我再叫你。”说话间她还俏皮地捏了捏仝哲律的鼻子。
来到客厅有点恍惚的仝哲律瘫坐在沙发上，他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反应过来。
回过神来，仝哲律望着苏缇迎在厨房内忙得团团转的身影，一股莫名的烦躁突然涌了上来，他的一切事情都是在他的掌控中按着计划和某种规律运行的，现在这个规律被扰乱了，这是种没有按他计划发展的事情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就像跑错了轨道的火车，车窗外的风景是那么的陌生，令他缺乏安全感而感到害怕。
“开饭啦！”苏缇迎手脚麻利很快就煮好了三菜一汤，“你还在发呆啊，快点帮忙拿碗筷，晚饭在‘老地方’吃吧。”
因为第一次两人一起吃饭是在玻璃墙前，所以平时他们俩开玩笑总是称那里是‘老地方’。
仝哲律在苏缇迎的指挥下很快把东西都准备好了，两个人都盘着腿坐在玻璃墙前。
手里拿起碗筷，仝哲律食不知味嚼着饭。他的内心宛如翻江倒海般闹腾着，他在犹豫是不是该把他与她之间的距离拉开；他在斟酌着该用什么样的言语作为借口才能对苏缇迎的伤害程度减到最低。老实说，仝哲律觉得自己需要时间和空间来厘清头脑，但他又很清楚苏缇迎的性格，怕自己一不小心会伤她的自尊。
苏缇迎全然不知道仝哲律内心的挣扎，她和平时一样笑得很灿烂，津津有味地享用着晚餐。她是个天性乐观、特别容易就觉得心满意足的女孩，对于她来说能在一天的辛勤劳动之后放松心情享用一顿自己亲手做的美味晚餐已经是很快乐的事情了；更何况还能一边享用晚餐一边在高处观赏着城市的夜景，这是多么遐意的时刻。还有一点是最重要的，苏缇迎从心里喜欢上与仝哲律相处时的那份简单快乐，与他在一起让她缺少安全感的心像找到了停靠的港湾，她要珍惜有他陪伴的每一天，所以从早上眼睛一睁开始她就期待着傍晚来临期待着有他陪伴的夜晚时光。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苏缇迎曾经感到既彷徨又孤寂，是啊，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自己了。仝哲律的出现真的像一盏明灯，突然间有种光亮指引着苏缇迎在黑暗中漂泊的心。到目前为止苏缇迎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和仝哲律的关系究竟应该怎么定位，最后又何去何从？苏缇迎只是很单纯的觉得这个男人出现在自己身边令她莫名其妙的安心。仝哲律在苏缇迎心目中不仅有重要的地位，在情感方面来说她对他的感情甚至超越许多早就认识的人，对于仝哲律这个人愈相处她就对他愈欣赏，虽然他算得上是内向的人，但她就是能从他的只言片语和一些细小的动作中感受到他对她的好。
如往常般苏缇迎一边吃饭一边兴高采烈地和仝哲律说着今天自己遇到的事情；仝哲律也如往常般一言不发。可是过了一会儿，苏缇迎就发现今天是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以往她说话的时候他虽然也没有说话，但从的他神情中她看出了他在聆听，可是今天他的人是在这里没错，可是显然他的魂已经不知道飘到那里去了。
闭上嘴，苏缇迎也不打扰他，只是黑白分明眼睛睁得特别大，若有所思盯着他。猛然间回过神来，仝哲律发现一双带着问号的眼睛正溜溜地望着他。
“苏缇迎。”仝哲律清了清嗓子后小心翼翼地说：“我要出差一段时间。”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刚才有点反常，想到这里苏缇迎的疑虑烟消云散，她扒了几口饭后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不一定。”仝哲律低下头装作夹菜，这样的欺骗令他的内心闪过一丝不安，他在这一刻低下头不敢直视苏缇迎清朗的眼睛。
“我会想你的。”苏缇迎知道自己的情绪听完答案后在一瞬间低落了，虽然只有五个字的回答，但她知道答案了，他明天就走，什么时候回来却不一定，这让她的心悬了起来，她低下头尽量掩饰住自己的失落，她都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悲伤。
见到苏缇迎的脸刹那间仿佛没有了光彩，仝哲律内心的某个角落似乎出现了一种过去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心情——不忍心，他犹豫了一下后说：“我办完事情马上就回来，你千万别胡思乱想，我啊，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里是我的家呀。”
“也对。”苏缇迎听完后扬起了笑容，她真是个单纯的女孩，似乎完全没有想过住得起这套最豪华的公寓的人有几处房产应该也是很正常的。
太阳刚露出了一点点，那是恍如新月般的一点点红晕，天边刚有朦胧的光亮。昨天晚上仝哲律就提前打包好行李并且先放进车子里了，现在他准备悄然离开。可是仝哲律没有料到他刚走出门口就见到苏缇迎正倚在电梯门边等着他，她的手上依旧是大包小包很多袋子，但现在太阳还没有完全出来，一大早的她的鼻梁上竟架上了太阳眼镜。看到眼前苏缇迎的装扮，仝哲律知道她一大早要去摆摊了。这时候，仝哲律像想起什么似的朝她走了过去，即将走到她的身边时他飞快的手一伸拿走了她的太阳眼镜，白皙的脸蛋上赫然镶嵌着一对熊猫眼。
“你搞什么鬼，昨天晚上难道没有睡觉吗？”仝哲律吼叫道，一股莫名的怒气窜上他的心头。
放下手上的东西，一把抢过仝哲律手中的太阳眼镜，苏缇迎没有再戴上去只是拿在手上把玩着，她掩饰道：“失眠了，我又不是故意不睡觉的。”
“失眠，你这贪睡猪会失眠。说，你回去后跑去那里了？该死，你也不找个好一点的借口来骗我。”仝哲律浑然没有发现自己的言语有多暧昧，活像正在责问妻子的吃醋丈夫。
苏缇迎的熊猫眼突然眼眶泛红，她赶紧戴上太阳眼镜遮挡住眼睛，她跺着脚喊道：“都怪你，还不是都怪你！我一想到你要去出差了，就有种异样的感觉困扰着我，我怕你走了就不回来了，就不理我了，害我整晚都睡不着觉。”
听了这话，仝哲律的心弦被触动了，不过理智告诉他一切要按原来的计划进行，如果他一时心软不走了，那就更理不清自己的心思了。
“我赶时间先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哦。”仝哲律怕自己再多看苏缇迎一眼就会改变决定，他匆匆地离开了。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苏缇迎目送着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挥了挥手她的心情特别的郁闷沉重。
“不行，我不可以这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对了我还要去摆摊。”想到这里，苏缇迎振作起精神来，她喜欢摆地摊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可以呆在人潮汹涌的地方，她的货物又特别受欢迎，很多人把她团团围住令她不只有安全感还有成就感。
坐在车子内缓缓驾驶着车子往自己在市区的另一套公寓开去，仝哲律的心情也很沉重，望着前方渐渐升起来的朝阳，他的心情却渐渐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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