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酥酥听到这个词,突想起那些名妓的故事。她们出身贫寒,遭人歧视,却比得寻常家重情重义。在尹酥酥眼里,她们是在无依无靠的乱世中,凭一己之力,以一身胆艺,谋求生存的值得尊敬的可怜女子。
“一群可怜人,一个神仙地。”尹酥酥小声说道,甚至眼中还滋生出些许怜悯。
二人被尹酥酥的此番回答震惊了。一位是日进百金的老板,一位是都城第一歌姬,竟被人用可怜来形容。但二人的内心似被人窥透一番,不禁有些慌了神。
“可怜?那花姨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的可怜,你以后也就是这可怜人里的一员了。”花姨咬紧牙关说道。六岁起就在青楼做事的她,就是在怜悯,蔑视,羞辱中长成的。如今已是一地之主的她,不想再被可怜,尤其还是被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
“这里就是陪男人睡觉地方,一会儿就把你扒的干干净净,然后扔进那些臭男人堆里。”花姨瞪着眼,咬着牙,极尽凶恶之色,抬起尹酥酥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
尹酥酥一下红了脸,又羞又怕,哭的更加厉害:“求求你放了我……我不要陪男人睡觉……”
“知道怕了吧?”花姨一脸得意,笑眼盈盈的看着尹酥酥。瞧这丫头打扮,就知是有钱人家出走的大小姐,这些年来,像她这样的,她见得多了;成天想着什么仗剑江湖,根本不知这江湖有多大,有多脏。
“咚咚”这时门外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
“花姨,尚书大人传来话了,说今晚带着新上任的征西大将军要来,让好生准备着。”说罢,女子便不见了身影。
听到“尚书大人”几个字,花姨似是一下让人抽光了气力,叹了口气,“唉,把她赶紧解开,在后厨帮几天工,就放了吧。”
“嗯。”沈宁宁一边应着,一边将尹酥酥解开来。
“什么?要放了我?”尹酥酥一惊,这突然反转的情节,让她有点跟不上。
“听清楚了,要先去后厨帮工才能走。”沈宁宁柔声细语的说道,脸上还带着轻轻的笑意,“遇到我们菩萨花姨,你可是烧高香了。”
但是,如果说尹酥酥前一刻还在想着怎么逃跑,那当“征西大将军”几个字进入她耳朵时,她就完全抹消了逃跑的想法。因为她知道,这里能见到尹漓。这新上任的征西大将军,除了她日思夜想的师父,还能有谁呢?
“不,我不能走。”刚站起来舒展了下身体的尹酥酥,一下又重重地坐回了绑她的凳子上。
“嘿!你这丫头别不识好歹,老娘可没时间陪你玩,还是说你想通了,想配男人睡觉了?”在绑来的姑娘中,也有不少留在了梦阁,毕竟,比起在外飘零,在这里卖艺寻口饭吃,对她们来说是更好的出路。
“我……我不陪男人睡觉……我要……我要见征西大将军!”尹酥酥丝毫经受不住花姨的调侃,红着脸反驳道。
“呦,你这一张嘴就想攀高枝啊?大将军也需人陪着睡觉啊,你陪吗?”见尹酥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花姨顿时玩心四起。
“要……要是大将军的话……我……”尹酥酥小声说着,脸也变得更红了,脑子里不断出现尹漓的身影;他的喜,他的怒,他的温柔,他的严厉,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他那修长挺拔的身躯……
“哈哈哈,你这丫头怪有意思,”花姨摇着扇子打趣道,“那行,你说说你有什么才艺能让将军高兴,选你睡觉啊?”
“才艺?”尹酥酥陷入了沉默,仔细琢磨起来。
“唱歌,抚琴,作画,跳舞,你总得会一样吧?”花姨看着一脸认真的尹酥酥,恍惚间看到了一点点自己当年的影子,为那个人努力的影子……
“我……都学过点,但好像都不大好……”尹酥酥眉头紧皱,带有一丝丝不悦,她后悔在学习时总是偷懒,现在连让师父开心的法子都找不到。
又沉默了片刻,尹酥酥突然两眼放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跳舞!我想起来了!我会跳舞!尤其是剑舞!”她想起,每当她跳起剑舞时,尹漓的脸上总是透着那淡淡的笑意,如水的温柔。
“剑舞?”花姨有些吃惊,会跳舞的丫头她见过不少,“剑舞”她倒是头一次听说。
“嗯。”为了尹漓的笑,她将所有的努力都放在了练习剑舞上。想到马上能见到师父,再为他舞上一曲,她就抑制不住的高兴。
随即,尹酥酥拿起一旁桌上放着的剑,用轻功快步飞向了大堂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