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学生从张古转瞬即逝的目光继而他的无助中转变了对他的看法。他不会一直是一个赚钱和教学的机器。当看到学生的前途将毁于一旦时，他冷漠的心也有了温度，也会热血沸腾，他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当我看到堆在讲桌上的书后，感到无比的失望和震惊。你们竟是拿这些东西来回报辛辛苦苦把你们养大又供你们上学的父母的！你们不但把我的心伤了，也伤害了世上最疼爱你们的人的心。我想当他们看到这些知识在灌进你们的头脑的时候，感到的震惊肯定不亚于我。在座的学生，有几个是富二代？有几个是官二代？拍拍胸脯，扪心自问来学校是干什么的。你们是来学习知识的，增长见识的，能交到更多的好朋友。而不是让你们来此地浪费金钱和青春的。想要看这种书的，以为这种东西对自己有莫大益处的，可以提出来，我批准你回家，请不要在校园内读类似的书籍，更可恶的是在课堂上竟然也有人胆敢看这种东西。”张古慷慨激昂的陈词使在座的所有人都面带羞愧之色。即使没有看过的人也感觉脸上热热的发烫，因为他们没有充分利用时间来学习。张古继续说道，“美好的未来还在后面，青春不是用来挥霍的，而是用来充实头脑的最佳季节，就像农作物只有在发芽后不断地吸收雨露阳光，到秋收季节才能有不错的收成。营养成分不良的农作物永远不会产出更多更好的果实。人的一生中只有你们这个年龄阶段才是学习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将永不再现，也不要把你未完成的梦想寄托到你的下一代。”此番话对张伥也起到了暂时的奋进作用，使他热血沸腾，爱情在他心中霎时间变得无足轻重，面对美好的未来又充满了激情。他此刻想象的一切都如梦幻泡影，转瞬即逝，只是被张古的精彩演讲猛然地推上了精神高峰，等他平息下来后，一切还会照旧，爱情在他心中也依然神圣不可侵犯。
演讲者稍微停顿了一下，显然他的情绪没有刚才的那么激动，转为紧张不安，右脚尖不停地拍打着地面，来掩饰自己的内心。他把目光从学生身上收回，落在面前的书籍上。
“啊，到此为止吧！你们将来会为我今天的所作所为而感激我的，虽然你们现在还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演讲完毕，他又在教室内徘徊了几分钟。他对几个强壮的男生耳语了一会儿，就走出了教室，最后留下一句话：别忘记你们的罚款，我记忆力还没有倒退，甭想蒙混过关。那几个男生各自抱了十几本书尾随他出了教室。
教室里又恢复了张古到来之前的面貌，只是书被卷走的学生为了发泄心中的不快也加入了交谈的行列。没超过十分钟，他们就把张古苦口婆心的说教一股脑的忘在了脑后，一边谈笑风生，一边不时向门口扫上两眼，以免被张古的突然袭击逮个正着。
张伥并没有立刻忘记张老师的教导。他没有重新捡起张古出现之前与何帅之间的痛苦对话。张古走后，他进入了另一个状态。他把张古所说的跟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了思考与对比。最后他强迫自己得出一个荒谬的结论，两者之间并没有十分亲密的关系，这让他更为伤心。
晚自习后，何帅把张伥带到操场去散步。他俩心知肚明的知道去操场不仅仅是散步，还要讨论一些很久以来都没有点破的固执的话题。也许会接着被张古晚自习打断的中断处继续下去。两位都不知道怎样把谈话的内容打开，便迈着碎步沉默地走了起来。深秋的季节，深邃的天空中挂满了一盏盏明灯似的星星。有多少个夜晚他们不曾享受夜晚的静谧了。张伥双手安闲地插在裤子的口袋里，微低着头，不时用脚踢飞一个小石子，像听着音乐般悠闲。何帅则不然，几次欲言又不知从何处开口，脸涨得通红，他完全不理解张伥现在的心境。他们身边随时都有人经过，但没有人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只是当做出来散步的同学而已。
“暗恋也是一份十分美好的感情和享受，”张伥突然打破沉默，又像是替朋友解围。“只是在把它挖掘出来的时候会感到难过。如果把它公布于众，那就会造成难以忍受的痛苦。一直把它深埋是不容易出现激动现象的，就像晚自习的时候一样，假如我们都不去他讨论它，不去触碰它，我肯定不会显得异常激动。当我看到心爱的人过得幸福快乐也就足够了，不用言语和肉体的接触。我会因为她的快乐而快乐，而我不会故意去想她男朋友怎样。我要的只是她快乐，而不去涉及到别人。”
“难道暗恋就没有见到阳光的权利？”何帅感激似的问道。
“当然有，而对于我也许没有。我不知道我得到这种特权后会变得怎么样，但只有两种极端的可能，一种是我幸福的要死，它是美的；而另一种就是痛苦的要死，这是被拒绝的结果。无外乎这两种可能。选择这两个极端，不如做个中庸者，永远地爱与守卫。”
何帅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看张伥，没有说话。
“此时，我的理智胜过情感，所以才有这种想法，它也许是暂时的胜出而已。我很害怕被情感控制的时候，我完全找不到思绪，只知道爱，而爱是什么东西却根本搞不清。爱几乎把我变成了傻子，如果我对苾晓蕊的感觉能称作爱的话。”张伥继续向前走着说，不管何帅有没有在听，像是在发泄。
“张古的话帮助了你的理智？”何帅好奇地问道。
“嗯嗯，他讲的几句话我反复的思考过，并没有觉得对我有什么不利。张古有不对的地方，那是刚开学时候的事了，我不应该用另类的眼光看待他，对他太不公平。”张伥像是在忏悔。
“就算是一个万恶之人也有丝毫的善心，更何况一个为人父母的教师。”何帅沉思了一会又继续说道，“我唯一担心的事暗恋的绳索一旦被你无法控制的力量所冲断，你会像恶魔似的扑向你所钟爱的人，无法想象的结局就会诞生。到那时再想加以阻止恐怕我的力量完全不够。我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想把你尽快地解脱出来，不要等到感情积压的过多而犯下弥天大罪。没有人情愿看着自己的朋友跳进大海而欢欣鼓舞，拍手称好的。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我不奢望在这场还没有开始你却已经无法自拔的爱情中能全身而退，能平淡的度过就不错了。换作是我，也许也是一个无头苍蝇。每个人都会经历爱情的风波，只是它降临在你的身上未免太早。心灵一旦承受不住它的打击和重压，面临的将是不堪设想的后果。我曾设身处地的站在你的角度衡量过，可想而知，是以失败而告终的。非亲身经历的事情，无法全心全意地投入其中，也就无法掌握和了解你对她的爱是多么疯狂，它如****般的强烈。而我呢，心情的波动远远没有你的强烈。我试着对一个女孩产生感觉，但做不到。这种尝试我放弃了，也帮不了你，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现在还不能把它像耗子一样驱逐走，它就像我生命中的某些不可或缺的东西，失去了它，我会感到空虚和寂寞。而它留在我心中，它会令我感到满足，但满足的背后是刻骨铭心的痛苦。多么复杂的心情！我的心不够坚强，太软弱。”
黑暗掩盖了张伥痛苦的表情，他的脸在不停地抽搐，眼前一片昏暗。
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有一对恋人在亲密热烈的激吻，激吻者旁边站着一位局促不安的小女孩。眼前司空见惯的一幕终止了他们的谈话。
张伥立刻就在黑暗中从轮廓辨认出她是苾晓蕊。他把目光再次移到正在销魂中的恋人身上。张伥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苾晓蕊的男朋友在和一位陌生女孩子接吻。矛盾的场面也同样出现在苾晓蕊眼中。稀稀落落的陌生人对此视而不见，有说有笑的相继从他们身旁走过。不关乎切身利益的事情很难抓住他们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