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言抬头看去,不是钱进还有谁。
后者现在正懒洋洋地靠在二楼廊道的栏杆上,颇有兴致的看着厅中众人。
原来钱进刚刚欣赏完怜馨的天籁之音,意犹未尽。奈何人有三急,所以他出来解手去了。
谁知道刚解决完大问题,正要回到房间继续缠绵……不,继续谈心的时候,听到了季子言与老鸨的对话。
对于钱进而言,其实他对季子言没有恶意,因为对他的印象就只有一个——倒霉蛋。
相对被抡手打趴的张扬,季子言作为人人熟识的体面大才子,被人无端喷了一身,形象算是臭了,看着就觉得有味道那种。
作为事件的始作俑者钱进,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然而对于季子言而言,钱进就是个恶魔!如果说现在英州府中他最恨的人是谁,那必定是钱进莫属!
他自幼饱读诗书,温文尔雅,凭着自己的学识建立了自己在平民心中的白马王子形象,在那一夜!那一刻!变成了泥鳅!
当晚他狼狈地逃离现场,回到家中时,开门的下人差点没认出来想把他赶走。
季子言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何曾受过这等耻辱!
所以当他看到钱进那副懒洋洋的痞子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钱进!”
“我当是谁找我呢?原来是季公子。上次不小心喝多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被……抱歉抱歉,这边给你赔个礼了哈~”
钱进这几句话声音响亮,整座怡翠楼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本来嘛,也不是所有人都注意到季子言他们进来,人来怡翠楼都有自己的事在忙的嘛,谁管谁来不来,是吧?
可让钱进这一嚷嚷,整座楼的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就聚集在季子言身上,就跟给他打了一个聚光灯似的。
一道道的目光,让季子言感觉有无数无形的箭射向自己一样,压力骤增。
这时站在季子言旁边的一人走了出来,伸手指向钱进。
“钱进!你休得胡言!若非是你,子言兄又如何会受此等侮辱!”
说话这人名叫张朝文,在英州府中,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才子。
他说这话多少有点为季子言出头的意思,可钱进就不爱听了,老子给人道歉你倒来蹭热度了?不过钱进也没打算理他,美人还在等待,跟这些人计较个啥。
反正意思已经表达过了,爱接受不接受吧,直接就想转身离开。
“慢着!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张朝文见此人居然理都不理他,大为恼怒。自己怎么也是英州才子,这种不学无术的二世祖除了依仗家里,还有什么?
钱进听见了喊声,停下脚步,嫌弃的看了看他。
“这人真没礼貌,公共场合呢,大吵大闹的。素质呀~”
张朝文见钱进停了下来,心想还算你知道好歹。钱进则是不想搭理他们,这些书生最是麻烦了。
“有什么事你就说,我忙着呢。”
“你刚刚说怜馨姑娘今晚的客人是你?”
“嗯,是我呀,怎么了?”
钱进一脸的无所谓,让季子言张朝文等人更是咬牙切齿。
他是不是以为能让怜馨姑娘亲自接待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多少人慕名而来,连她的背影都没见着一个。
这人实在是太无耻了!
“虽然不知你用了什么法子让怜馨姑娘愿意接待你,但既然你刚刚说对子言兄感到抱歉,那你就离开吧,我们……”
张朝文说这话的时候,季子言包括他身边的其他人都不禁暗喜,还是朝文有一套!
可还没等张朝文把话说完,钱进就开口把他打断了。
“回去洗洗睡吧。”
“你……你说什么?”
张朝文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人居然完全不给他们面子。
“我说,回去!洗洗!睡吧~!”
“你……”
季子言看见张朝文吃瘪,赶紧也站出来帮腔。
“钱进!既然你说了感到抱歉,难道不该表达得更有诚意一些吗?朝文兄只是给出建议,你不愿意就算了,为何如此羞辱于他?”
钱进双手扶在栏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人,缓缓吐出一句话。
“真是不要脸啊!”
话音不大,却能清晰地传到众人的耳朵里。
季子言等人皆是脸色一变,纷纷出言指责钱进。
“钱进,你别太过分了!”
“是不是家里有两个钱你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不就是个四等商人的儿子嘛,给脸不要脸!”
钱进目光如电,盯着这些人,脚步移动,从二楼走下了大厅,站在他们面前。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沆瀣一气,以势欺人,这就是你们这些所谓才子的嘴脸?我呸!”
“作的文章没见着多有学问,整天穿得跟个唐僧似的在城里晃荡,有弱势群体被欺负时不见你们出头,看见比自己弱势的人还巴不得上去多踩一脚,这就是你们读的书?”
“我是商人的儿子怎么了?我骄傲!要不是千千万万的商人,多少人的生计无法维系?你们身上穿的衣服,下馆子吃的酒菜,甚至你们脚下这怡翠楼,哪样不是商人做出来的?”
“就你们这样的人,除了读过两年书,还为国家为老百姓做过什么贡献?只会纸上谈兵,实际上一无是处,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你们!”
“不用喝醉,今晚我一样喷你们!来啊!”
钱进这番话直接指着几个才子的鼻子就骂出来了。
大厅里的客人,有很多也是商贩出身,平时虽然能赚到点钱,但是在奉行“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社会里面,却是得不到别人的尊重。
钱进这番话讲出了他们的心声,人争一口气,谁不想得到别人的认可呢?听到这番话后,不少人暗暗地竖起了大拇指,更有甚者,直接开口叫好!
而在二楼不为人留意的地方,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也正在注视着大厅中发生的事情。
此人正是怜馨。虽然大厅已经闹成这样了,但她却没有选择露面去调停,似乎她也期待着会发生些什么。
季子言等人被钱进一番话怼得都晕了,但是必须反击,不然脸就丢大了。
“你还不是只会在这里耍嘴皮子,又有什么了不起?本公子只是不愿意与你这样的人在此争吵罢了。”
“不过是哗众取宠的小丑罢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你懂些什么?”
钱进听完他们的反击以后,轻蔑一笑。
“连耍嘴皮子都不如我,你们还有什么能耐?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是男人的,站出来!”
“单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