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本来陈清风和张福如都在场,怎么也轮不上季子言先看,刚才他抢先拿起纸张来看,已是失了礼数。张福如本面有愠色,可这会儿看到季子言的表现,哪里还有心思去计较。
季子言的异常表现着实把在场众人都惊到了,到底是什么能把他吓成这个样子?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望向刚写完收笔的钱进。
感受到众人诧异目光的钱进讪讪一笑,看向季子言,腼腆的说:“季兄,就算在下的字丑了些,你也不需要这么大反应吧?这旁人要是不知道的话,还以为我对季兄做了什么呢。”
被钱进这么一说,原本注视着他的众人立马被逗笑了。张朝文走前把季子言扶了起来,问道:“季兄,你没事吧?”可季子言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张朝文的问候置若罔闻,依旧自言自语地说着“不可能……不可能……”
而钱进所写的词作早已有人捡起,呈上给陈清风过目。只见陈清风双手捧纸,面露喜色,眼神中隐约发出兴奋的光芒。过了一会儿,只听他大喝一声:“好!”
众人不明所以的看着陈清风,他哈哈一笑,看了看围观的众人,把纸递给身旁的张福如,“张主簿,请你大声地把这首词给大家念一念。”上司都发话,张福如双手接过答应一声,“是,大人。”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词牌名念出来的张福如停顿了一下,作为一府主簿,读的书自然不会少,但这词牌名似乎从未听过,难道说钱家小子居然敢自己新写了一个词牌名?!
旁边的其他人听见词牌名也是同样的感受。今晚来赴宴的都是英州府的才子佳人,在读书这件事上绝对是英州府最有代表的人群,现在一个过去声名狼籍的二世祖居然用了一个新的词牌名,这种事情可是闻所未闻啊!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上阙念完,张福如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么豪放不凡的词,真的是这个知名二世祖刚刚在自己眼前挥笔而就写下的?
围观的众人皆是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品味这词中的韵味,似已置身天宫,令人心动却又虚无飘渺,好一个高处不胜寒啊!
专注听词的怜馨心中却有些异样,这词……让人感觉好孤独啊!她的一双妙目注视着钱进,似乎是在探究这个男人是有怎样的过往才能写出这么孤单意味的词。
先行读过完整词的陈清风看到上阙一出,众人皆呆滞的样子,抚须轻笑。接着他轻咳一声,“咳~张主簿,怎么停下来了?继续啊。”
张福如听到知府大人的话后才惊觉自己诧异至此,连声答应:“哦哦,好的,大人。”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时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好!好啊!哈哈哈哈~多久没有读过如此佳词了,今夜这首水调歌头着实让本官欣喜万分!”陈清风在词念完后第一个发表意见,接着他走到钱进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贤侄,你很不错!”
钱进受宠若惊,连声感谢。
不远处的怜馨口中喃喃自语,“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词真的太美了,可是他为何会写出这样的词呢?词中所说的长久、共婵娟指的又是谁呢?
想到这里怜馨忍不住偷偷向钱进看去,谁知刚好与钱进望来的目光相遇,她慌忙移开目光,脸颊一阵发热。“他干嘛看我呢?难道……哎呀羞死人了,怜馨你在想些什么?”
围观的众人皆沉醉在钱进的词中,如果说上阙是豪放不凡,飘渺不羁的话,那么下阙就是纵天宫万般好,不及人间岁月少的深情。众人恍惚间似已在天上人间来回一遍,那种滋味,难以言喻。
季子言杵在那里,脸色已经回复正常,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语。钱进享受了一会儿周遭的夸奖后,径直走到季子言面前,说:“季兄,不知在下写的这首可还能入得了季兄之眼?”
要不是现场有那么多人在的话,季子言真巴不得把这个家伙原地挖个坑给埋了!全场一致叫好的作品,他能有什么意见呢?堂堂一个英州第一才子,如果看不出来这词的好,至于被震惊到跌坐在地吗?
“钱兄大才,子言佩服!”虽然面有不甘,但季子言总算还是守住了自己的教养,给了钱进一个回应。
“能得到季兄的肯定,钱进深感荣幸。如果说不是第一个写的话,估计看到别的才子写出的词,我会因为过于差愧而写不出来什么的。”钱进脸上一副好在先写了的表情,“现在,该在下期待欣赏季兄的大作了。季兄,请!”
“没错没错,虽然钱进已经写完了,但季公子今晚还没写作呢,大家可是都相当期待季公子的大作啊。”人群中突然钻出一个人来,不是刘初还有谁?刚钻出来就在那大声嚷嚷了。
钱进一看乐了,这小子还真懂我,每次总能在最适合的时间出现,不愧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他俩对望一眼,交换了个我懂你的眼神。
季子言就没那么轻松了,他听到这话后双眼狠狠的盯着刘初,像是怪他乱说话一样。陈清风这时也跟着开口催促了,“对对对,子言,该你了。我们都想看你的佳作呢。”
知府大人都发话了,季子言还能怎么样?就算他能无视刘初,但总不能无视掉知府大人啊!于是他恭敬的答应一声,拖着似有千斤的双腿走到了长桌前,拿起毛笔。
……
……
众人都在屏气凝神地等待着季大才子的表演,但是他拿起笔以后就这么站在原地,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好几次想要落笔,最后手又收了回来。结果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桌上还是白纸一张。
没再过多久,只见季子言放下笔,脸色痛苦的说:“子言写不出来。抱歉,子言忽感不适,先行告辞了。”随后便往门口方向走去,张朝文抱拳作揖后也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现场一片哗然,季子言一向自命不凡,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干脆的甘败下风。只有如陈清风、张福如等廖廖几人才了解,钱进这词一出,今年及往后,怕是再无才子敢写中秋词了。
既然连英州第一才子都不敢写,其他人就更加不会自讨没趣,很快就各自散开游玩赏月了。钱进见挖坑的人都干脆利落的把自己埋了,他也不想欺人太甚,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跟陈清风和张福如告别,说有些累要先行回家,陈清风对他表示感谢,让他好生歇息。难得的是张福如也拍着他的肩膀夸赞他才华横溢,还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佳作,而一直在他身边的张扬,此刻却没见人。
当钱进走出浈园,抄近路往家的方向走去之时,异变突生!一只麻袋从天而降将他牢牢套住,钱进还没来得及呼喊,后脖就受了一记手刀,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