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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苜宿族?就是那个可以给人许愿的药草妖。阿冰原来是苜宿族啊。”石丫头盘坐在荷小荷对面,听她讲了许久。
“你那表情可一点都不像吃惊。”荷小荷起身抻了一下腰,打着哈气道,“不早了,我先带你离开这里,找个地方睡觉吧,明天再把我知道的告知你。”她一挥衣袖,镜面消失,不再有滴水声,她们现在正站在一间有南北两头床的屋子。
石丫头眨眨眼看向周围的一切,感叹道,“做妖怪就是好啊,想变什么就变什么。”
荷小荷去了北边的床,脱下鞋与外衣,将被摊开上了去,她倚靠在床头上疑惑道,“你不是药草妖吗?按理说他们俩是生不出草精怪的呀?”
“我?药草妖?”石丫头噗嗤一声笑出来,自己也脱了鞋和外衣去了南床头上,“我是人。”
“你这丫头,满口谎话,防着做甚。”荷小荷道。
“是你杀了芙绰绰?”石丫头闭起眼睛道。
“这很重要?”荷小荷也闭起眼睛。
“也不是很重要,我是人,就算你暴虐成性你也杀不了我。”石丫头说完最后一句便睡着了。
荷小荷勾了一下嘴角,也睡下。
木住在云执对面,找不到万千蒿,他一夜未眠,云执到是睡得很香,毕竟,他很期待明天快点到来,他要走,立刻马上要走。
木的屋子。
“大人,你在跟木开玩笑吧。你从小就很贪玩儿,还爱捉弄人,还总躲起来让老爷和夫人找不到,后来就连木也找不到你了,木都急哭了……”木依靠在门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常年下雪的十寒境,今天难得的一次晴天,今天有月亮,不是很完整,但缺的不多,银白色的。
第二日。
万千蒿打了好大一个哈欠,揉揉眼睛,定睛一看,“这是什么玩意?”她双膝用力跳起来,跳到桌腿旁弯腰歪头看到睡姿特别奇怪的夏愁赶,“堂哥?这脑门上怎么青了?还有这满脸红色的水状物是啥?”她躬身去叫他,“堂哥!醒一醒!”越来越向下弯曲靠近他,奈何双手与双腿被绑着,她一个重心不稳把头砸在他脸上。这时,他堂哥醒了。
由于嘴也撞在了嘴上,夏愁赶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伸出一只手托在她脑门上把她的脑袋托起来。在脸与脸保持了一定距离后,夏愁赶咳嗽了两声道,“我没死。”他笑着。
万千蒿更是瞪圆了眼睛慌忙道,“堂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要救你……”呸!万千蒿,你说的是什么东西。“不是,堂哥,我没要非礼你……”呸!万千蒿,你竟然欺负你这么善良柔弱的堂哥。“不是,堂哥,我……”
“你没事吧!”夏愁赶坐起来,感受到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伸手一擦,便看到,“这是什么?”
“我没事。啊不!堂哥你流血了!”万千蒿指着他的头道。
“血!”夏愁赶站起身又倒在万千蒿怀里,但万千蒿现在又出于一个不倒翁状态,所以便把她撞倒了。
“诶!堂哥,你倒是先给我解开啊。”被砸倒的万千蒿丝毫没有察觉夏愁赶的报复。
夏愁赶在背后一挥手,万千蒿的绳子便解开了。
“开了!难不成这绳子有时辰限制?”没有绳子的束缚,她将夏愁赶扶起身,撕碎下裙,将茶水倒在上面,把他的脸擦干净,一直擦到嘴唇,她停住了。心说着,我这么大一颗脑袋砸过来,他一定痛死了,尤其是嘴。她轻轻用手去触碰,软软的。很快,又有一流血淌下了,这时她才意识到得先把伤口包扎上,就又撕了一块长条将额上的伤口包住,她边包边觉得这手法熟悉。小时候她总是上窜下跳,受了伤就只有七岁的小堂哥给她包扎,她那时还好奇,他一个富人家的少爷,怎么会这么些下人会的东西。
包好后,那装晕的夏愁赶自然而然的醒来,有些发白的嘴唇,衬着由于刚被她碰过而泛红的脸,“千蒿,你怎能被关在这儿啊?”
被耽搁了好久的正事才被万千蒿想起来,她起身道,“对了堂哥,你们千万别去找那个雪族长,他阴气很重,他不能接触热和明火,而且他还是个失心疯,非说什么我是他夫人阿冰。”
“这个我知道。”夏愁赶右手支着后墙要站起来,万千蒿去扶了他。“阿冰是她一直都没过门的夫人。整个十寒境的人都说你们长的很像。”
“所以说,真是我长得像,而不是他们中邪了?堂哥,你要知道,妖与精怪之中除了同卵同生以外,是不会有两个不相干的种族长的一样的。”万千蒿道。
“他们中邪?这个我怎么没想到,如果是那他们的问题,那就不是因为你长得像了,毕竟,除了章如以外,谁也做不到化死人容。”夏愁赶道。
“是妖术还是中毒?”万千蒿道。
“都有可能!”夏愁赶道。
这时,门口一个稚嫩清脆且熟悉的声音传来,“喂,该用早膳了!”
“是谁?”夏愁赶小声道。
万千蒿起身方要去开门,“是阿水。”又意识到,“不对,是她开门才对,还有我堂哥你我怎么解释。”
门外有阿水拿起钥匙开锁的声音,她正在一把一把的试钥匙,窸窸窣窣的。
万千蒿回到原位蹲下,朝着夏愁赶道,“堂哥,隐身!”
夏愁赶指着自己的头小声道,“我使不出力气来。”
万千蒿也没辙,让自己隐身,她尚且都不会,更别说是让别人隐身了,她只会做一个屏蔽外界的结界出来,只要外人不碰结界,别人就看不到他。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将夏愁赶藏在墙角的结界中。
阿水试到最后一把钥匙,终于解开锁,带着食盒进来了。
万千蒿向那个角落抛了一眼,又把目光放在阿水身上,道,“你就不能把这个屋子的钥匙单独拿出来,不然每天早上我也不至于在里面干着急啊。”
“对哦!”阿水又看向她手里那一把钥匙,各个都长的一模一样,她灰心道,“一会儿锁门还得重找了。”
“今天又带了什么好吃的?”万千蒿问道。
阿水将食盒放在桌上,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打撒打撒身上的灰,“我亲手做的烧鸡。”
“亲手!”万千蒿惊了。你一个小孩会做什么呀,这鸡不会没熟吧,在不就是烧糊了,就在她一万种难吃的味道都想了个遍时,阿水打开了食盒,那淡淡的肉香布满了整个房间。
阿水一边将鸡端出来,一边道,“过了今日,你就可以出去了。”
万千蒿扯下一个大腿开始吃起来,还不忘问道,“为什么?”
阿水歪着头拄着桌子,“今日族长有客人,不然今日就能放你出来。”
“客人!”万千蒿边吃边说给自己弄呛着了,她连咳嗽了好几声道,“什么客人?那损阴德的……”
“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阿水举起拳头瞪大眼睛怒气冲冲的对着她。
“好好好,姓雪的成吧。那个姓雪的还有朋友呢。真是难得,不会也是他假想出来的吧。”万千蒿喝了一口水。
一直躲在结界里面的夏愁赶发现结界马上就要没有灵力了,施法又加固了结界。他无奈的笑道,“还是那张小毒嘴。”这让他不禁想起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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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千蒿带着七岁的夏愁赶去凉城东街摆摊,卖的是字画。这些可都是仿于名门大家得手笔,幅幅但都是精品。
由于赶赶不懂行情,开市时,一位书生路过,拿起一幅表轴淡黄的字观摩了良久,对赶赶道,“儿郎这幅字怎么卖。”
赶赶不出声对着那书生眨眨眼睛。
那书生再次发问,“儿郎,你这不是卖字画吗?我且问你,这幅字怎么卖?”
赶赶还是不出声,但那模样确是越来越委屈,好像那书生再多问一句,他就要哭出来一样。
一大早就去苏记排队买酥籽糕的万千蒿正拎着糕点回来呢,就在大老远瞧见那书生咄咄逼人,险些给她堂哥逼哭。那甩下酥籽糕就向摊铺跑,跑到后挡在赶赶前面凶神恶煞道,“你干什么!为什么欺负我堂哥!”
书生本来是一脸无辜,但又听到这姑娘叫这小儿郎作堂哥,不禁讥笑起来,“哈!堂哥?这儿郎看起来也就六七岁,你怎么说也有十五六了吧,难不成你才五六岁?”
“我就是六岁怎么了!”万千蒿朝他大吼道。这一吼,街上聚集了许多人。
纷纷道。
“这不是老千家捡的那个傻姑娘吗?”
“是呀,听说一直长不大。”
“好像就是她。”
人越聚越多,万千蒿到是不害怕,因为这些个说辞都是她从小就听惯了的,但有个人不是,他堂哥从一开始就不太对劲这会儿聚了这么多人,他更是哆嗦的不敢吱声,终于,在大家的唾沫中,他哭了出来。
万千蒿急了,书生也急了,这自己只是想买一幅字啊,谁成想竟然把人家小孩儿给弄哭了,怎么办,还是先跑吧,正在他转身要走时,万千蒿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站住,你个损阴德的,把我堂哥弄哭了还想跑,今天这些字,你是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
书生看到她突然闪过绿光的瞳孔,吓出了汗颤颤巍巍道“药草妖……我错了,姑奶奶,我买我买。”
那时,许多人还不知道无论是药草妖还是草精怪都不能伤人,所以对于他们都是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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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是假的,他可是灵王族的小殿下,是我们族长的弟子……”阿水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捂住,“行了,你这也吃完了,那我中午再来看你。”
“诶!就这么走了啊,再多待一会儿啊!阿水,阿水,阿水!”万千蒿的喊声越来越小。跟平时一样,她只喊三声阿水,以确保她走了。
她在看向结界,夏愁赶起初是闭着双眼,抬开一只瞧见了她,然后又紧忙闭起来。万千蒿一挥手,结界消失,她走到夏愁赶身边坐下道,“堂哥,她走了。”
夏愁赶微微睁开眼睛,装模作样的摸了一下额上的伤,“啊嘶!千蒿,有些疼。”
万千蒿朝他眨眨眼睛,“那我给你吹吹?”
“好。”他抿抿嘴。
万千蒿起身把着他的肩膀,抬头用尽力气去吹他的伤口,虽说是不流血了,但是还是红红的一片。夏愁赶抬眼看着他小堂妹的两颊那两道红色的树枝形的印记,好奇的用手去触碰。发觉夏愁赶在碰她的脸,她惊了一下,眨了一下眼,脸对着脸,她道,“跟小时候堂哥见到的我不一样了。很丑吧。”
夏愁赶摇摇头,将手放下道,“千蒿还是千蒿,还是那个说话来得理不饶人的小堂妹。”
“我哪有……”
“一直都很漂亮。”
“小心!”万千蒿再次给夏愁赶布施结界。
门锁被震开,两扇门被带着白雪的风朝里刮开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银白色的一双鞋比人先到,“你在同谁讲话。”
万千蒿不理他,吊儿郎当的走到草堆上,洋装着躺下。
“结界开了!”
“结界开了。”
谁成想,这一句话竟然是从两个男人的嘴里说出。
万千蒿立马弹起看向夏愁赶,他柔弱可怜撞破了相的堂哥,又转头迅速眨眼对着雪还寒道,“我说他是自己进来的,你信吗。”
由于刚才雪还寒跟她说话没有理他,这次雪还寒也不理她,望着夏愁赶道,“怎么进来的。”
“跳窗户。”
“谁指使你干的。”
“没人指使。”
“来做甚。”
“家中堂妹与我走散,来寻她。”
雪还寒突然大笑起来,“这里没有你的堂妹,窗户的钱我就不找你要了,你走吧。”
夏愁赶摸遍全身上下,终于,在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往前把银票拍在桌上。
“不要了,拿走。”雪还寒不看他。
夏愁赶一溜烟的抱起万千蒿就跑,还留了一句,“不要就好。”刚冲出门外的他二人,就被守在外面的白箭给拦了下来。
夏愁赶只得放下他堂妹与他一战。他想起,云执与他说过,那是一个徒手剿灭了十一个莲族的药草妖,但他一个亲手弑兄九人的“小王子”也不是浪得虚名。
这一战,白箭败了,因为他不敢对“阿冰”出手,早已发觉到这一点的万千蒿,除了每次挡在她堂哥面前,没有别的招数了。每当白箭住手时,夏愁赶便有机可乘,对于药灵上来讲,白箭处于被夏愁赶压制的下风。白箭虽习得单一术法,但却精益求精,专攻土术,如果他肯,万千蒿不出三招就一定会倒下。
就在夏愁赶的欺软剑离白箭只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的距离时,雪还寒在屋内道,“放了他们。”
“们?”万千蒿费解,“哪有们,不就放了他吗?”
此时在屋里的雪还寒全然不知处于下风的是他们家白箭。
夏愁赶搂住万千蒿一跃而上,雪还寒驱散结界,他二人消失在青天白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