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拷出来的蛋糕已经成了形，萧遥把模具拿走，里面的戚风蛋糕也没有塌陷，方胖子说，萧遥学东西手脚快，烤个蛋糕也不是难事。
到现在为止，萧遥还没有做坏一件甜品，昨天沏茶，学习辨认茶类，方胖子教了两遍，他就能大致辨别出种类。
Jolin又下来磨工夫，就是不干正事。
“萧遥，你在干嘛？”她坐在一楼的高脚座上问他。
“眼瞎？”阿盼从二楼的镂空砖格撂下一句。
萧遥没有说话，这两个人通常吵嘴都是半个小时以上，只要一个人搭腔，另外一个就跟机关枪似的。
“我问他，我问你了吗！”Jolin仰头朝他哼。
“那人家也不搭理你，我瞧着你不嫌丢脸，我都替你丢脸。”
Jolin被气着了，拉着萧遥的手，“你怎么都不说话——”
“蛋糕的边角料，我还没有清理完，模具里面不能留残渣。”萧遥用刷子轻刷。
“过两天，你就不用学西式糕点了，不用这么认真。”Jolin说。
“我们这里又没有西洋鬼子，都怪现在经济全球化，弄得我还得学油画、水粉、素描，原本学了水墨就好，至于你，又得学沏茶还得学泡咖啡做蛋糕，阿盼倒是没有什么影响。”
萧遥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听见她分析经济全球化带来的影响，更是忍住想笑的冲动，轻声应了声，“嗯。”
“萧遥，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她趴在他手边问。
说出的话，气息直冲萧遥的手背，温热缠绵，萧遥急忙把手收回来，“都是食材，你趴在这里不好。”
“那你看看我能不能做你的食材？”她故意凑近了他笑嘻嘻。
楼上那人不依不饶，“哎，你一天天不开内单，也不用跑外单？”
“要你管！”Jolin似乎已经忍无可忍。
“我这里没事，现在是工作时间，你要是忙，可以去——”萧遥被他打断话。
“没事，没事，我不忙。”她讨好着说。
“随你便。”萧遥打开方胖子给他那本调味册子。
“萧遥，这个给你。”
“镜子？”他看着她翻转手腕，手上多的那块古镜。
“我不需要镜子。”他说。
阿盼洗了手下来。
“你就拿着吧，反正她也是借花献佛。”
“什么意思？”萧遥问道。
“这是江心镜。”阿盼说。
Jolin插嘴，“好吧，原本我想说这是我送给你的，不过……老实说，是刚才师傅让我给你的。对了，我还有一把流水双鱼镜，要是你想要，也可以给你，不过那是我梳妆用的，效力自然不敌江心镜。”
萧遥看着她手中雕有四灵的古镜，说道，“古籍记载，有铸镜师于端午节将铜镜置于扬子江中心铸造，可是，江心镜怎么会在这里？”
“你怀疑这是假的？”阿盼不快，“我们这里，东西都是货真价实，没有假货！”
“对啊，萧遥，这是真的江心镜，你不用担心它很珍贵，咱们工作室还有很多这种小镜子。”
萧遥还是不信，“黑石号上曾经发现一块江心镜，上面刻着字，是唐乾元元年戊戌十一月于扬州扬子江心百炼造成，世所罕见，如今世界上也找不出第二块，你们这儿……”
Jolin把镜子塞给他，“江心镜算什么，工作室还有龙纹镜、麒麟鹤兽纹八角镜、真子飞霜镜……”
“这是真的，我都懒得再说第二遍。”阿盼旋身回了楼上。
“这个给我？”萧遥掂量两下，分量不轻，只是看铜锈，也确实有了年代。
“这是什么时候的？”他问Jolin。
“大概是唐末，又好像不是……哎呀，我也记不清了。”
“可是，方老师为什么让你们把这个给我？”
“这镜子铸造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农历五月初五午时，按阴阳五行的说法，那是阳气最盛之时，而扬子江心是至阴之地，所以这样造出的镜子合乎阴阳五行和天时地利之道。”Jolin解释一番。
他拿着镜子，看镜面是新抛光，明晃晃照得他的脸一清二楚，“所以呢，这个可以做什么？”
Jolin打了个响指，地面有人钻出来，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萧遥没有再被吓一跳。
又是那个白衣服女孩。
“你叫她来干什么？”萧遥总觉得Jolin对她有莫名的恶意。
“过来。”Jolin唤她来。
她老老实实走到了他们面前。
“把镜子给我。”
Jolin从萧遥手里接过江心镜，反手一照，那江心镜中显出了一张皮肉腐烂的脸，微一细看，其中还有乳白色的爬虫肆意其中，萧遥撑不住，扭头转过去。
“看见了吧。”Jolin得意洋洋。
“你——”萧遥转过头，没法子指责Jolin的任性。
避开镜子，再看那个白衣服女孩，还是一张云淡风轻的脸，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下去吧。”Jolin命令她。
“等……等一下……”萧遥鼓起勇气走到她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发圈。
上一次看见她收拾碎片，长发及地，站起身，那头长发也到了腰间，虽然不甚平滑，却也漆黑如墨，要是爱干净的女孩，肯定会细心打理。
钟橙上了初中就开始留长发，到了高中，长发也到了腰后，谁敢动她头发，就是和她玩命，以前他不知道女生这样爱惜头发，直到钟橙熬夜做题，隔天起来暴跳如雷，一根一根收起她掉落的长发，他才晓得，那头发，果然是和命一样宝贝。
白衣女孩微微伸脖子，一下把他手里的发圈叼走了。
萧遥眼疾手快，把发圈拿了回来。
她懵懵的，一动不动看着他。
萧遥解释说，“这个不是吃的，上次你把创可贴给吃了，这回这个不能吃了。”
她好像不会说话，自从他来到这里，从来没有听见过他们这种走尸说话。
可是，像Jolin和阿盼那样把他们当成畜生，萧遥还是做不到。
想了想，他走到她身后。
“你别动啊。”他对她说。
“萧遥，你干嘛？”Jolin怒气冲冲。
“没事……就是给她绑个头发。”他几下给她扎了个低马尾，这都是照顾妹妹得出来的经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