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了几声,又喝了几口水,小姚放他躺好,他这才看向小姚。
“你刚才叫朕什么?”
小姚放下杯子,立马跪在他床前:“父皇,姚儿是三王爷的媳妇,臣媳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一听,显然很激动,盯着她瞪大了双眼,抬起手似乎想要摸上她的脸,只是没有力气,又垂了下去。
“你……是姚相的女儿?”
“是的,父皇。”
听到她的答复,他似乎陷入了幻想,别过了脸去。
“父皇,您刚醒,臣媳去端些清淡的饭菜来。”
小姚说着,就要起身,皇上却转过了头,拉住了她。
“扶朕起来。”
那力道虽然不很重,可是依皇上的身体状况来说,还是下了些劲儿的。
小姚赶紧扶着他坐了起来。
他掀开被子,突然用力的想要抬腿,却怎么也抬不动。
反复几次,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朕……朕的腿……朕的腿……”一阵子恐慌,他死死的盯着小姚。
凄凉的感觉油然而生,小姚看着床上那个人挣扎痛苦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天子的风采,此时的他,就如受了伤的猛兽,横冲猛撞。
越是这样,越危险。
“父皇,您别这样,您会好起来了。”
小姚镇定住情绪,去按住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呢?人呢?这里为什么就你一个人!”
皇上死劲的捏着她的胳膊,满脸的震怒。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不可置信的松了手,喃喃道:“朕想起来了,是姚相,还有颜儿对不对,他们在……他们人呢?朕要杀了他们!”
啊?小姚震惊:这皇上知道颜贵妃和姚相谋反的事情?
对,应该就是这样。
皇上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于是两人才迫不得已对他用了药,制造皇帝病重的假象,可是皇上生龙活虎,突然发病似乎会引人怀疑,没拿到兵符他们不敢贸然扶植太子登基,于是就拖着寻找兵符。
可是,她现在该怎么办呢?
“哼哼……这是谁说要杀了本宫呢?哎呦,皇上,你醒了啊!”
颜贵妃娇呼,一下子就要扑过去。
却在到了床边的时候停了下来,突然变得凌厉,“皇上这软心散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你个恶毒的女人!朕待你不薄……”
皇上从床上挣扎着想要起身,两只手舞者,想要去掐颜贵妃。
姚儿赶紧稳住他,“父皇,父皇,先稳定下来,不要激动……”
颜贵妃看了一眼小姚,略作思考,狠狠的推开了小姚:“滚开!本宫让你来,不是让你来伺候他的!”
小姚被她推倒在地,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娘娘,您放了父皇吧?父皇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再……”
小姚跪地拉着颜贵妃的衣服,悲戚的恳求。
“哼!若不是看着你是姚相的女儿,你还能呆在这里吗?别不识相,小心,你那个恩爱的夫君……”
颜贵妃冷眼望去。
皇上却是激动起来,奋力一起,竟是滚到了床下,随即抓起颜贵妃的衣角:“你把煜儿怎么了?快说,你们把煜儿怎么了?”
“唉呀,皇上,你怎么爬到地上来了,颜儿能让王爷怎么呢?他早就怪疾缠身,就算不对他怎样,恐怕也是活不了多久了,何况现在又上了战场,刀剑无眼……”
“你……妖妃!妖妃……”
“哼!妖妃!妖妃也是被你给逼得!不错,当初我进宫是怀有目的,可是在我爱上你之后,就决心要跟姚相他断了关系,宁愿背负着叛国的罪名,可是……可是在你心中,可有我一分的位置?一代宠妃,谁又知道只是一个替身罢了!我恨,我好恨……”
颜贵妃疯了般,胸口起伏。
皇上却是紧抓着她的衣角不放,喘气道:“你……你们……你们跟夷国到底是什么关系?”
颜贵妃用力一扯,扯出自己的衣角,那皇上被这力道一带,抬高的身子又重重的摔倒下去。
“父皇……”小姚低呼,奔过去扶起他。
“哼!什么关系?什么关系想必皇上已经心知肚明了吧?还需要说出来吗?”
颜贵妃冷哼一声,目光恨意尽显,又有一丝决然的凛冽。
小姚却是看到了,在她的眼中,还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是不舍,是痛苦,还是其他。
她不得而知,可是她却知道,这颜贵妃曾经爱极了皇上。
所谓爱的越深,恨的越深就是这个道理吧。
她突然觉得,这颜贵妃也是那么的悲怆可怜,是怎样的恨,才能让她做出如此悖逆的事情来,又是怎样的爱才能生出这样的恨来。
爱,真的可以如此悲壮惨烈吗?明明爱他,偏生要折磨他。
殊不知折磨了他,便是折磨她自己。
皇上瘫坐在地上,目光有些呆滞。
颜贵妃终是转身准备离开,却在两步之内回头,看了眼地上那人,似有不忍,更有种不甘,情绪复杂万变。
似乎是下定了狠心似的,收回了目光,看向小姚,给她了一个警告的眼神,这才走出了大殿。
“父皇……您没事吧?姚儿扶您起来……”待颜贵妃走远,小姚看那皇上,突然有些凄凉,用力想要搀起他,可是却怎么也搀不起来。
皇上整个下身还处于麻痹状态,根本就是半身不遂,上身也是僵硬,只是头脑清醒了而已,这软心散的毒性难道还可以控制?
小姚咂舌,这古代的毒物还真是千奇百怪,还有东方煜身上缠绵之毒,发作起来竟然那么恐怖,可是照现在的情景看,应该是早就解了,为了迷惑敌人才装作频频发作的样子。
费了半天的劲儿,终于把皇上弄到了床上,小姚已是满头大汗。
东方昊脸色不好,目光迷离,忽然猛咳了几声,似乎很痛苦的样子,额头竟然也冒出点点汗珠。
小姚大叫不好,不会毒性又发作了吧?
看到外面桌子上早上刚端过来的药,赶紧跑去端来就要喂皇上喝下去。
谁知皇上并不领情,奋力的抬手,推掉了那碗药。
许是用力太大,“砰”的一声,瓷碗破碎的声音之后,东方昊也随着这声音瘫软在床上。
“这药……朕不喝……刚才戏演得很好……可是别以为你是煜儿的王妃朕就会信任你……”
这老头儿,真是有些顽固。
小姚看着那一地的碎片,心里气愤,然后对着外面叫道:“兰儿,进来一下。”
整个大殿除了她和颜贵妃,其他的人都站在殿外候着,似乎没有命令是不得入内的,小姚心里明白,也不想让兰儿搀和进来,于是也让兰儿在大殿门口候着。
当然,她心里更明白,别看这大殿空荡荡的,四周到处都有耳目。
兰儿跑了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片,愣了一下,赶紧给皇上行了大礼,就去收拾了碎片。
“兰儿,再去熬一碗药来,你亲自看着。”
“是,小姐,兰儿告退。”
待兰儿退出大殿,小姚才转向床上的人,对上他惊愕的目光。
“若不是这药,父皇也不可能醒来,也许这药不可能让您痊愈,但是最起码可以让您保持清醒,若是没有一个清醒的大脑,您怎么会去判断是否要信任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