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内难得有外人进来,而且还驾着马车。很多在田间劳作的人均抬头观望。沈七见其间男女老少皆有,奇怪道:“这老弱妇孺皆有,哪里像是下人,我看倒是像是病人。”
任濯听闻说道:“沈大哥猜测的对。这些不是下人,其实他们是来药王谷求医的人,大都是师父带进谷的。有些是先天顽疾,有些是后天难治,师父把他们收拢在这里生活,也是方便医治他们。久而久之,他们感念师父的恩德就决定留下来服侍我们了。”
此道大合素纤纤的心意,她听闻心下对这谷主倒是多了几分敬佩。
沈七听完心下也是奇道:据秦兄说,江湖上传言药王谷正邪难测。看来也不尽属实。据小濯所言,这谷主也算是医者仁心。只是这先前所言之药人,太过阴毒。
马车到了大屋之前,拴好马匹。沈七抱出了两个孩子,众人一同进入屋内。屋内很是宽敞,医书,药典,各类药草,施针的器具,摆放得一丝不苟,连素纤纤都自叹不如。正中一老人,背对着众人躺在躺椅之上,手拿紫砂茶壶嘬着茶水。
任濯进门后心虚地叫道:“师父,濯儿回来了。”那老人听到声响后,站起转过身来。
只见这老人身材高大,天庭饱满宽大,鼻梁有结,眼珠微突,冷声说道:“这药人没弄些个人回来,还少了三具,我就知有异,死小子吃里扒外啊。”
任濯欲要分辨:“师父,他们是....”
任平生剜了他一眼说道:“闭嘴,过来。”
任濯只能一脸幽怨地走了过去,垂头丧气地站在任平生的身旁。
任平生走到桌案处,点燃一支线香,缓缓说道:“你们能过这瘴气,又能挺过这药人阵,想来也不是无名之辈,师承何处啊?”
任濯见师父燃起了线香,满眼忧虑,对秦兰挤眉弄眼。
秦兰一时间不明所以,被他逗的“噗呲”一下笑了出来。任平生似有所觉,看了看秦兰,又瞪了一眼任濯。任濯只好低下头去。
沈七放下两个孩子,抱拳道:“前辈,晚辈来自昊天堡,为这双子女前来求医。”
任平生耷拉了下眼皮,吮了一口茶,道:“昊天堡就能擅闯我药王谷了?我这药人少了三具,想必就是你们干的好事,说吧,怎么赔偿。”
沈七见任谷主言语不善躬身抱歉道:“是在下冒失,我这里有...”
“不必麻烦!”任平生挥手制止道:“你们这三个男人补上即可。”
众人一听脸色骤变,韩广刚要上前理论,忽然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失去知觉。紧接着,李通和秦兰也是昏倒在地。
沈七只觉得头晕目眩,丹田丝毫提不起内力,不由也坐倒在地。
这一番变故让素纤纤猝不及防,连忙蹲身施针查看众人,见众人不似中毒,倒像是中了迷烟一类的东西,昏迷不醒。可既是迷烟,自己和沈霄、沈雀为何没事。她一时间不明所以。
这时任平生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现,看着坐而不倒的沈七,冷冷说道:“小子内力不坏,能撑到现在。”
又转眼望着焦急的素纤纤道:“女娃儿,看你施针的手法,又稳又准,应该是顾严的弟子吧。你是不是在想我是何时下的毒,剩余几个怎么没事是吧?”
素纤纤心想如果知道他如何下毒,应当有法可解,当下欠身到:“家师正是‘花雨针’顾严。敢问前辈是如何下的毒?”
任平生微笑道:“进谷的雾气并不是只有瘴气而已,还有黄泉花的花香。再加上我刚点的沉鱼香,一旦合入体内。习练内功之人便会无法使用内力,昏厥在地,任我摆布。”
素纤纤一听心下黯然:这毒我闻所未闻,解不了了。眼中含泪,看着沈七,暗下决心:要死就陪沈大哥一起死。
顿时心生倔强道:“前辈用药高明,小女子佩服,但是手段却是为人不齿!”
任平生一听,怒从中来道:“你一个女娃懂什么!况且是你们先行无礼闯谷,还毁我药人,我以人换人,天经地义!”
素纤纤气愤道:“你这作药人本就伤天害理,有违人道,何来道理!”
任平生冷冷说道:“这几个药人,不是杀人越货之徒,就是淫贱无耻之辈,在世上徒留祸害。而且我任平生做事,一向我行我素,还要你个小女娃品评么”
素纤纤一时间语塞,泪水涟涟。
沈雀和沈霄见沈七萎顿不起,又见素纤纤泪流满面。不禁跪下身来,连连磕头,哭喊道:“求求爷爷,放过爹爹吧,求求你了。”
沈七见两个孩儿如此作态,心下不胜凄然。
任平生望着这两个孩子,心下一痛:如果旭儿还在的话,也应婚娶,我也应当是儿孙绕膝了。
见这两个孩童如此孝顺懂事,任平生面色稍缓,露出慈爱神态,说道:“不用再磕了,爷爷不会取你们爹性命的。”沈雀和沈霄听闻又磕了个头道:“谢谢爷爷。”然后依偎在沈七身边。
只听任平生又说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这个滞功散的药力,我暂时不会给你解的,你可运起手足间的真气回馈丹田,这样可保你暂不昏死,不过这个中滋味可就不好受了。”
沈七虽然是出于自卫而砍杀药人,但毕竟是毁坏了别人的“东西”,自知理亏,当下勉力说道:“多谢前辈。”说完依法将四肢的内力聚向丹田。
这丹田本为气海,乃全身真气汇聚之所,是任脉、督脉、冲脉三脉经气运行的起点,十二经脉也都是直接或间接通过丹田而输入本经,再转入本脏。如若按任平生所言,将四肢真气反运回丹田,实则是逆行经脉,会让人产生莫大痛苦。但沈七为保自己头脑清楚,明知如此,也不得不为之。他一运功,便苦不堪言了。酸、痒、痛、麻,沈七被折磨得汗流浃背。
任平生见沈七一声不吭,心里也佩服其硬气,道:“小子倒是条汉子,说吧,因何来求医。”
素纤纤见沈七表情知他不便开口,便接口道:“任前辈,这两个孩子,被萨满神教喂食了‘择神汤’,脉象奇特,晚辈难以分辨。”
任平生一听,一脸古怪道:“‘择神汤’?老夫却也未曾听闻,你们上来让我瞧瞧。”
素纤纤又转头对沈雀两个人道:“雀儿,霄儿,你们上前,让任前辈把把脉。”
两个孩子依言上前。任平生依次为两个孩子探查脉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