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守村人是来到世间苦修的。他们为村子消灾挡难,把所有的厄运招揽到自己身上,他们大都五弊三缺,寿命不长,而且命中注定孤独终老,被世人嘲笑。
而这次我要讲的就是关于守村人的故事,一些大家从未听过的故事。
话说那豫州之地,从古至今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发生过无数大大小小的战争,流的血多了,死的人多了,怨气就多了,奇奇怪怪的事情自然而然的也就多了。
谢家村地处豫州之境,此处地势平坦,农田肥沃,四周无山,一湖一河坐落于南北两个方向,村中有一座道观和一座小庙,道观里供的是三清,香火鼎盛,人来人往,而那座小庙却破败不堪,无人供奉。
太阳下了山,天色入了暮,入夜前的一抹斜辉落入破旧寺庙前杂乱陈旧的瓦砾上,一个身影看起来瘦削的年轻人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摇摇晃晃的走到了这里,他双目无神,头发又脏又长,衣服的大小也不称身,明明是炎热的夏季,身上却穿着一件棉絮露出,尺寸极大的黑色棉袄,隔着老远就能闻见他身上的馊味。
年轻人就是守村人,也就是别人嘴里的二傻子,他没有自己的名字,每天都这么浑浑噩噩的,傻傻愣愣的。他每天在太阳落山后会到这座破旧的寺庙里休息,这天也是如往常一样。
正当二傻子要踏进寺庙门里的时候,身后却有个小孩儿的声音叫住了他,小孩儿手里拿着冰糖葫芦串对着二傻子摇了摇,本身走路样子就奇特的二傻子看见了冰糖葫芦串别别扭扭的小跑着扑了过去。
那小孩儿看见二傻子朝着拿着冰糖葫芦串的那只手扑过来,赶紧换了一只手,二傻子扑了个空心有不甘,又转头扑向另一只手,小孩儿也是不觉得烦扰,反而觉得开心,就这么两只手来回换着拿。
忽然,小孩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把糖葫芦串儿给了二傻子,二傻子拿到了好吃的冰糖葫芦串儿,哈喇子都流到了地上,小孩儿一只手托着腮帮子垂头丧气的看着狼吞虎咽的二傻子,说:“有时候真羡慕你,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用想,我这有爹娘的孩子还不如你一个二傻子呢。”
二傻子自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可以说此刻吃着冰糖葫芦的二傻子根本就没功夫去听小男孩儿在说什么。
小男孩儿见二傻子没搭理他,也没说什么,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小男孩儿看着远处的最后一丝夕阳的余辉,叹了口气,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阴冷的风吹了过来,在这仿若碳烤般的天气,竟让男孩儿觉得有些冷,汗毛直立。
正吃着糖葫芦串儿的二傻子也停了下来,愣了一下,随后就阿巴阿巴的推着小男孩儿走,让他快离开这个地方。
小男孩儿有些不解:这是做什么,吃了我的冰糖葫芦,还要撵我走?二傻子看着小男孩儿停下的脚步,慌张的用手来回比划着,嘴里干巴巴的吐出几个字:“快...快点...走!”
小男孩儿看着二傻子这样,看样子是真的急了,也没有多做停留,转身跟二傻子说了声再见:“那我下次再来看你啊!我还给你带冰糖葫芦串儿!”
二傻子把小男孩儿赶走后,心里仿佛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稍微松懈了一点,转而一股瑟瑟的阴风又吹了过来,二傻子全身一阵激灵赶忙躲进了破旧的寺庙里,把门关了上又用木头顶了起来,二傻子躲进正堂那尊挂满蜘蛛网少了半颗头的佛像桌子下,捂着耳朵全身颤抖着。
“咚咚咚吱呀吱呀”外面好像有什么人在敲门一样,二傻子听到这股动静也越来越害怕,阴风突然变得大了起来,一阵又一阵,寒意透过多年被虫蛀过的木门缓缓的侵袭到了屋内,二傻子看着木门破烂的窗户纸上,掠过了许多的许多的人影,那些人影排着整齐的队伍,戴着头盔,手里拿着长戟。
二傻子看到这一幕,赶忙的闭上了眼睛。二傻子不知道这是什么,他只知道这跟他平时接触到的人们不一样,透骨的寒意让他感到害怕,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看到他们,只是每天晚上这些人影都会这么的掠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阴风停了,木门也不再作响了,那些神秘的人影也不知道去哪了,但是二傻子的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他不敢出去,每次到了这个时候,就这样在恐惧害怕中睡了过去。
夜半,二傻子睡了过去,整个破旧的大堂寺庙里,只有一些落满灰尘的物件和那个少了半个头挂满蜘蛛网的佛像。
睡梦中的二傻子身上却莫名其妙的多了一道黑色的伤疤,像蜈蚣一样的蜿蜒在他的胳膊上,二傻子翻了个身挠了挠身上的痒,露出了那条胳膊,愕然的发现那条胳膊上不止这么一道黑色的伤疤,它们彼此交错盘旋在胳膊上显得些许的狰狞。
这些黑色的疤痕叫“灾纹”,这是守村人身上才会有的东西,当他们为了别人挡灾消难的时候身上就会多出这么一道,直到两条手臂都变黑的时候,他们的寿命也就到达了极限,此生受的苦难在来世也会得到福报。
学道修佛的人们把“灾纹”称为老天的垂怜,让守村人这苦难的一生尽快的得到结束,以便于来世的福报,但是在另一些人的眼里看来,“灾纹”其实就是老天爷残忍麻木的证据,原本这些人的一生就足够的苦难,却还要给他们这么一个东西来计算他们的生死,掠夺他们的生命。
但无论是哪一种看法,它都是的确存在的东西,对于这些五弊三缺的守村人而言,他们没有接不接受的适不适应的选择,因为这就是他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