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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7)

他派了一个名叫海尔摩提莫斯的人作为他的庶子的保护人;这个海尔摩提莫斯是一个佩达撒人,他在克谢尔克谢斯的所有近侍之中,是最受他敬佩的。〔佩达撒人的定居地位于哈利卡尔那索斯人的上方。在这些人之中曾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有什么灾祸不久将要降临在他们身上时,雅典娜神殿的女祭司们就会长出一大把胡须来。这样的事在他们那里已经两次发生了。

海尔摩提莫斯就是出身于这个佩达撒的〕他因为加到他身上的不正当行为,而进行了我所了解到的世间最残酷的报复。他曾经被敌人俘虏和出卖,而买下他的正是岐奥斯人帕尼欧纽斯这个极其卑鄙龌龊的人物。他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把容貌秀丽的男童弄到手,然后阉掉他们高价转卖到撒尔迪斯和以弗所去;因为异邦人认为,阉人比正常的人要值钱得多,因为他们对阉人近侍是绝对信任的。而海尔摩提莫斯就是被帕尼欧纽斯阉割出卖的许多人当中的一个,但是海尔摩提莫斯还不算是在所有事情上都是不幸的。原来,他随同其他的奉献品从撒尔迪斯被送到国王那里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成为克谢尔克谢斯的近侍当中最有权势的人。

正当国王在撒尔迪斯那里打算带领他的波斯军队讨伐雅典的时候,海尔摩提莫斯为了处理自己手头的某件事情而来到了美西亚地区的、岐奥斯人居住的一个称做阿塔尔涅乌斯的地点,在那里他碰到了帕尼欧纽斯。当他明白他所遇上的是帕尼欧纽斯本人而不是其他什么人的时候,他们进行了非常友好的长谈,他说他现在的一切荣华富贵都是拜帕尼欧纽斯所赐的,并对帕尼欧纽斯说,倘若帕尼欧纽斯带着家小到这里来定居的话,那他也会回报他而使他也得到幸福的,另外他还答应了帕尼欧纽斯一些事情;帕尼欧纽斯愉快地接受了他的邀请,因而把他的家小带了来。

然而当帕尼欧纽斯与他的全家处于海尔摩提莫斯的掌握之中以后,海尔摩提莫斯就对他说:“你这个靠世界上最卑鄙肮脏的交易来谋生的人,请你告诉我,我或是我的祖先对你或是你家中的人做了什么缺德的事,让你把我搞成这样一个人,你认为上天丝毫不知道你过去所干的那些恶果吗?但是上天是公平的,你所做的一切恶事,最终都将报应到你的身上了。”对帕尼欧纽斯进行了这样的谴责之后,他就把帕尼欧纽斯的儿子们带到他的面前来,迫使他阉割他自己的四个儿子。帕尼欧纽斯迫不得已如此做了。这样做了以后,他的儿子们又被强迫阉割了他们的父亲。上天和海尔摩提莫斯对帕尼欧纽斯的惩罚就是这样。

克谢尔克谢斯的孩子们被他托付给阿尔铁米西亚带到以弗所去以后,他就召见了玛尔多纽斯,让他从军队中选出他所需要的那一部分,并且要他保证做到他对自己的诺言。这就是发生在那天白天里的事情。到了夜里,国王命令众军从帕列隆返航,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海列斯彭特保卫国王的桥梁。在异邦军返航的途中,当他们靠近佐斯泰尔的时候,从陆地向海中突出的一些细长的海角被他们这些异邦军误认为是敌人的船只,因而他们落荒而逃跑了很远的一段路;可是随后不久他们就明白了那不是船而是海角,他们这才重新聚集起来继续他们的航行。

希腊人在天亮时看到陆军还停留在原来的地方,便认为异邦军的水师也还在帕列隆;他们以为还有一场海战在等着他们,于是就积极准备应战。可是在他们知道异邦军的水师已经离开时,他们马上决定追击敌人;可是他们一直追踪到安多罗斯附近,也没有发现敌人的影子。于是他们就在安多罗斯开会商议下一步的行动。铁米司托克列斯首先发表了他的意见,他认为他们应当在岛屿中间推进,而在完成追击敌船的任务之后,便应该一直远航到海列斯彭特去摧毁国王在那里架设的桥梁。然而优利比亚戴斯的意见则与他刚刚相反,他觉得把桥毁掉是对希腊最不利的事情。

他说要是波斯人因退路被阻断而不得不留在欧罗巴的话,他们是不可能无所作为保持平静无事的状态的;因为,他们倘若无所动静的话,这对他们来说没有好处,一方面他们无法找到任何回家的途径,另一方面他们自己却会有饿死的危险。但倘若他们振奋起来一直继续不停地活动,那欧罗巴的每一个城市与民族就很有可能被他征服了,抑或是在大军压境之下与他结城下之盟而屈服于他;要是这样他们今后便会获得希腊每年出产的谷物作为他们的粮食。但是他认为在海战中吃了败仗的波斯人是不会停留在欧罗巴的,所以应该放他们逃回亚细亚去。这样今后大家所争抢的就是他的领土,而不是希腊人的土地。大多数的伯罗奔尼撒的将领都赞同这个意见。

当铁米司托克列斯明白他不可能在会议上劝服大多数的人远航到海列斯彭特去时,他便改变策略,把劝说的目标锁定在雅典人身上(这是因为雅典人对于波斯人的逃跑是最恼怒的,他们甚至打算单枪匹马追到海列斯彭特去,假如其他的人不打算这样做的话),于是他就对雅典人说:“我自己时常亲眼见到,也时常亲耳听到如下的事情:战败的人们,倘若他们被追击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时,他们会转身英勇作战来补偿他们先前的损失的。所以我要劝告你们,(我们先前击退了像云霞一样多的敌人,这对我们所有的希腊来说是一大幸事),我们还是放弃追击那些逃跑的人们吧。

要明白,并不是我们取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而是诸神和天上的英雄们取得了胜利,因为在他们看来像亚细亚与欧罗巴这样大的区域由一个人来治理太不合理了,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一个邪恶的对神不敬的人。这个人如何呢,他把圣物和人间的东西同等看待,他烧毁了神殿和抛弃了神像,他还抽打海洋并且把枷锁投入到海里去。但是现在我们的事业很顺利,那如今就让我们留在希腊,专注于我们自己以及我们的家族吧。在异邦人完全被我们赶跑的时候,让我们重新建设我们美好的家园吧;而等到明年春天到来的时候,我们再远航到海列斯彭特与伊奥尼亚去进攻异邦人吧。”他讲这一番话的目的,是期望以此在某种程度上取得波斯人的信任,以防自己将来倘若冒犯了雅典人的话,能够到波斯去避难。这样的事情,以后果然就发生了。

可是雅典人却听从了铁米司托克列斯以欺骗为目的所讲的这番话;原来在过去在希腊他一直有智慧之士的名声,而如今他又显示出他不仅有智慧而且还小心谨慎,因此无论他讲什么他们都是愿意听从的。铁米司托克列斯说服他们接受了自己的意图之后,他马上派遣几名心腹之人乘船去向国王报告这一情况,而在这些人里面又有他的仆人西琴诺斯。当这些人乘船抵达阿提卡的时候,除了西琴诺斯之外的其他人都留在了船里,而由西琴诺斯一人到克谢尔克谢斯那里去通报情况,他对他说:“在雅典人的将军与希腊盟军中最英勇、智慧的知名人士,尼奥克列斯之子铁米司托克列斯派我来把以下的事情告诉你:雅典人铁米司托克列斯愿意为你效劳,所有打算追击你并且毁掉你在海列斯彭特架设的桥梁的希腊人都被他阻止了。目前你可以安全地回去,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你的。”他说完这番话以后,就上船返航了。

既然希腊人现在既不打算继续追击异邦人的水师,又不打算远航到海列斯彭特去破坏那里的桥梁,于是他们便包围了安多罗斯以便把它攻占,因为在铁米司托克列斯最初对那里的人要求金钱时,他们拒绝了。可是当铁米司托克列斯让他们明白,雅典人这次拥有说服与强制这两位强大的神灵的庇护,而安多罗斯除了交钱别无选择的时候,他们就回答说,既然雅典受乐于助人的诸神的庇护,那它的强大与繁荣必然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是安多罗斯人的领土不但甚为狭小,而且一直受到贫瘠和无力这两位恶意的神的照顾,它们一直喜欢纠缠在岛上,不愿离开;既然他们一直有这样的神照顾,那么他们安多罗斯人又怎么会把钱拿出来呢。因此纵然雅典威势冲天,他们也决不是无能为力的对手。他们既然拒绝了雅典人的要求,所以他们便被包围了。

铁米司托克列斯的损公肥己的事实是不胜枚举的。他让那些曾被他派到国王那里去的使者,把恐吓性的文书分别送到各岛去,扬言倘若他们不拿出他所要求的钱财时,他将带领希腊的大军来攻略他们的岛屿。如此他就从卡律司托斯人与帕洛司人那里获得了大批的钱财,这是因为那些岛民已经听说安多罗斯因为在战时错误地站在美地亚的一边而受到了围攻,同时在所有的希腊将领中铁米司托克列斯是最受人尊敬的,因而他们对这件事情惶恐不安,只能花钱免灾了。而我认为不仅这些岛民,还有一些岛民也是交了钱的,但我却很难找到确实的证据了。尽管这样,卡律司托斯人仍旧未能幸免于灾祸,而帕洛司人却确确实实用金钱博得了铁米司托克列斯的欢心,从而幸免于灾祸。这样,铁米司托克列斯便从安多罗斯开始,瞒着其他将领从岛民那儿敲诈金钱。

异邦军在海战以后又在那儿待了几天,随后就原路返回贝奥提亚去了。原来玛尔多纽斯以为自己有必要护送一下国王回国,而且认为当时的节令并不适于作战;他认为当前最好的策略是留在帖撒利亚度过严冬,等春暖花开之时再向伯罗奔尼撒发动进攻。当他们抵达帖撒利亚时,玛尔多纽斯首先把“不死队”全部挑选出来留下,只有他们的首领叙达尔涅斯是个例外(因为他自己说他的职责是保卫国王,因而他是不能离开国王本人的),其次他又挑选了波斯的胴甲兵以及一千名骑兵,美地亚人、撒卡依人、巴克妥利亚人和印度人的步兵与骑兵也被挑选出来了。以上这些民族的全部力量都被他选拔出来了。对于其他的盟友,他只从每一个民族中挑选一些外表较好并有好的声誉的人物。不过在他所挑选的人中,波斯民族贡献了比任何民族都是要多得多的人,其次的是美地亚人;美地亚人在数目上虽然不比波斯人少,但是在战斗力上却是有一定差距的。这样留下的人数,步兵和骑兵的总数就达到了三十万人。

正当克谢尔克谢斯仍然留在帖撒利亚而玛尔多纽斯在挑选他的军队的时候,一个戴尔波伊的神托被送到了拉凯戴孟人的面前,神托指示他们要求克谢尔克谢斯对列欧尼达司的死亡给予赔偿,并且无论国王给予什么样的答复都要接受。于是斯巴达人马上向国王派出了一名使节;他发觉幸存的异邦军还停留在帖撒利亚,他于是便到克谢尔克谢斯那里去,对他说:“美地亚人的国王,全体拉凯戴孟人以及斯巴达的海拉克列达伊族要求你为他们的国王的死亡给予补偿,因为他是在保卫希腊时被你杀害的。”克谢尔克谢斯听完这话以后便笑了起来;过了很久,他才指着刚好站在他身边的玛尔多纽斯说:“那么,这儿的这位玛尔多纽斯将会把他们应该得到的赔偿全部给予他们的。”

使者记下了这句话以后就离开了;然而克谢尔克谢斯却让玛尔多纽斯留在帖撒利亚,而他自己则迅速地赶向海列斯彭特,四十五天之后他终于来到了渡口,可是几乎没有什么军队被他带回来这儿了。在返回的途中,无论到什么地方,无论碰到什么民族,他们都把这些人的粮食抢劫一空作为自己的粮食。当他们任何粮食都找不到的时候,他们便吞食草根、树皮、树叶,无论是野生的还是人工种植的,一概不留。他们就饿到了如此的程度。另外,在返回的途中,他们又遇上了瘟疫和赤痢,结果令他们很多人丧失了性命。一些病人被克谢尔克谢斯留在沿途,国王命令沿途经过的那些城镇照顾他们,医治他们;他们中有的被留在了帖撒利亚,有被留在了派欧尼亚地区的昔利斯,有被留在了马其顿。在他向希腊进军时,宙斯的圣草曾被他留在昔利斯,可是在返回途中他却再也拿不回来了,因为它被派欧尼亚人送给了色雷斯人;而当克谢尔克谢斯要求他们归还的时候,他们就说,居住在司妥律蒙河源头附近的上色雷斯人劫走了正在牧放中的马匹。

当时,一个作为比撒尔提亚人与克列司托尼亚国的国王的色雷斯人在那里做出了一件超乎寻常的事情来。他拒绝承认克谢尔克谢斯是自己的主人,自己是他的奴隶,因而他逃进洛多佩山里面去了。他还不允许他的子弟们随国王的大军到希腊去,可是他的子弟们并不打算听从他的话,因为他们一直盼望看一看战争的场面,因而他们跟着波斯人去希腊了;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当这六个人安然无恙地回到家中时,他们的眼睛却被自己的父亲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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