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卧室里,解开衬衫衣扣的许择遥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垂着眼帘指挥:“衣柜左侧门里有家居服,随便拿一套。”
程璃的目光在他若隐若现的胸肌上一掠而过,她打开衣柜门。
许择遥坐在床尾,等程璃捧着衣服走到跟前时,他终于把碎成碎屑的心勉强粘起来,重新恢复微弱的跳动。
程璃低头看着许择遥浅黑的短发和白净挺直的鼻梁,再次确认,“确定要我帮你换?”
他点头。
程璃贼心很大,贼胆略小,动了真格就有点发怵。但她绝不能承认自己怯场,深吸一口气,手腕颤巍巍地往他敞开的衣襟伸,迟迟没有碰上去。
他再次开口:“你不是演技很好么?不愿意的话,就把我当做对手戏演员。”
程璃的动作停住。
许择遥缓声说:“情节设定,我是你喜欢的人,手臂受了伤,行动不便,需要你帮忙换衣服。”
他的声线虽然低沉,但极富磁性,且多年在影视行业沉浮,对演员的洞察力和引导都很专业。
程璃的表情渐渐变了,紧张感飞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羞赧和心疼。
感觉到她的手腕不再颤抖,开始轻柔体贴地把他的衬衫掀开,体温逼近,撩动着胸口停滞的空气,许择遥才有勇气抬起头,看向那张夜夜入梦,朝思暮想的脸。
比起十几岁时的青涩恣意,现在的程璃,更添几分艳丽和内敛。
哪怕深知她眼里的柔情只对“角色”,绝不是对他,但许择遥仍然饮鸩止渴般,从中汲取到了渴望已久的暖意。
原来不是简单的忘了,是根本没去记过,他一直在自作多情。对程璃来说,他只是个“不值得记住”的存在而已。
可那又怎么样?他甘愿重新认识,他想要她,绝不罢手。
上衣换好,轮到裤子,程璃再入戏也不敢随便碰了。关门撤退前,听到许择遥低声说:“你住隔壁。”
隔壁房间的面积不大,整体风格跟主卧相同,用具都干净齐全,程璃把自己的行李拎上来,锁好门,大剌剌仰躺在松软的床上。
这一天过得,比拍戏还累。
她想起刚才出来时许择遥看她的眼神,没有之前那么阴沉,反而透着失落委屈,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崽似的。
程璃甩甩头,觉得自己多半有病。人家许总手握多少当红艺人的前途命脉,受了伤那也是大猛兽一只,还小狗,简直搞笑。
夜渐深沉。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梦里回到了从前高中教室的讲台上,头顶风扇转得吱呀直响,她身为班长,拿粉笔行云流水地在黑板上布置班规。
不经意回头时,雪白的窗帘被风轻拂,飘荡着,在帘子的掩映之下,班里新转来的那个瘦弱男生缩在座位上,深深地垂着头。
他的同桌长得五大三粗,正笑嘻嘻地拿圆规的尖头往他身上扎。
她的目光一凛,捏着粉笔扬起手臂,啪的一下打在同桌手上,“不准欺负他!”
瘦弱的男生慢慢地抬起头,用满是惊惧慌张的黑眸看向她,然后周围的场景和他的脸都模糊了,她只看得清那双眼睛。
眼里的无助逐渐消失,变得阴沉、深邃、黑不见底,脸又重新明晰起来,看清楚的瞬间,程璃心中一凉,猛然从梦里惊醒——她居然看到了许择遥的脸!
太离谱了。
程璃急喘一阵,拍拍睡晕的脑袋,扫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两点了。她下床想找点水喝,刚走到房门口,就听到隔壁房间里咚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