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熄灭一刻,四周顿现一片黑暗。
身处黑暗中,楚白衣能听到的声音只有沉闷的呼吸声,一声比一声低沉,这声音落在耳中,就像是绝望的嘶吼一般,如同生命在做最后的绝唱。
这番绝望感袭身,原本要推开石门的楚白衣突然停下了。
他不敢,他害怕看到绝望,他突然想躲起来,心想‘如果不去看,那就不会有,也就还有希望...’
但后退也好,前进也好,楚白衣能看到的还是只有黑暗,只有冰冷,环顾四周,就如同身处冷冰的坟墓一般。
“哈!又能逃亡何处呢!”这一刻,楚白衣猛然惊醒,而后大笑一声,便推开了石门。
随着一声‘咯吱’响声,一阵血光突然耀起,终是带来了光明。
而后,几声悲哭便传到了楚白衣的耳中,听到声音一刻,就如同在绝望的深渊看到希望之光一般,楚白衣大喊一声:“还有人活着!”便跑了进去。
但绝望之后,就真的是希望吗?
....
久远之前,无名之山有一得道高僧。
一日有人来问:“禅师,我所遇之事皆无好事,我一生之选皆为错选,如我至生命之寒冬,我该何从何去?”
禅师不答,看向远方,双手指着前方。
“禅师是想告诉我往前吗?但禅师可知晓,一个人的生命能承受的重量是有限的,在这份绝望之前,若我在向前,便会死...”来者再问。
“继续向前。”禅师回道。
“是吗....”提问之人转身纵身一跃,风声中,好似看到了自由,看到了解脱。
但就在此时,画面一转,没了山,只有一草芦,似乎从来没人来过,似乎先前提问的人就是自己。
那一日,风雪大降,禅师枯坐数日,大笑:“不悔!”便涅槃而去。
.....
楚白衣跑进石门后,入目便看到二十余个女子被长链捆绑于石柱上,每一个女子身上又被无数长钉贯穿,那长链随着长钉扎入血肉之中,在体内的骨头上打了无数的节,宛如身处十八层地狱受苦一般。
地狱有十九层吗?如果有,那楚白衣现在就在十九层!
楚白衣不清楚这些女子为何还能活着,为何能承受这样的痛苦还活着!
因为眼前的这些痛苦,哪怕换做他这个修真者,也是只需承受几息就被痛死。但这些女子的确还活着,在痛苦中活着,虽然已经不算是活着了。
这一刻,楚白衣终是明白为何世间会有‘死是一种解脱’的说法,眼前这般痛苦,不正是‘死方得解脱吗?’
“啊!啊啊啊!”一声声悲吼,楚白衣用握紧拳头猛地捶打着地面,他从没有一刻像现今这般恨自己!他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救不了眼前之人。
“她们已经死了,送她们解脱吧。”这时,后面进来的彩瑶看了一眼,便叹气说道。
这番道理,楚白衣自是知道!从他进来看见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些女子活不了了,因为她们体内的精血与生命几乎全都流失了,如今还活着,就是心中还有一口气,一股天大的怨恨之气。
但正因为知道,楚白衣才怒,才悲,才恨。
就在这时,被折磨的二十个女子不知哪来的力气,她们同时抬头瞪大着双眼看向了楚白衣三人。
“你们的仇人,已经死了...只是抱歉,我救不了你们...”楚白衣慢慢起身,悲声回道。
二十多个女子没有回答,或者她们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她们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楚白衣!
她们的眼神中没有谢意,没有任何求生之意,有的只是恨,有的只是怨!
楚白衣看到了这份恨意,她们不仅仅恨仇人,还对这个世界也充满怨恨,甚至对生而为人,对自己也充满着怨恨。
“放不下吗?”看着那些女子的眼神,楚白衣低头嘟囔自语。
没人能回答楚白衣,因为这世间本来就有很多东西是放不下的。
“只能如此吗?”楚白衣凄凉笑了一声,又问。
同样没有人能回答楚白衣,回应他的只有二十多个女子的悲叫之声,每一次的悲声,都在诉说着世间的绝望。
“是呀...只能如此了。”楚白衣突然抬头,诛仙剑显于手中,而后一扫,二十多个女子便带着对世间一切的怨恨死去了。
但一切都没有结束,随着二十多个女子死去,她们的身体内便飞出二十多个冤魂!
冤魂看了楚白衣一眼,便疯狂的撕咬了过来。
楚白衣没有作出抵抗,他等二十多个冤魂撕咬到自己之后,才站起了身。
而后,楚白衣一剑斩开地牢,便朝着天地跪拜起来,他悲伤高喝道:“吾楚白衣以道心立誓,终有一日,吾要那上苍开眼!吾要那天地惜命!”
誓言立,天道之雷轰然四响,顿时漫天紫雷四舞,顷刻间,围绕着楚白衣的无数残魂便开始四散奔逃。
“既已没有可能,便留下吧!”楚白衣见状,起身将诛仙剑一挥,那无数逃跑的残魂便消散于黑夜之中。
做完一切,楚白衣指着周围的尸骨,对小箐儿说道:“箐儿,把这里全都烧了吧。”
“不掩埋她们的尸骨吗?”箐儿问道。
“魂飞魄散,已无再生之机,就算埋了尸骨,也不过多一处伤心地罢了....既已散去,便如烟云,来去无一物吧。”楚白衣回了一句,便迎着雷霆破空飞去。
箐儿听后,张口一吐,顿时四周陷入一片火焰之中,而后扬身一跃,便追寻楚白衣身影而去。
过了一会,楚白衣与小箐儿便来到了安顿楚紫衣的山头,接回楚紫衣后,楚白衣便让小箐儿驮着他们往悬玉山悬玉山飞去。
“主人,要下暴雨了。”飞了一会,天空几道闪电划过,原本的黑夜显得更加稠浓了,接着便是几丝冷凝洒于头顶。
“也好,愿这场雨能带走她们这一生的混沌,带走她们这一世的痛。”楚白衣回了一声,便用灵气护住了紫衣,而自己淋着暴雨让箐儿继续前行。
....
时间如梭,风云一转,便已是几日之后了。
与九江龙一战之后,楚白衣心有所悟,丹田中的道果已经长出嫩叶,在叶上还有一个花骨朵,而他的修为也来到了筑基后期。
除此之外,楚白衣的道果上还多了一道雷痕。
这雷痕,是楚白衣的道心誓言,也是他今后修行路上的枷锁!只要雷痕存在一日,今后楚白衣的修行之路就必须遵循立誓之道,若不然,他一突破,就是天道之雷伺候了。
“你那道心誓言,是老魔记忆里的法术么?如此凭空而生的枷锁,为何要自己加上去!”一旁彩瑶了解情况后,又气又急。
“不是...不过你放心,这誓言并不是只有坏处。”楚白衣回答的很含糊,并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这道心誓言之法乃是那天他大悲之时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所以自然不好说。
不过正如楚白衣所说,此道心誓言并不只是枷锁那么简单!
发誓之后,对于不遵循立誓之道的人的确是枷锁!但若是遵循立誓之道,那便是无数的奖励了,天道至公,自是有罚有赏。
“哼!懒得管你!”彩瑶可不管这些,以为楚白衣不想说,便直接回了九龙吟中。
楚白衣也不多言,轻轻一笑,便朝着四周看去。
此时天微亮,晨露刚降,白霜漫天,晨风轻舞间,只觉一阵凉爽。
清风吹于身,观四周白云皑皑,犹如身处九天之上,楚白衣心中雾霾顿时一扫而空,便自语道:“体内九寒嵘桃的灵力不多了,要想办法离开这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