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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王怀信利用易枫等人拼死创造出来的机会,突出了重围,在山道上疾奔,一众倭寇没有想到这个毫不起眼的胖子居然闯出了他们的包围圈,有两人急忙转身要去追王怀信,易枫和肖从周发了疯一样猛烈的进攻,将这几名刺客牢牢牵住。

对方知道时间紧迫,也发起了猛攻,有一名护卫已经身负重伤倒地了,陈灵雨连忙拖着伤腿,补上他的位置,抵挡着刺客的追击。

忽然,天空中惊现一声炸响,紧接着是明亮的红色示警烟花绽放开来,易枫稍微松了口气,他知道王怀信已经报警成功了。

几名刺客发了疯的一样,继续猛烈进攻,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宁可中刀也要拼死干掉易枫等人,一时间情况紧急,双方都陷入了苦战之中,朱瞻基也顾不得许多,举起佩刀,加入战团,和大家一起抵抗刺客的冲杀。

就在众人已经体力耗尽,精疲力竭的时候,山下终于传来了脚步声,不多时一堆人影鱼贯而上,在最前面带路的就是王怀信,只听他大喊一声“大师兄,我来了”,然后带领着官军冲了上来。

局势瞬间发生了变化,几名刺客无力抵挡官军的冲击,易枫等人也是精神一震,奋力发起反击,不多时几名刺客都被解决,只剩一人,重伤倒地,嘴里吐着血沫,无力的喘息着。易枫等人走上前,向把这名剩下的刺客用绳子捆起来,这是只见那名刺客目光一凛,怨毒的看向众人,接着一咬牙,嘴角淌出黑红色的血来。易枫等人暗道好不,还指望通过审讯此人,进而能了解东瀛刺客的跟过消息,但是眼看此人自尽了,上前施救,才发现他服用的毒药,毒性太强,人已经毙命了,众人皆是惋惜。

官军处理了眼前的尸体,领队的官军首领上前来觐见朱瞻基,朱瞻基没有在隐瞒身份,亮出了信物,官军首领没想到能见到这样一位大人物,大感意外,又看了看满地的尸体,和众人身上还流着血的伤口,必定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若是自己来的再晚一些,眼前这位贵人要是有个意外,自己身为这片营区的负责人,恐怕会遭遇最严厉的惩罚,不仅官位保不住,鉴于当今圣上对这位贵人的宠爱,很有可能自己连命都会丢了,不仅冷汗连连,十分后怕。

易枫简单向带队的官军领队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领队命人顺着他们来时的路线,沿途搜索,一路追下去了,自己带着大队人马护送朱瞻基等人回到了营地。

众人进入军营之后,一颗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各自包扎伤口,其中陈灵雨的腿上较重,索性这名刺客没有用毒,否则一经凶多吉少了,肖从周简单处理了身上的几处伤口后,来到陈灵雨旁边,关切的察看着她的伤情,小心的帮助军医为她包扎。

王怀信身上没受什么伤,一来因为他武功较弱,所以根本就没有上前与刺客硬拼,二来他一直保护着朱瞻基,走在队伍当中,受到的攻击最少,但是就是因为方才王怀信的勇敢,众人才得意脱险,不然若继续缠斗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尽管如此,王怀信累的摊到在地,呼呼的喘着大气。旁边的叶菁简单的包扎了身上的几处轻微擦伤,来到王怀信身旁坐下来,两人对视一样后,浅浅一笑,方才真是绝境逢生,叶菁冲着王怀信一竖大拇指“胖子,刚才可以啊,那一滚真是漂亮,比你以往哪次滚的都好”, 王怀信也是哈哈大笑“你王师兄本事大着呢,刚才那只是小露一手,哎,不对啊,什么叫比哪次滚的都好看”,这两个活宝好像忘了刚才的生死相搏,在一起吵闹起来。

朱瞻基换了件衣服,来到了易枫身旁,“谢了,兄弟,刚才要是没有你,我早死哈几次了”,易枫冲他笑了笑,没有多说话,两人从小就认识,十几年来感情非常好,易枫没有因为朱瞻基特殊的身份,而对他敬而远之,朱瞻基久居宫中,也是很珍视和易枫的兄弟情义,此番遇险,要不是一众人的拼死保护,自己真的已经凶多吉少了。

两人并排着坐在一起,一边喝水休息,一边回忆刚才的经过,朱瞻基说“看来那个石原月这次是救了我们,如果没有她的提前示警,我们待在那个小屋内,面对这样凶悍的偷袭,恐怕不会轻易脱身的”,易枫心里也是很异样,袭击他们的人明显是东瀛刺客的招式和手法,石原月本是东瀛人,为什么要救自己呢,是故意而为之,还是另有人要保护自己一行人,实在想不通。

“不管怎么说,我们的行踪应该是已近暴露了,好在暗访也收集到了足够的消息,但是我想不通的是,如果仅仅是为了报复我们两次出手帮助村民,他们还不至于排除这么多高手来寻仇,这批东瀛刺客绝不简单,不像是海上的流寇”,朱瞻基也点头称是,进而说到“我怀疑官道上的队伍,也应该已经被人识破了,对方明显是针对我而来,招招都是奔着我下杀手”,易枫回想了刚刚的经过,的确如此,这些东瀛忍者从一开始出手就是的目标就是朱瞻基,不可能是简单的报复杀人这么简单,可是朱瞻基身份究竟是怎么暴露的呢,百思不得其解,也许石原月知道缘由,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她,可以一问究竟,转念一想,石原月冒险来给自己报信,会不会给自己也惹上麻烦,心里也很是担心。

他们在军营休息了两日,这期间派人去和大队取得了联系,而大队不日前在夜间遭遇有人意图不轨的消息也传了回来,朱瞻基和易枫断定,问题就是出在这次不起眼的事件上,一定是有人探查到了朱瞻基没有在大队之中,才结合他们在这几个小村庄所做的事,判定这小分队就是朱瞻基等人的。两人都确认,一定是有人和东瀛刺客在相互勾结,眼下的局势很是复杂,也坚定了他们的作战方针,就是要先打击本地海盗,断了倭寇的眼线,才能将倭寇赶走或消灭。

不日只有,在军兵的护送下,朱瞻基等人与大队人马汇合了,随行官员在得知朱瞻基遇险的消息后,皆是万分惊恐,生怕这位贵人有个什么意外,谁也吃罪不起。看到朱瞻基安然无恙后,众人也都是松了一口气。

朱瞻基没有停顿,立刻着手开始处理公务。他把沿海各军营的大小将领以及地方行政长官都叫到自己的临时行营内,向众人讲述了自己一路以来的所见所闻,又描述了此次遇险的全部经过,众人均是听得心惊肉跳,到关键的地方,都是闭气凝神,生生后怕。

朱瞻基布置了几项任务,第一,派人收集浙江沿海附近所有海盗的信息,重点排查他们与倭寇的有无联系。第二,加强沿海巡视,配合大明水师,对沿海各大岛屿进行搜索,打击海盗和倭寇的基地,断绝他们的补给。第三,组织沿海各村镇的村名,进行训练,组建由村民构的地方武装,加强自卫能力,做到能够抵抗小股倭寇的骚扰,第四,各村建立预警台,一遇袭击,立即点火示警,做到一方有难,八方来援,让倭寇的行踪完全暴露在监控之下。

大小官员领命后,着手开始布置,几个月的时间内,就已经取得了成效。沿海地区,倭寇的小规模骚扰,已经完全构不成威胁,村民自发组织的武装力量就足以将袭扰击退。若某一处遭遇了袭击,立即放烟火示警,水师能够尽快赶到,进而顺着踪迹打击倭寇的藏身之处,沿海的搜索排查也起到了作用,基础较大海盗基地,已经被水师完全摧毁,只有几名海盗头领在逃,仅剩下一个以叫陈阿水的人为首的大海盗团伙,这个陈阿水据说是大海盗陈祖义的义子,他的海盗团伙凶残无比,盘踞海外,不听从官府命令,收容各处的逃犯流寇,勾结倭寇,抢劫商船,无恶不作,朱瞻基在收拾了其他的大小海盗后,也开始集中力量着手对付这个陈阿水。

朱瞻基他们在打击海盗的事情上忙的不亦乐乎,金陵城里却出了一些事情。

赛龙舟本是民间的竞技活动,远在古时,北方端午时节射柳都是标志性的民间娱乐活动。永乐帝朱棣自北平兴兵,历经经验之役,夺去了天下,因为短时间内无法离开金陵城,加上他本人很是怀念北方的生活,于是也在南方搞起了赛龙舟,南方天暖,不必受到北方天气的限制。今年的赛龙舟本该是北伐胜利后的一次大型庆祝活动,但是谁也没想到,居然会演出了一场“指鹿为马”的闹剧。

据说在《金史》众就有详细的记载,清晨人们早早起来,找到河边最大的一个棵柳树,将柳树枝干中上部削去一段青皮,露出其白来,然后把它当作箭靶的靶心。所有参赛的人皆纵马飞驰,然后依次弯弓搭箭,对准靶心射箭,但凡有人可以射断柳枝,而后又能迅速骑马上前接住落下断柳的是赢家,比赛期间还有各方的支持者组成队伍,擂鼓助威,场面甚是热闹,用以庆祝节日。

今年北伐大胜,朱棣兴致更高,率领着文武百官,各自背着弓、挂着箭前去射柳。

其中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更是擅长骑射,往年的比赛里都要露几手,朱棣是带兵之人,对弓马骑射之类非常喜爱,凡是遇上有人身手不错,朱棣都会带着头的叫好鼓掌。像这种这么露脸的机会,纪纲自然不会放过,他本身武艺高强,往年这种场合更要去射上两箭。纪纲也是军旅出身,马上功夫的确了得,自靖难之役以来,一直追随朱棣在军中效力,几次大战也都是立下赫赫战功。

说起纪纲这个人,往日里桀骜不驯,为人又诡计多端,此人善于迎合朱棣的想法,往往朱棣皱一皱眉,他就知道朱棣是什么心思,朱棣脸色一寒,他就知道是否去动手杀人,凡是朱棣的旨意,这纪纲毫不犹豫的执行,深得朱棣的信任。自永乐帝朱棣夺得天下后,重用锦衣卫,并且广泛设置校尉,每日收集军民情报,由于纪纲擅用严刑苛法,并用手段诬陷诽谤,往往可以将朝堂之上见不得光的事情办成,尤其是靖难刚刚成功之后,收集建文旧臣的罪证时,更是无中生有,无所不用其极,对建文一系疯狂打压陷害,屈打成招的事情数不胜数,但是,也因此受到朱棣的格外信任和宠爱,最终上任为锦衣卫指挥使,掌握着生杀大权。

然而,这次射柳活动,纪纲可不仅仅是想卖弄自己的武艺那么简单。纪纲在前一夜,嘱咐自己的亲信镇抚庞瑛,“明日我上场射箭时,会故意将箭射的偏离目标”,接着喝了口茶水,然后脸上带着玩味,冲着满脸疑惑的庞瑛笑了一笑“但是你要去当着他们的面,折断柳枝,做出我射中了的样子,然后大声喝彩,同时击鼓庆贺,就像我往年真的射中一样”。

庞瑛大惑不解,终于忍不住问到“大人,这究竟意欲何为呀”。

纪纲哈哈一笑,对着庞瑛说“我要看看这些王公大臣们作何表现,明白了么”。

庞瑛似懂非懂,但是转而面露难色,继续说“可是,大人,陛下可是在场的呀,这么做…”,他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纪纲脸上露着神秘和得意,他现在已经是锦衣卫的指挥使,而锦衣卫只是听从朱棣一人的命令,另外他可以直接上报朱棣,不需要经过任何人,这样的权利,这份荣宠已经超出了一般的臣子,近些年来,朱棣对他上报的事情,一律不过问,他怎么报,朱棣就怎么批,尤其是朱棣帅兵北伐之时,纪纲更是可以不经过任何请示,直接做出决定,甚至有些事情,朱棣事后都不会过问一句,给与了他这个锦衣卫首领无上的权利和信任,但是也助长了他的野心,所以他这些年和别有用心的汉王朱高煦勾结,私下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

此时,纪纲见庞瑛依旧面带为难,心中不悦,脸色一寒,庞瑛吓得连忙跪倒,急忙说“大人,放心,属下已经知道怎么做了”,听到这话,纪纲的脸色才转而恢复正常。

活动当日,场面分外热烈,群情欢呼,朱棣兴致很高,不时的挥手叫好。

慢慢节目到了最高潮,还如往年一样,纪纲一身劲装,策马奔驰,和一众选手一起弯弓搭箭,参加射柳比赛。其实,所有参赛的人心里都明白,谁也不敢抢在纪纲前面射箭,都是待他射完,其他人再纷纷射偏。

今年的重头戏开始了,和往年一样,纪纲仍是第一个策马抢先跃出,站定之后张弓搭箭,一支箭嗖的出手,箭出手了,纪纲却在笑,他故意射偏,只见那支箭笔直的钉入了树干上,箭羽嗡嗡直颤。

正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的时候,庞瑛跑上台,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折断了柳枝,然后高声大喊,“指挥使射中了”,接着庞瑛按照事前的约定折柳鼓噪,两旁围观的大臣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全都齐齐的装了睁眼瞎,随声附和“指挥使大人射中了”,“指挥使大人箭法绝伦啊”,“今年又是指挥使大人获胜”,随着一声声趋炎附势的喝喊,却没一个人站出来指出真相,更没有一声反对,全体在场的官员都是装着以难得糊涂,一个个明哲保身起来。

好一个指鹿为马。如果说历史是一条长长的河流,历史中的每一个事件,都如同一朵浪花,时而跃出水面,马上又会消失个无影无踪,但是没有完全相同的两朵浪花,但是今天却上演了一幕赵高指鹿为马的好戏,只不过主角换成了纪纲。这下纪纲信心倍增,带着嘲弄的看着众大臣,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更大的一盘棋了。

正当所有在场的大臣都在上前祝贺,而纪纲理所应当的承受阵阵奉承之词时,朱棣眯上了眼睛,自己品味着眼前的一切。

当纪纲举着柳枝上前复命时,朱棣还和往年一样亲自下台道贺,挽着纪纲的肩头对众人说“纪指挥使就是我朝的中流砥柱,你们所有人要都如他一样,我就没什么可操心的啦”,然后颁旨重赏纪纲。

当纪纲在群臣的围拥之下缓缓立场的时候,面上仍带着笑容的朱棣,心中泛起了阵阵阴寒,除了纪纲,谁也不知道,这是朱棣要杀人,想见血的表情,然而讽刺的是,纪纲却不在当场,没有人能领会出朱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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